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敏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很安静,蒋晓幽知道廖鼎俊对这个表妹有特别的感情,可能与程敏敏本身没有关系,而是他对自己曾经有过的美好时间的一种感怀。
她有时候理解。
只要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怎么可能让他难心?
再说奶奶也快出院了,如果问起程敏敏,知道自己和她处的这么僵,她老人家的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想。
蒋晓幽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原谅程敏敏的理由,其实,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在乎廖鼎俊的感受。
这个男人才走,她就有点想他了,整个屋子变得很空旷,没有了他,这也不是家。她现在觉得无聊极了,自己做什么都无趣。
邓嫂喊她下来吃晚饭,程敏敏已经在楼下了,她在帮忙端菜,看见她笑了:“表嫂,今天我亲手做了一道菜,排骨山药汤,你来尝尝。”
蒋晓幽近前,看着那道汤,汤汁是奶白色的,闻起来很香,不禁点了点头。
她没有想到,自己又一次尝到了程敏敏的菜,她对她上一次的菜品记忆犹新,那蟹的味道她仍旧没有忘记,不知道这一次她的菜会如何?
程敏敏亲手给蒋晓幽盛了一碗,蒋晓幽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她既然已经让她住下来了,也不能和她太别扭,所以,笑了:“味道不错,没有想到,你还会做菜,鼎俊也说,这个年头,会做菜的女孩子不多了……”
“和表嫂的手艺比较起来,我不都不好意思,上一次,表嫂的菜做得那么有新意,我都有是佩服,更想着跟表嫂学习学习呢。”程敏敏笑着道。
“好啊。”蒋晓幽随口答应道。
没有想到,程敏敏还真是有心,她吃完饭后就让蒋晓幽教她那道南瓜羹。
蒋晓幽没有办法推辞,就在厨房里讲怎么煮南瓜,怎么调羹,如果图省事,还可以直接用南瓜粉,程敏敏倒是学得很认真。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蒋晓幽心里在想,到底她也是一个小姑娘,做事欠考虑而且妒嫉也是正常的,也许这一次她是真心的悔过了,那自己何必还与她计较,那样自己的心里也是累。
终于程敏敏做完了这道菜,很有成就感:“表嫂,谢谢你,你能留我住在这里,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以为你会记恨我,毕竟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可是说真的,最后一次的事情,表哥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我一开始还觉得委屈,现在想想,如果换个角度,我也会大发脾气的……”
“嗯,上一次你确实不是故意的。”蒋晓幽开口。
她在心里暗道,就算上一次不是故意的,那么大上次呢,还有最开始呢?
“谢谢表嫂,你原谅我,我真的很开心。”程敏敏松了口气的样子。
“真的开心吗?”蒋晓幽又问了一遍,然后笑了,“其实,大家心平气和地相处,没有算计,象一家人一样,那该多好,我虽然不会待客,但我的心意是真的,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做的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那么我仍当你是我的朋友,你觉得呢?”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办蠢事了,表嫂,听到你能这样说,我都惭愧了,和你比起来,我多小气,到底是表嫂,知道心疼小姑子,这样,等表哥回来,我和他说你有多好,表哥肯定开心。”程敏敏很开心。
蒋晓幽心里在想,我的好,他肯定知道的。
但是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又看着程敏敏真诚的目光,她忽然觉得很轻松,如果她当真和自己能成为朋友,以后所有的事情就轻松得多了。
所以,她语重心长地道:“你能这样想,我真是太开心了,其实,不论是对我也好,对别人也好,你是真心的,大家谁都能感觉得出来,只要你放下算计别人的想法,对你以后的生活也有好处,是不是?我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我既然已经决定原谅你了,那么我就把什么对你好,什么对你不好,说出来,你能改最好了。”
“我保证会改,表嫂我如果再不改,成什么了,你都这样大度地让我住回来,我怎么能不珍惜呢?”程敏敏说话的功夫已经洗好了水果,她对蒋晓幽一笑,“走,我们姑嫂难得这样融洽,一起去看电视,反正表哥不在家,你自已回屋子里也没有意思,是不是?”
