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朗笑声,盘斟碰撞声,声声传入子清耳内,却无法抵达子清的内心,宴会无比的喧闹,明明是为自己设宴庆祝,可是子清却觉得,这喧闹是别人的,以为东方哲会是自己一生寄托到头来却换的一身伤痕,却也只能将这苦果狠狠的咽进肚里。
而此时有舞姬上来献舞,让子清更是一阵烦闷。趁大家目光都被舞姬吸引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而未曾想今夜竟又是一个月圆夜,此情此景让子清更觉伤感。那日与东方哲也是在这样的月色中吧,那样美好的月色,那样清朗的人,可是却终是一场空。
子清沿着宫中小道一路走到御花园,此时院中繁花盛开,在这月色下与平日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色,带着些许的朦胧美。月色怡人,美景依旧,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本就是果敢决绝的女子,子清暗暗的告诉自己从听到东方哲那句话后,她便应该清醒了,再好的爱情也抵不上权利和欲望。她不能输了身子输了心,最后连骄傲与尊严都一并输了。
御花园果真不是一个清家小筑能比的。放下心中的愁绪,子清反倒有了心情去欣赏这月色中的皇宫了。都说琼楼玉宇望高台,那么多人挤破身子想要进的地方,终归也有它的好吧。否则也不会一代一代俊杰为此血流长河。
思绪纷飞,竟无意进了内一个桃花林,此时将近春末,桃花也快谢了,风轻轻一吹,便扬的一地花瓣,在这月色中竟是显得如人间仙境般,子清倒是不知道这宫中竟有如此的妙地方。刚才的郁结也一下子散了开来。开始在这桃花林奔了起来,捧着风吹进手掌的桃花瓣,自顾自的旋转,仿似回到少女时光,父亲还在,自己还小,将军府内笑声妍妍。
突兀的就开始跳起舞来,似乎从父亲战死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起舞过,此时竟是情不自禁的跳开了,而满园的桃花轻轻风扬,似是为了配合她柔美有带着韧劲的舞姿,而天空之上的月光也似被这突然来的美景震撼了,稳稳的将一束光打进这林子。旋转、跳跃、轻轻闭着眼,按着心的节奏去跳这一曲舞。没有音乐却更胜有音乐时,时而华丽、时而柔美、时而婉转、又突然的凌厉,此时的子清似乎想用这一曲舞道进自己这前半生所有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爱恨情仇,也似是对过去做一场无声的告别。是谁衣阙纷飞,是谁在话说悲伤,又是谁败了这一地繁花?
从子清偷离了宴会,羽言便开始心神不宁,总是担心子清会出什么事。从小与子清一起长大,从一开始便酌定子清会成为自己的皇后。他是如此的自负,认为子清也非自己不可,不想世事万变,到头来却是自己将她越推越远。当他知道子清竟然和东方哲在一起时,几乎恨不得立马将东方哲其碎尸万段,将子清绑回皇宫,可是却终归冷静了下来,他不是平头百姓,可以肆意妄为,可是内心的伤痛却是无法挽回了。而这次子清回国,让他原本死寂的心又重燃了希望。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了。想着如此,便也寻了借口朝子清去的方向步了去,留一室无关之人继续享乐。
这个皇宫自己从小便踏足了千万遍,很是无趣,可是如今跟着这个小女人的步伐,却突然变得生动起来。连着月色也比往日要美的多。看着小女人纤细的背影,不禁心生涟漪。记得那年五岁,她三岁,他也是跟在她身后,看她亦步亦趋的在这院子里走,本是就是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因为笨重的冬衣,而走的艰难却很是倔强,小脸似乎都红了,而他故意跟在其后面,看她呆笨的模样。是否那是这颗心便不是自己的了?羽言自嘲的笑笑,继续跟着小女人。
不想子清竟是越走越深,羽言有些担心,却没想到她竟然进了宫中的唯一的那片桃花林子,本是禁地,而此刻羽言却并不想拦着子清,只是远远的保护着她。而林中的美景也让羽言呼吸一窒。月光纯美,桃花片飞,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也在这桃花林中,那张倾城倾国的小脸,竟似与这夜色融合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而更令羽言无法呼吸的是,子清竟在这林中翩翩起舞开了。
夜风将那将落的花瓣轻轻的吹散,月光更是肆意的洒在她的身上,女子扬起长袖,本是一身白衣,此刻更是像不小心误入凡尘的仙子。那舞时而华美,时而蹁跹,时而妩媚,风大,舞也换了节奏,时而豪迈,时而悲伤,似是想到道尽她这一生所有的情绪,让羽言看的竟是心口犯疼。一个女子亡了父亲,独自撑起整个家族,又替父上战场,报仇雪恨,了了心愿却又被情所伤,羽言觉得此刻的子清满满的都让他心疼。
待一曲舞终了,子清缓缓的收起自己的那些情绪,转身却看到痴痴望着自己的羽言,而那眼里的心疼也被自己一眼望尽。立马心生懊恼,转身便走。
而羽言此刻那会放子清走,上前迅速的抓住她的手,也顾不得上那柔意醉人的触感,只是单纯的此刻不想放子清走,好似她这一走,两人又是天各一方,永无交集。
子清被羽言突然撞见自己的脆弱本就懊恼,此刻见他还拉着不放,更是怒气丛生,用力的喊道,“放开。”“不放,就是不放。”羽言用自己少有的无赖样子缠着子清。而一直在子清眼里自负骄傲的羽言突然如撒娇般的对自己耍赖皮,整的子清一个愣神。而羽言也趁着子清愣神的功夫瞬间将其纳入自己怀中。他有没有说过,这个动作他早就想干了。
子清被羽言抱在怀中,使劲挣脱,可是羽言却将自己抱的更紧了。她都能吻到他身上的气味,不似平常的龙诞香,倒是像青草般的薄荷香气,很是好闻。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也不是从来没有感觉过,只是古来皇家多薄情,加上他那样霸道的方式,真真的使自己无法接受。而此刻他身上的味道,却使得子清原本抗拒的动作也不那么大了,端看羽言究竟想做什么。
羽言紧紧的将子清抱住,生怕她又再次挣脱跑了。从看到他在这桃花林起舞,那身上散发的悲伤和凌厉,羽言就心疼极了。这是自己从小看着一步一步长大的女子。曾经乖巧温婉,如今果决大气。可是无论她是什么样子的,都是自己所爱的。想到此,羽言也决定再不隐藏自己的感情。喃喃的说道,
“清儿,嫁给我好么?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而是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向你求婚,我知道我曾经伤害过你,虽是无心,但我从来没有安心过。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心心念念这么多年,酌定你会是我的,可是不曾想这份酌定会伤到你。我不要你立刻答应,我给你时间,你只要考虑就可以,我可以等。”
羽言一口气将所有话说完,就怕子清中间打断直接将自己拒绝。
子清听完羽言的话,心中微微感动,若说谈到对谁了解的程度,最深的怕是羽言了。他看着自己长大,自己又何尝不是看着他呢。这样自负高傲的男人如此低声下气,忐忑不安的对自己说出这样道歉的话来,自己又怎会无动于衷呢,只是现在的自己还配拥有一份感情么?想到东方哲内心隐隐的疼,身上的气息也一下子变了,假装冷静,淡淡的回到,
“我们之间早就没了可能,如今我更是非完璧之身,你又何苦这般呢。”说着,低头,眼神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