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苑枚看看小兰身后顿时明白了。那是李清找人送来的银炭,一篓一篓的,宁苑枚略看上去就有五,六篓子之多。今日早上李清来说起来的时候,宁苑枚记得,她也不过只是说今日内务府送了十来篓子给她。这下倒是抬了一半过来。
宁苑枚不禁对李清又生出一分感激。笑着对送炭来的云裳道:“你们小主有心了,替我谢谢她”
宁苑枚话语虽然简单,但是云裳听得出她是真诚的。云裳恭敬的道:“奴婢回去定将娘娘的话带到,我们小主还说了,娘娘尽管用,若是不够了,她还可以想办法,让娘娘不必苦着自己”
宁苑枚心中一动,自己在家中的时候,虽然姐妹有好几人,但是哪一个不是恨不得她死了才好的,倒是这李清不是亲姐妹,胜过亲姐妹。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又是一阵吵闹。宁苑枚苦笑一下,心道,今日这是怎么了,自己这里也这般热闹起来了。
不等宁苑枚多想,那边孜然就亲自领着人进门了。宁苑枚抬眼看去,孜然竟然也抬了二篓子银炭。
“夷,这不是清妹妹身边的云裳吗?你怎么也来了”孜然看着云裳笑道。遂即发现旁边的几篓子银炭,又道:“哦,原来清妹妹竟然与我想到了一处呢”
宁苑枚笑着起身拉过孜然道:“这天都有些凉了,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孜然不以为意道:“反正自己呆着也无聊,那日来姐姐宫中发现姐姐这里连个火炉都没有升起来,正巧我那里刚得了了几篓子银炭,就想着来送些给姐姐,不料竟然被清妹妹抢先了”
孜然摇着宁苑枚的手,嘟起嘴似乎有些不满被李清抢了这头功似的。宁苑枚噗嗤笑了出来。道:“你还是那样子小孩子脾性”
孜然撇撇嘴,拉着宁苑枚进了屋。外面小兰和王嬷嬷安排好了送来的炭火便让来人先各自回去了。
小兰安排好炭火之后忙着便生气了一个热腾腾的火盆子送到宁苑枚房中,此时宁苑枚正和孜然有说有笑的聊的正开心。见小兰已经端了火盆子来,孜然高兴的拍手道:“如此就更好了,我倒是可以在姐姐这里窝上一整天了。天知道我最是怕冷的”
宁苑枚笑道:“敢情你是为了自己暖和才将这炭火送来我宫里的呀”宁苑枚摆上一幅幽怨的神色,孜然忙摇着宁苑枚的手道:“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宁苑枚看着孜然着急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二人相谈甚欢,孜然甚至迟了一起吃完晚饭才回到自己宫中去。
天一直阴阴沉沉的好几日,宁苑枚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所以也极少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一连几日来,宁苑枚都只是窝在自己的房中看书习字,或者睡觉。日子久了,宁苑枚便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发霉了。
好在这一天,连日的阴雨终于散去了。宁苑枚早上起身便看见了窗外阳光正好。不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小兰”宁苑枚还没有起身就大声喊过小兰。
“小姐,什么事情?”
