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七月末。
工厂正式宣布倒闭的那天晚上。
“干了这一杯吧!祝我们都有一个好的未来!”海明先举起酒杯,一杯酒被他一口喝光。
“海明,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酒叔拿起酒杯,酒一口下肚后问道。
“我呀,想去南方闯荡。”海明倒满一杯酒。
“林美也和你一起去?”陈父问。
“嗯,注意是林美提出来的,我们不会分开,我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给她父母看看!”海明朝陈父举起酒杯:“你是怎么打算的?”
“嗨,我再找一家单位算了,我也不要求赚太多钱,够花就行了。”陈父举起酒杯与海明的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酒叔,你怎么打算的?”海明问。
“我早就想好了,去当个厨师,做做饭,平时喝点儿酒。嘿嘿,也就这样,其实也就这点出息了。”酒叔摇摇头笑着回答。
“波子?还有老唐呢?也说说吧。”陈父看看面带一丝愁容的波子还有老唐两个人。
“我吗……嗯,还没想好。”老唐努努嘴看着波子。
“想去做点生意,不过也没想好。”波子叹了口气:“嗨,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能以后我们大家会很少见面了,尤其是我去了南方以后,前途迷茫,再相见不知道再到什么时候了。”海明无奈的苦笑着:“这是我们那天照的照片,这一张我特意冲洗的五张,我们都在背面签上各自的名字吧,做个纪念。”海明说着从背包里拿出装着照片的信封和笔递给大家。
这天晚上,所有人都喝多了。
从此,飞鸟乐队就这样解散了。
几天后,陈父在火车站送走了南下去打拼的海明和林美。他有些感伤,也许真的会像海明说的那样,他们再见面时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酒叔去学了厨艺,到一家星级饭店里当起了厨师,老唐去一家货运公司成了一名货车司机,但没人知道波子的去向。
陈父一直在家待业,每天闲来无事就抱起吉他一弹就是很长时间。
八月初的夜,那个留着长发的吉他手所说的乐队比赛在市中心的广场上举行。陈父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愣愣的望着舞台上的表演者的风光无限和舞台下的人山人海,然后蓦然的离开了。
“整天弹那个有什么用!去找工作!”陈祖父总是冲着陈父大喊。
陈父又在本市的一家工厂里找了工作,生活就这样安定了下来。他去了海明住的地方,想要从他家人口中打听些海明的情况,却发现一家人早已经搬走了。
很长时间以后,陈父再次来到当时飞鸟乐队排练的旧厂房前。旧厂房的大铁门紧锁着,门前的空地上已生出了一丛丛杂草,砖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陈父在门前站了很久,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欢笑与歌声。
从此,陈父的那把吉他就被搁置在了卧室的角落里,它几乎在也没有发出过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