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时光啊,带走了多少珍贵的记忆!
为何留下的,只是满满的遗憾。
片刻之间,千百种回忆掠过眼前。
岁月已逝,年华易老,无法挽回,究竟给世间留下了什么。
是一缕苦叹,还是无声蹉跎?
许凌缓缓回过神来,那漆黑深邃的眼睛,再次恢复了与世无争的平淡,只是,在那瞳孔深处,似埋藏了深深的痛苦。
他虽然遭逢大变,险些万劫不复,但今日面对这个神神秘秘的虎子,即便虎子是一大劲敌,他也不敢轻言胜之,可他心中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却依然如故。
只是与虎子此番交手,却是让他大吃一惊,那漆黑的一拳诡异凶狠,残忍暴戾,虽然外表无恙,但依然牵动他一身精血动荡,气血翻涌。而之后虎子所施展的诡异黑虎,更是如浑然天成,毫无缝隙,连他这等修为全力应付也无计可施,被逼了回去,不由得心中震动不已。
冷风飕飕,从场中吹过,空气中,逐渐有淡淡的水气开始弥漫,丝丝缕缕,冷入骨髓。
许凌看了虎子半响,点了点头,道:“我已经三十多年没有与人动手了,都快忘了曾经的岁月,想不到就在今日,能遇到你这等人物,让我酣畅淋漓的一战,也算是天不忘我!”
说话间,他似变了一个人似的,眉宇间潜藏了已久的傲气浮现,双眼中异光闪烁,紧紧盯在了虎子身上,片刻后又道:“在下所学为凌霄派奇典道经,不知阁下所学为何种功法,可否让在下一涨见识。”
虎子沉默了下来,不是很明白许凌话中之意。只是他倒也无故作神秘之意,半响后,他抬头望向许凌,冷冷道:“我所学功法,名为冥皇天典,但我资质有限,其中有数种法术,我领悟不会,如今所用功法,乃是其中的拳法!”
远处的月生几人一怔,面面相觑。
至于许凌也是皱起了眉头,面有疑惑之色,即便以他的见识,也从未听过什么“烛冥天典”,这法决他压根就没有听过。但听这名字,以及虎子施展之威来判定,就知这功法也是一绝世法术,绝不会弱于道经的,甚至还可能强于道经。
而且据虎子说来,这功法分数种,仅仅只是一拳法,就能有如此威能,令许凌不敢有丝毫懈怠,想来其余法术应该还是要强于这拳法的,真可谓夺天地之造化,也不知是怎样的机缘巧合之下,才能被虎子所得。
许凌苦苦思索了良久,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功法,他看了眼虎子,叹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倒是未曾听过,不过今日能见识到阁下这拳法,算是三生有幸了。”
虎子轻哼了一声,目光看向胡三二人,凛然道:“即便只是一拳法,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让开,这二人我今日杀定了!”
许凌看着他,虽然有一层面纱阻拦,但仿佛看到了那藏在里面的冷漠倨傲,那种感觉,忽然间竟如此熟悉。他忽的长笑了起来,神情间有那么一股豪情,大笑道:“心志坚定,好、好、好,好一个铁心铁意,在下佩服。只是你要过去,就要凭借自己的真本事了!”
虎子一声长啸,更不多话,纵身而上。许凌瞳孔一缩,脚下太极图蓦然大亮,不退反进,他大喝一声,刹那间速度激进,破开了黑夜如流光一般。
他脚踩太极图,双手负背,傲立而下,身子挺拔如山,哪里还有丝毫曾经的游手好闲模样,看他意气风发,面上神色激动,眉目张扬,正是当年不可一世的模样。
“来!”许凌大喝一声,如惊雷响过:“便用我这道经太极图,来好好领教你的拳法!”
