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不管你是怎样的人,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我始终记得你是我认识的漓澜。”笙歌摇了摇头,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和安抚漓澜,借着帮漓澜布菜的缘由,她靠近漓澜偷偷地将手覆在漓澜的手背上。
双手相触的那一瞬间,漓澜原本因为第一次爱恋而不安的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他转过头看着连耳朵都有些发红的笙歌,忽然站起身背对着监视的人,看似是与笙歌擦肩而过回到自己的书桌,实际上擦肩的那一刻,他的吻轻柔地落在笙歌的发上。
仅仅是这么一个亲密的举动却让两人都心跳不已,漓澜故作镇定地拿起棋子却不由得想着若是能够正大光明将笙歌抱进怀中那该有多好,笙歌则是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手忙脚乱地往外走去,整张小脸都布满了可疑的红晕。
好想能够正大光明地握着漓澜的手给予她自己所能给的全部勇气,伸手覆上自己的心口,听着那里急促的心跳声,笙歌却是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她也会对两人能够正大光明在一起而产生向往,却不敢将这种心情在漓澜面前露出,她知道那个人已经背负了够多,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漓澜的依靠而不是阻碍。
若是有一天她会成为危及漓澜生命的存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深吸一口气,笙歌平复自己的心情,慢慢地朝与漓澜房间相反的房间走去。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们一定能够等到两人能够在阳光下携手的日子!彼时的笙歌信任着漓澜也相信着自己,却没有想过有一天当那个曙光来临的时候,她的手却再也无法抬起,更不用说是握紧漓澜的手。
接下来的日子里,漓澜依旧是一副听话的乖孩子模样,对着安排下来的任务毫不迟疑地接受,只是这次的任务比之前的都要来的棘手,漓澜竟是因为一时不慎而受了不小的伤。
至此整个家族的人对漓澜的提防心降到最低点,他的身边也再也没有那些可恨的监视者,漓澜隐忍许久终于等到了那群老家伙放下警惕的一天,也终于等到了自己足够强大的这一天。
今日便是他亲手斩断过往毁灭过去的日子,也是家族中一群地位颇高的老家伙在王族的邀请下进宫的日子。当然,这一定是有、去、无、回!
王室既然可以赋予他们荣誉,自然也能够轻易夺走他们视若珍宝的荣耀以及绝无仅有的性命!这次的受伤完全是在漓澜的算计之下,包括他趁此机会和清染国王室达成协议:若他们帮他设计杀害族内的老家伙,他便会将清染王室最后的隐患彻底消除。
自然除却那些已死的政敌,清染王室目前最大的隐患便是有着深不可测的能力以及曾经被王室排斥并因王室原因而没落的漓澜的家族,其中尤其是漓澜本人。
以亲手埋葬自己作为代价而换的王室的支持,漓澜心觉这个交易着实划算得很。毕竟若他不愿死,无人能够夺去他的性命!
深情地凝视着守在自己床畔已经累得熟睡的笙歌,漓澜眼中的算计瞬间消失殆尽,他爱怜地从对方的发抚上对方的脸颊,最后却是停在她嫣红的唇畔上。明明是一张毫无特点的脸,可他就是被这个人夺去了心神,一头栽进了名为爱情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歌儿,我们很快就能够在一起了。”将唇印在笙歌的唇上,算不上一个吻的动作却让漓澜眼中笑意满满。他轻轻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心地为笙歌披上薄毯,眼中的神情在触及外面即将降临的夜幕时刹那间变得如同野兽见到猎物一般凛冽。
设了一个结界保证笙歌的安全,漓澜这才胸有成竹地走了出去,一路上畅通无阻地走到了祠堂。
“祖父,你可安好?”含笑的眉眼望着正在给列祖列宗上香的族长,漓澜却只觉得可笑。这家族中死亡的人怕是远远不止这些牌位上的吧?他素未谋面的双亲、那些惨死于实验下的孕妇和尚未出生的婴孩,所有人都死得悄无声息,连个被纪念的东西都没有,真当是白来这人世一遭。
“安好倒算不上,只是方才发现族内不少进宫赴宴的人都失去了消息,连影卫都断了联系。不晓得澜儿能不能给我解惑?”丝毫不在乎漓澜的出现,族长只是专心地上着香。
“谁知道呢?也许是遇上了意外死了?”不在意地摊手,漓澜微笑地注视着对方。
“你就是最大的意外,被我们以为掌控在手实际上却超出我们想象的意外。”沉声说着,最后一根香也被插进了香炉里。族长躬身拜了几拜,这才转过身望着漓澜。
那眼神一如当年的凌厉和凶狠,这么多年了,时光却似乎从未将眼前这人的威势带走分毫。
不过这样才有全灭的意思,不是吗?
