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
“嗯,保重。”
“……你也是。”
牛崇如默默注视着罗兰登上大天使号,随后转身隐去。
现在是CE71年4月11号,大天使号的整备已经基本完工,只等弹药补给结束便可出港。UC留在地球上的2人也逐渐结束了相关的行动。作为预定,出身原东亚宇宙军的牛崇如留在了奥布,被当做某种意义上的技术支援成为了座上宾。罗兰继续担任Zplus的机师,暗中里监控舰内主要角色的动向。
地面上,由于信息封锁,直到4月10日,民众们才知道了所谓“劫难日”作战的“真实内容”。这也给已经前往黄泉的哈尔巴顿的最终结局盖棺定论。
临近出港的时间还有4天,尽管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可是大天使号一众的心情却更加沉闷了。从奥布的内线传来消息,劫难日的覆灭,尤其是以哈尔巴顿为代表的第八舰队的结局,对玛琉的打击超乎想象,别的船员也很不好受。船内3名军官中,除了穆以外,其余两名均直属和第八舰队有关的作战序列。
“不好办啊,这个情况。”
穆撑着下巴,眉头紧皱。按照他自己的经验,这位智将的下场和原来的第三舰队司令基本差不多,都是牺牲品。而这么一来,以大天使号曾经的处境和立场,只怕其价值在月面那些拿到了完整数据的大人物们眼里,至多不过一艘特装舰和几架试验用MS罢了。没想到,现在蓝菊花居然扩张到这种程度。
“嗯,上层部有命令么?”
巴基露露一如既往地端坐在餐桌前,坐姿非常标准。出身于军人世家的她已经从内线的消息看到了太多的漏洞。什么‘战前通敌’,什么‘陷害友军’,估计全都是蓝菊花一手操办的,和这位杯具的准将大人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不过,和穆一样,她也开始忧虑起蓝菊花的事情。军中如果大量混杂着这种气氛,狂热感先不提,这战斗力就是一大问题。
“没有,估计其他派系也忙着处理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那个……巴基露露中尉。”
“少校,什么事?”
“……玛琉,怎么样了?”
“……”
自从昨天接到简报后,玛琉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船上一行人都十分担心这个平日里亲近待人的美女舰长的状况。而这位非战斗科班出身的舰长,此时却在房间里神智模糊地喝着闷酒。
啪!
又一瓶据说是牛崇如从特殊渠道买来的白酒被玛琉胡乱挥舞的胳膊扫倒在桌面上,残留的液体濡湿了桌子上的文件。整个房间此刻酒气冲天,还夹杂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不知道呢喃了多少次,再次喝过一口含有高浓度酒精的透明液体,玛琉想起了低轨道作战时,哈尔巴顿单独对她的秘密叮嘱。
“……你是我最信赖的部下,从强袭的黑匣子里截留下来的核心数据,你一定要亲自交给霍华德中将。其他‘友军’都不行!”
哈尔巴顿主导了“G”的开发,有些小后门也很正常。现在看来,交给月面基地托勒密的数据也有一部分被阉割了。月面基地的组成还是太杂,不够安心啊。
“这关系到大西洋联邦和整个联合的利益,东亚一直都不温不火,欧亚……哼,他们先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办好吧。”
辞别玛琉前,哈尔巴顿再三强调,一定要稳妥交付。大西洋联邦即使作为地球3大势力中最强的一位,在MS的开发,尤其是OS的编译上面却同调整者有着先天的差距。而一旦得到了强袭所有的战斗数据,哪怕只是会战前2周的数据,都足够把即将出炉的MS战斗力提升一个水准。
只可惜,由于很多因素,即使是出于顺应局势的需要,大西洋联邦和联合启用了G计划,可哈尔巴顿也不过是价值被提升而已,却远远没有像对外界所展示的那样同蓝菊花党如何融洽。
和提坦斯工业的合作可以说是导火索,毕竟如果究其所以然,阿兹拉艾鲁并没有把事做绝。只要装备匮乏的第八舰队安心用新兵们死个几场,留下些骨血,那么占有大部分军队上层的菊花党未必不会重新启用这只战斗力还算不错,拥有比较能打的主帅的一大助力。
然而……
“那群唯利是图,把预算浪费在无用之物上面的混蛋们,对于战场上死去的士兵,却只有一个数字上面的认识!”
逝去提督的怒斥震耳发聩,犹在侧旁。想到这里,玛琉再次打开一瓶白酒。
烂醉如泥的玛琉还不知道,大天使号现在在Josh—A的档案早已打上了需要清除的标签,作为蓝菊花派系的军方高层,绝对不能容忍由调整者驾驶的精锐机体和叛国者的得意门生继续存在下去。如果基拉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估计下场比他哥卡纳德好不到哪去。至于其他军人,虽然不至于被谋害,但是郁郁不得志已经是可以预见的景观了。
由于以上种种,最近听到这些消息的卡嘉丽,也开始忧心忡忡地不断对基拉碎碎念着。这使基拉本来就有些繁杂的心,变得更加混乱了。于是,在这个特殊而敏感的时期,基拉再次来到了格纳库。
独自伫立在机体旁边,仰望着强袭那巨大而冰冷的金属脸孔,基拉触摸着MS那冷硬的装甲,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留在这里,以一个MS机师的身份?
嘀!
无意识的,基拉按住了强袭驾驶舱的外部按钮,随着“嗤——”的一声,驾驶室豁然洞开。
望着那熟悉的座椅和屏幕,基拉似乎回到了每个战火纷飞的战斗现场,一幕幕战斗回放在他的眼前。他的耳边充斥着敌人的惨叫声,战友的关怀声,机体的爆炸声,光枪的开火声,导弹的轰鸣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基拉回过神来。他的记忆中,工业院校的朋友、阿斯兰、父母和大天使号的战友逐渐远去,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临近降落地球之前,那个一边感激着他,一边送给他纸花的小女孩身上。
目光一闪,基拉纵身跃入驾驶舱,闭目静静靠在有些磨损的座椅上。
基拉回想着曾经有过的遭遇,虽然调整者在任何事情上进展都很快,但是在他短暂的16年里,唯有这几个月,让他感到了自小以来最为深刻的触动。
脑海中的光明瞬间放大,基拉一下子清醒起来。握了握拳头,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却已不复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