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子清根本不理会羽飞,羽飞那小心肝,砰砰砰的碎了一地。无奈的问道,“子清,你还是先回寝宫吧,这入秋,雨水多,冷宫又这般潮湿,对你和孩子都不好,而大哥也知道错了,你就别别扭了,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容易。”子清等了半天羽飞终于说出了来此的目的,心中另有计较自然不会跟他出去,不过如果羽飞帮自己的话,也许出宫就不会那么难了。却故作冷漠的说道,“你要是来给他当说客的,那就算了,还是早点回去吧,我困了。”说完起身上了软塌,自顾自的睡了起来。羽飞无奈只好起身离开。
子清听见羽飞离开,昨夜床榻冰冷,一夜未睡好,早上被羽飞这一闹,心中郁结大减,反倒在软塌上睡了过去。
羽言近日几乎忙的完全抽不开身,东廷国故意滋事,而好几个地方又有睡在,内忧外患,让羽言很是疲惫。今日终于抽出身来看子清,却见她睡着在了软塌上,鼻息安稳,替其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继续回去处理政事。
这一觉子清睡的并不安稳,似乎知道羽言来,可是依旧不愿醒来,迷糊中感觉身上很是难受,可是却醒不来,一直做梦,梦见东方哲血肉模糊的站在自己对面,说要带自己走,她心中害怕,想要喊羽言,可是无论怎么喊都发不出声音,又梦见自己一个人在院子中,羽言陪着自己弹琴,可是突然身边没了人影,他无论如何也找不见,又似乎听见一个孩童的声音,哭泣的喊她,娘亲,娘亲。子清在这个梦里终于醒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而外面已经是天黑了。
见她醒来,门外的丫鬟赶紧进来,给她端来了晚膳。而子清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梦里。身子有些冷,却更加坚定了要出宫的想法,她未像现在这般渴望自由。只是还是有些昏昏沉沉,让丫鬟将食物都撤了去,可是半天都不见动。抬头看见俩丫鬟为难的表情,只好作罢,勉强的吃了些,又觉得困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越来越嗜睡了。
半夜子清觉得身子异常难受,醒来才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想来可能是白天在软塌上睡的染了风寒。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已经凉了,喝进肚子里,异常的冰凉。转身上了床,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羽飞从那日在子清这吃了闭门羹后,就基本天天往着跑,试图改变子清的心意,离开冷宫,回到羽言的寝宫去,可是子清一直无动于衷。今日他又跑了过来,却被丫鬟挡在门外,说皇后娘娘还没睡醒。问了昨天的情况,羽飞很是纳闷,知道子清最近嗜睡可是如今已是饷午,而听她们说昨天她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又没怎么吃东西,更觉得担心。照这样下去,她的身子肯定撑不下去。想及此,也不管丫鬟的阻拦,让她们去备膳,自己喊子清起床。丫鬟心中对皇后娘娘也很是担心,一听也就不阻拦了。
推开门一进去,羽飞就觉得气氛不对,整个房间死气沉沉。喊了几声子清,没有回应。羽飞心道不好,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上前查看子清,一碰额头,几乎都是烫的,脸色已经都是红的了。羽飞正要去叫御医,胳膊却被子清抓住了,喃喃的说,“不要告诉羽言,我不想他知道。”声音沙哑的几乎辩不出音色。羽飞气怒,转身就去请御医,等御医来,给子清开了药方,便命丫鬟赶紧去熬药,自己则陪在身边。
看着此刻的子清,原本绝美的小脸此刻更小了,脸色因为发烧还犯着红,本是想要通知羽言的,可是想到她那样低声的哀求自己,羽飞就觉得无力。这个女人何曾对一个人如此低声下气过,让他如何忍心拒绝呢。等丫鬟熬好了药,上前伺候子清吃药,可是子清一个劲摇头拒绝,羽飞让他们退下,自己照顾。
子清看着羽飞端着那碗黑乎乎的中药,心中便泛起恶心,又想到自己在东廷国时东方哲为自己亲自熬药,又对自己各种诱哄,逼自己吃药,而如今却因为自己被乱箭射死,心中苦涩,更觉得这药难以下咽。羽飞在旁边催促子清快些喝药,可是她根本无动于衷。看那样子那肯吃药,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任自己喊半天也不动,仿似失了魂一般。羽言又气又担心。无奈的说道,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总该为孩子想吧,你这样糟践自己又是何苦呢,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吃药呢?”
一直默默不说话的子清,突然沙哑到,“带我离开皇宫吧。”
羽飞一听,很是诧异,子清居然要离开皇宫,怎么可以?谁不知道自己的大哥,他还不清楚。他一辈子从未见自己的大哥真正的在意过什么,就算是这玉书国的皇位,也不见得让羽言都多在意。可是那样高傲自负的人独独放不下一个女子,便是她项子清。当初她拒婚出征莫玉国,言谁说女子不如男,可是未曾想到,这样傲气的她将羽言伤的有多重。他是亲眼看着羽言一日比一日消沉,一日一日的买醉,自言一国之君却保不了自己深爱的女子,那样颓废的羽言是羽飞从未看见过的,那刻他便知道这个女子会是羽言心上永远抹不去的痛。只是事实难料,兜兜转转他们终于在一起了,而且如今都有了孩子。子清任性,自己又怎么能陪她任性,他当真要看着自己的兄长再次陷进无尽的绝望里么?从小羽飞便和羽言一起长大,自小羽言便疼他,没有其他国之间皇子的阴谋算计,让他在这个本该冰冷的皇宫,安逸温暖的长大,如今要他背叛大哥,他怎么可以?可是看着眼前一脸憔悴,傲气无边的女子第一次这样脆弱的求自己的虚弱模样,羽飞第一次觉得无比的痛心。他该怎么做?
子清看羽言半天没有回话,依旧固执的说道,“带我离开皇宫吧,我累了,想要过平凡人的日子,自由自在,没有束缚,没有这么多纷繁复杂,只是简简单单的活着。”
羽言听着,心中动容,却是无可奈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大哥,只道,“先吃药吧,吃完药我们再说别的。”
可是子清依旧不动,仿佛他要是不答应,她就这样一直不吃药。羽飞气结,怒道,“项子清,你这是用自己的身子威胁我么?当年那个傲气无双的项子清那去了,竟然沦落到用自己的身子和孩子来威胁别人,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很可耻么?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背叛大哥的。”说着,放下药碗,气呼呼的转身甩袖离开。
而此时的项子清听到羽飞的话,眼中刹那模糊起来,是啊,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呢,无论如何她现在还是一个母亲,自己如何也不能伤了孩子。看着桌上已经开始凉了的药,端起来一口喝进,苦涩瞬间蔓延到了她整个身子。而这些苦涩依旧无法赶上她内心的苦疼。她只要一想到东方哲血肉模糊的样子,想到羽言暴怒中那样恶毒的话,子清就不知道自己待在宫中该如何面对现在的羽言,如果没有爱到罢了,可是就是因为深爱,所以更加无法面对。心中凄凉却无法向外人道来,谁有能明白谁心中苦涩。
又是一个阴雨天,一场秋雨一场凉,湿了万物,凉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