蒋晓幽点头,确实,没有廖鼎俊在家,她会觉得一切空落落的,心里也是空荡荡,不知道廖鼎俊现在会是什么心情。
程敏敏突然惊叫了一声:“飞机失事,表嫂,你看这是不是表哥的班次……”
此刻电脑屏幕上正滚动一则新闻:今天晚上七点二十分,一架波音七七七飞机在M国坠毁,全机无一人生还,那飞机的班次清楚地写在下面,正是廖鼎俊乘坐的。
而画面上则是救援的情景,各种人,各种车,那飞机已经碎成两半了。
蒋晓幽只觉得那些画面离自己越来越远,程敏敏抓狂的样子仿佛被谁按了静音,只看到她夸张的嘴唇在她的面前动啊动地,邓嫂也跑过来,还有小红等人,蒋晓幽捂着心口跌坐在沙发上,怎么会这样?
她的脑海里只一直有个声音,越来越大:无一人生还!
不可以,廖鼎俊你不可以死。
蒋晓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魂,她立刻抓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后,她停下来喘气:该死,她竟然一急,想不起来他的电话号码了。
是多少呢?
邓嫂还算是镇静,将家里的紧急联系电话放到了蒋晓幽的面前,蒋晓幽手指颤抖的算是拨完了,不过电话里的提示音告诉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以为自己拨错了,又拨打了一遍,仍是这样的提示音。
是呀,他上飞机是习惯把电话关机的。
这是他告诉过自己的,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温柔地告诉她,不要担心,也不要心急,他上机关机,一下飞机就会给她打电话报平安。
而现在,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给她报这个平安了?
蒋晓幽只觉得屋子里的一切都在转,所有人的脸或长或扁,在她的眼里看起来非常怪异,她想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而是直着手臂,人重重地向后倒了下去……
等她有知觉的时候,已是在医院,她的周围全是人,邓嫂邓诗还有凌源还有程敏敏。
看到她醒来,邓诗上前刚要说话,蒋晓幽揭开被子就要下地:“鼎俊呢?我要去接鼎俊回来,送我去机场……”
“晓莲,你听我说,你哪里也不能去,你都昏了一天一夜了……”邓诗上前却被蒋晓幽推到一边。
她只是要下地,还找鞋,对于眼前的这些人,她根本就是视而不见,甚至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谁也不要拦着我,我去找鼎俊,我去接他回家,听到没有?”蒋晓幽头发散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众人。
凌源上前:“你听着……”
“我不听……”蒋晓幽突然伏床大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已昏了一天一夜了,只知道自己心里堵着千斤重石,她更知道她再也见不到廖鼎俊了,她失去他了,她的心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这些人再劝自己什么也没有用,他们也不会把廖鼎俊还给自己,她的哭声让众人有些无措,邓诗上前,刚碰到她的胳膊,蒋晓幽就哭喊着廖鼎俊的名字,这让邓诗的脸上现了怪异的表情。
蒋晓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这样平静,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伤心,难道他们不是他的朋友,难道他没有了,他们都一点儿也不伤心?
邓诗上前说了一番话,只是蒋晓幽根本没有听进去,邓诗扯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别哭了!”
蒋晓幽只是摇头,邓诗叹了口气,看向旁边的凌源,凌源叹了口气嘴角现了苦笑,他反倒不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蒋晓幽失控的样子,他倒是笑了。
程敏敏也是没有办法,她上前也来劝蒋晓幽:“你先别哭,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结果是否定的,她觉得这蒋晓莲的魂怕是没了,她看着你的眼睛,那目光跟能穿透人身似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眼泪鼻涕的一直往下流,不管不顾的样子让大家都有些震惊,这跟平时的那个安静的小女子可是天地之差。
就在大家没有办法的时候,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上前一把抱住了蒋晓幽,蒋晓幽突然被抱住,也没有看清是谁,只是喊着:“放开我……你们还我鼎俊!”
“我在这里。”一个清朗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身体僵直地往后撤了撤,待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正是廖鼎俊后,她一下子抱住了他:“你回来了,你来看我了?你是鬼对不对?你看到我难过了是不是?”
她仍然在迷糊的状态,廖鼎俊看着她,眼底既是欣喜又有心疼,他将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你好好感觉一下,我有心跳,我没有死……”
蒋晓幽此刻安静地象个小孩子,乖乖地伸手,感觉到了心跳,自己又不相信,然后安静地伏在了他身前,终于,那清晰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的心,她笑了两声,便又哭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廖鼎俊,那哭声里带着无法言表的激动,更象是她经历了生死之劫,而发出的悲喜交加的声音:“鼎俊,我以为我失去你了,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