惨淡的月光下,杀气腾腾,血腥弥漫,令人窒息。
  突然,正在和翁一鸣、萧成华对垒的两个黑衣人暴退数步,同时施展翻手印攻了出去,但目标不是翁一鸣和萧成华,而是孙方。
  当翁一鸣和萧成华感到压力骤减明白原委时,孙方的面部、左右肋部已各中一记翻手印,电石火花之间,人已面目全非,五官不辨,肋骨寸断,五脏俱裂,整个人像掏空了的面袋一样,飘然瘫倒地面。
  一代英豪,一代掌门顷刻烟消云散。
  眼见孙方命归地府,翁一鸣和萧成华不待黑衣人如法炮制立刻如影随形,以二敌三战成一团,翁、萧二人险象环生。
  蓦地,两声脆响,接着是一声尖叫。原来程星的左手,程亮的右手各中黑衣人一拳,骨头断裂,同声叫喊。
  但是纵火黑衣人却没能使出第三拳,如果使出,程天力必定面目全非,五官不辨,必定也会一命呜呼。
  不但纵火黑衣人第三拳没能使出,他还感到喉门一丝冰凉,还看到一渠清泉和昏昏月影。
  那时一柄长剑,程天力的长剑,从前喉刺入到脑后透出。
  冰凉冰凉,月影昏昏。
  程天力手腕已翻,纵火黑衣人的左颈静动脉齐断,整个头颅向右边垂下,一条血箭喷涌而出,纵火黑衣人两眼尚在转动,似乎勾头看一看对方的剑法。
  但他已没有机会,他以无能为力,他的整个身体已压在垂下的头颅上。
  他哪里知道,程星、程亮运用了七星剑阵的最后一招——舍車保帅。这不过是一人一条手臂,如果需要他们会用整个身体。
  七星剑阵最后一式,同归于尽,没有破招。
  这一招的厉害之处不在于同归于尽,而在于可以有所选择,不是参与的人都得死去,就像程星、程亮这次选择丢掉自己的一条手臂。
  一条手臂换来堡主的一条性命——值了!
  一个人不要命时,奇迹是可以创造的。
  顾不上部下的伤痛,程天力立刻仗剑加入五人战圈。
  毕竟翁一鸣年逾古稀,毕竟黑衣人翻手印相当歹毒,饶是武功再高也有力竭之时。
  加上赶路,他已苦熬了近一个时辰,体力渐衰。苦撑之下,吃了黑衣人一记翻手印,气血上涌,眼冒金星,几欲跌倒。
  蓦地——
  夜空中一支响箭炸开,黑衣人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顾不得同伴尸首,向树林里遁去。
  这边,智空,清风及其门人掠起,追入林中。
  翁一鸣,萧成华立即盘腿疗伤,程天力虽自身无伤,但左右剑使各断一臂,令他痛心疾首,急忙为他们疗伤处理。
  待程天力挑开纵火黑衣人蒙面,竟是古石风,不禁怔在当场。
  突然,黑云袭月,天色骤然变黑,伸手不见五指,远处传来隆隆之声。
  有经验的人知道——
  是沙暴来了。
  沙暴持续了三夜三天。
  沙暴掩埋了惨死的尸体,卷走了嗜杀的戾气,卷走了凝重的血腥,也挽救了生命。
  公孙长出了土木堡地宫,收拾好行囊,想想自己要做的事,却没有头绪。
  九月的天气已然凉了,尤其在北方,就应当是冷了。
  白杨树的叶子已经脱光,枝条在风的舞弄下,发出各种声响,虽不美妙,尚可对人的心绪以哦有所影响。
  公孙长就是这样的人,他心灵澄澈,意念纯真,本是了无牵挂。而此时,他却无甚心情欣赏眼前的秋景,因为——
  就在他眼前厚厚的叶子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十五六岁受重伤的少年。
  公孙长上前扶他坐起,靠在自己身上,立刻运功为他疗伤。
  一茶盏功夫,少年悠悠醒来,看到有人在身旁,一声大叫“淫贼”,又昏了过去。
  少年的伤势虽然不轻,但经过公孙长的调理已无性命之忧。
  少年再度醒来,看清了身边的人比自己稍大,一身白衣,面目清秀,不似奸邪之人。
  “多谢大哥救命之恩”,少年慌忙道谢,“不知恩兄哪里人士”。
  “不必言谢,愚兄公孙长,四海为家,游历山水至此”,公孙长笑道,“小兄弟为何不在家中,却伤倒在这荒山野岭”?
  突然,少年翻身坐起,神情焦急,叫道“快去——”
  本来想说“快去救人”,但看到公孙长的模样,一个文弱书生,话说一半,竟自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