属于他的情根夭折在秋日将近之时,属于他的爱情凋谢在夜幕降临之际,属于他生命中的唯一希望熄灭在光线暗淡那刻。夜幕渐临,微弱的烛火成了祠堂里唯一的光亮。从门外吹进来的冷风促使那些灯火慢慢地摇曳,平添了几分朦胧之感。
任由冷风吹过自己的脸颊,漓澜觉得自己真的是等得太久太久,他韬光养晦了那么多年,怀揣着怨恨那么久,终于可以在今日将所有的过往划上句点。
冷笑着看着面不改色的族长,到了此时此刻,漓澜才真心有些佩服起这位年过半百、经历颇多却依旧雷厉风行的老家伙。
眼前这个人凭借着自己对局势的掌控已经他长远的目光撑起这败落的家族,尽管听上去如此的不容易,但这并不能成为被原谅的理由。哪怕对方付出再多,漓澜对于杀死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我一直在想你究竟还记不记得当年脱口而出说想要杀死我么的话;我一直在揣测着你会不会背叛这个家族。整个家族上下都在忌惮你的存在,常常旁敲侧击地提醒我斩除后患,可我却一直没有下手,我还以为你真的心甘情愿为这个家族卖命。”慢悠悠的话语打断了漓澜的思绪,他抬眼看见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却是大笑起来。
“莫非祖父您到了这个时候想要将亲情作为保命符?您莫要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没有头脑的小孩子,你不杀我不过是抛不下我为这个家族带来的荣耀;你宁可相信我放下仇恨也不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利和财富!您说,我的猜测对吗?”这个家族没有亲情,有的只是为家族而亡的早已经变质的执念。
所有的人在这个家族里被熏陶着只要能够重振家族,付出再多的代价、牺牲再多的人命也是理所当然,没有哪一个人会为着他人的死而内疚伤心,因为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自己以及属于他们的荣华富贵!
“该说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澜儿,祖父真是以你为荣。”慈善的笑容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彻底消失,族长眼中杀意顿现,地底下陡然传来一阵巨响。
漓澜挑了挑眉,随意地一跃而起,轻轻巧巧地便躲过了那些曾经束缚他全部力量的铁链!
链子的一端依旧操控在族长手中,漓澜停在半空中,冷眼望着对方一下一下地朝自己攻来,却只是躲闪而并不反击。直到对方的喘息渐渐变得急促,漓澜才启唇说道:“祖父莫不是以为同样的招数能困住我第二次?”
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抬起手,那一瞬间漓澜手边竟是无端多了一把又一把的小刀,它们本来全部都围在漓澜周围,却在下一秒将尖锐的那一端对准了族长!
满意地看着对方略显慌乱的神情,漓澜猛地挥手,一瞬间所有的匕首从四面八方朝着族长攻去。匕首形成的包围圈将每个死角都毫不客气地拦住,令困在里面的人无处可逃!
刀刃与铁链之间时不时地发出刺耳的交锋声,漓澜百无聊赖地抱胸停在半空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笼中鸟的反抗。
这场的战斗胜利者一定是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胜利的曙光已经近在眼前,漓澜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成为他生命中最大变数的人在此时此刻依然会成为他的变故,当冷漠至极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漓澜还在幻想着这些事情结束以后,他要如何伪装自己的死亡然后和笙歌一起隐居避世,过人人称羡的鸳鸯眷侣。
“澜公子可在乎你的小丫鬟?”完全陌生的声音却让漓澜在那一刻产生了浓烈得几乎铺天盖地的杀意,那从漓澜身上透露出来的威势几乎压得那人拿不住自己手中的匕首。
“澜公子,在下并不想与你为敌。只不过族长于在下有恩,在下万万不能亲眼看着他送死。若是澜公子能与在下各退一步,那是再好不过了。”来人强忍着心底想要拔腿就跑的恐惧,故作镇定地和漓澜谈判。
锋利的刀刃正紧紧贴着笙歌的脖子,对方稍一用力,笙歌白皙的肌肤上就多了一道妖冶的血痕。漓澜见状,一双明眸彻底沉了下去。他略一抬手,原本围攻着族长的小刀全都退回漓澜身边,不远处是伤痕累累、遍布血迹却支撑着未倒的族长。
“大人,您还好吧?”禁锢着笙歌,来人一双眼紧紧盯着漓澜,人却是慢慢地后退直到站到族长身边,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做得好!看来这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还蛮被他放在心上的,既然如此,这场赌局赢得一定是我们!”抬起笙歌的下巴,族长当着漓澜的面打量了一番笙歌,最后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情一把夺过那个影卫手中的匕首,转而自己亲自禁锢笙歌。
刀刃贴着笙歌的耳朵一点点下滑,留下一条斑驳的血痕,眼见着那把匕首即将滑落至笙歌的心口,漓澜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
“你若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周围温柔的风似乎是被漓澜的怒气所干扰,竟是慢慢凌厉起来,那些小刀更是再度对准了笙歌三人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