此刻间,他纵身而下,以脚下太极图相迎虎子,似全然不将虎子放在眼中,这是何等的猖狂,何等的自信。
虎子冷哼一声,喉间低哑厉啸,如被激怒了一般,他高举右拳,其上黑芒激涌,不过眨眼之间,整个右臂上就出现了一黑虎头颅,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恍若真实一般,震撼人心。
那黑虎仰天狂吼,漆黑的双目中有嗜杀之意闪烁,破天直上,欲要乘风而去,眨眼之间便从虎子的右拳上飞出,气势汹汹地向着许凌冲去。
半空中,虎啸惊天动地,掀起了湖水上一层层波浪,它张开狰狞利口,忽然猛地一涨,不过片刻便大上了十倍之多,似要将许凌一口吞下。
许凌脸色一沉,低低道:“不过是一死物罢了,看我如何破除。”
话音未落,他的身上清光大盛,如天降流星一般,直直地向着黑虎大口坠去。
就在月生几人眼瞳一缩的瞬间,许凌的身影消散在空中,被黑虎掩盖下再无一丝光芒。只见黑虎不受控制的向下一坠,它厉啸一声,堪堪止住,但就在这时,它漆黑庞大的身躯上,忽然闪现出了一道道亮白色的细纹,从中有逼人光线溢出。
不过弹指之间,那些细纹抑制不住地扩张,蔓延了黑虎的整个身子。一眼看去,就仿佛一精致的石刻雕像,忽然从内向外碎掉了。
密密麻麻无数道光线透射,击碎了黑暗,渐渐地,有光线融合在一起,变得越加粗大,仿佛凌晨之时,自东方射来的第一缕光线,黑暗如潮般被逼退。
黑虎只来得及短吼了一声,便化为了一缕缕黑烟,瞬间消散了去。半空中,那道身影清光涌动,发丝飞扬,神色肃然,世间万物停顿呼吸,都在凝望着那个飞扬在半空的身影。
瞬息万变,白云苍狗,与此同时,虎子的身影出现在许凌的前方,他身子晃动,脚踩奇异步伐,刹那间有无数黑影闪现,借着许凌的清光看去,赫然是无数相同的虎子,真真假假,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月生几人心头一跳,见这诡异的威势,不禁为许凌担忧了起来。
无数虎子一同狂笑,音浪翻卷,震耳欲聋,他全神贯注在许凌身上,道:“这是帝皇天决之身法,我只领悟了七八层,可还能入得了阁下法眼?”
说话中,他得意傲慢,无数身影举拳向着许凌冲去,疾讯无比,漫天皆是人影,铺天盖地地冲来,风声劲急,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许凌脸色微变,这身法真是怪诞诡奇,竟能如此之快。无数人影如汹涌澎湃的巨浪,又似永无止境的潮水,一波压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追逐在苍穹之下,一湖浑水也似为之震颤。
无数虎子,凶焰滔天,滚滚而来,许凌身影向后飞退,劲风刮面如刀,仿佛一不小心,便要被这锐利之物切割的粉身碎骨。
他目光凝起,直直地扫视着前方逼来的虎子,只是这身法着实奇异,在这世间当属绝顶一流,竟似毫无破绽,他虽知那些人影皆为虚假,乃是急速之下造成的残影,但却瞒过了他明锐的眼睛,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哪个才是虎子真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许凌身子一顿,索性停了下来,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应对的巧妙法子。
只见他忽的狂笑不止,在那影影绰绰的虎子之前,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纵横天下、众星捧月的时光,脸上表情更是兴奋。
他心念一动,双手在半空中画圆,同时十指跳动,体内灵气狂舞,留下无数残影,他面上青筋鼓动,却见他双手经过虚空中随之出现了两道光柱,光芒四射,仔细看去,竟是无数微型太极图。
他一咬牙,右手一抬,猛地向前一推,顿时有数之不尽的千百闪烁清光的太极图散了开来,飞向了虎子,在数十人影中,风卷残云地压了过去。白光耀耀,远远望去,只见太极图不分先后,连成一片,如一发光天幕一般,惊心动魄。
面纱之下,虎子脸色大变,数十身影首当其冲,躲避不及,被数之不尽的太极图准确无语的穿过,也不见其出现血花,诡异的渐渐淡去,正是残影之身。太极图所过之处,身影破散,摧枯拉朽,若秋风扫叶,威力绝伦。
在这一刻,天地为之变色,周遭空气振动。
月生等人惊愕地望着这一幕,太极图需以手势才能催动,而许凌竟是可做到随心瞬发,易于反手,且威势颇大。
这三十多年来,他修心养性,化凡入世,与尘世间起伏磨砺,如今终于也在道经太极图上,走出了旷古绝伦的道路吗?
半空中,不过片刻时间,无数人影便已消散了十之八九,所剩无几。但太极图余力已尽,化为点点光芒黯然消失,且虎子已临近了他身前不足一丈之处,而他刚才这一招,也耗费了较多灵气,此刻脸色透白,隐带细汗。
虎子爆喝一声,又有数道虚幻人影在许凌面前闪现,迷惑着他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毫无遗漏地向着许凌举拳轰去。许凌退无可退,但他脸上神色却不惊反笑,长笑一声,目光一凝,认准真身,蓦然转身举掌带图向着身后的一道身影迎去。
他全然不顾其余人影,如将生死置之度外,月生几人看在眼中,连呼吸都跟着一窒。
他们自然是知道所有人影中只有一个是真身,但以他们的眼力,也不看出谁真谁假,恍惚之间还觉得皆是真实,着实不知许凌为何这般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