“我想去御花园走走,你跟我一起,带上我那把琴”宁苑枚声音中透着欢快。
小兰似乎也被宁苑枚的欢快感染了,忙答应了去取琴。
小兰取来琴的时候,宁苑枚已经起身了。小兰过来帮宁苑枚收拾好衣物,这时旁边又有人端来了洗漱的用具。宁苑枚心理惦记着外面的阳光,便匆忙的洗漱完毕。又匆匆的喝了一点粥。便迫不及待的道:“走吧”
小兰抱着宁苑枚这把深爱的琴跟在宁苑枚身后。来到御花园,宁苑枚只觉得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这是御花园中各色花香的混合,在如此阳光下,竟然也不显得浓烈,倒是有一股子清新自然,让宁苑枚很喜欢。
宁苑枚带着小兰来到一副秋千架子旁,那也是她特地找人在这御花园的一角扎成的。她喜欢清净,也喜欢在这秋千上悠悠荡荡的感觉,便让宫中的人在这一角自己扎了一个秋千,旁边还安置了一个琴架。以便她闲来无事要弹琴只用。因为这地方偏僻,倒没有被旁人发觉。
小兰安置好宁苑枚的琴,宁苑枚缓缓坐下,抬手轻抚了一把,细微却清脆的琴音传来。宁苑枚突然似乎来了灵感一般。玉指轻动,一串清丽婉转的乐声便飘荡在百花从中了。
倪易岩下了早朝,只觉得心烦意乱。近日边疆又来战报,说是周边的鹰国屡屡进犯,下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只好上书来请示是战是和。
这鹰国之人骁勇善战,倪易岩是着实不愿意跟他们发生战争,以免殃及百姓。但是这些年来,这鹰国总是不安分。这让倪易岩很头疼。
倪易岩此本想去宫外转转,衣服都换成了一身常服。不料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竟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
那琴声如歌如诉,时而欢快,时而又婉转动人。倪易岩不经停住了脚步。身旁跟着的太监总管张良看看主子有些陶醉的神色,出言试探道:“主子”
倪易岩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直到那琴声告一段落,才缓缓道:“朕不出去了,你先下去吧,朕自己走走”
张良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倪易岩却朝他投去了一个严厉的眼色。张良这才噤声,依照吩咐转身走了。
倪易岩漫步朝那琴声的方向走去。待转过了一个角落里,那琴声又响起,倪易岩抬眼看去。只见满树白花的海棠树下,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子正在专注的抚琴。
如雪般的海棠翩然落下,那女子丝毫没有察觉,只低着头依旧入神的凑着曲子。再听那曲子不似方才的跌宕起伏,却如涓涓细水一般,娓娓道来透着一丝伤感。
她是谁?倪易岩极力搜索自己的记忆,却发现丝毫找不到眼前这抚琴女子的影子。
倪易岩不由的缓步上前去,似要仔细看清楚。
低头专注抚琴的宁苑枚本不知道有人近前。倒是小兰抬眼一看竟然是一个男子,便忙对宁苑枚低声道:“小姐”
宁苑枚闻声顿住琴声,抬眼看去,竟然发现自己面前竟然站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气宇轩昂,虽是一身不起眼的常服打扮,但是掩饰不了那骨子里的高贵之气。
他是谁?宁苑枚心中一阵紧张,要知道自己身为嫔妃,若是要人发现自己跟个男子对面而立的站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宁苑枚能想见自己将要面对的责难会是什么样子的。
“尊驾是谁?”宁苑枚起身冷冷的道。
倪易岩这才看清宁苑枚的模样。倪易岩只觉得心中某个角落似被这琴弦跳动了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眼前这女子,有着凝脂般的肤色,眉目间自然流转着一股风情。身着粉色衣衫,威风拂来竟然似仙子一般。
“朕………”倪易岩刚一出口,便顿住了,想了想才道:“我不过是个奴才,不知道姑娘是哪位?”
倪易岩本能的不想让宁苑枚知道自己的身份,看看宁苑枚的打扮也看不出宁苑枚的身份,倪易岩本想着眼前这女子是宫中的嫔妃,但是看宁苑枚的打扮也不像,鲜少有嫔妃是如此清丽的打扮的。她们大多喜爱浓妆。不像眼前之人这样几乎是素颜。所以倪易岩才用了姑娘二字。
宁苑枚一听倪易岩这话,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端看这人的打扮,宁苑枚又觉得不像。哪有奴才有此等气度?
“你是宫里的?”宁苑枚试探的问道。
“啊,嗯,”倪易岩正在看着宁苑枚出神,没想到她这么一问,便随口道来。
“原来是个太监”宁苑枚眼中落出了惋惜的神色,声音却说的很低,仿佛怕伤了来人的自尊一般。
但是饶是宁苑枚无意带出的一句,倪易岩还是听见了。倪易岩额上冒出一阵黑线,竟然有人认为他是个太监。
倪易岩严重的怀疑宁苑枚的眼光,她见过如此风度不凡的太监吗?倪易岩顿时觉得自己在这女子面前有些语塞的感觉,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宁苑枚看着这人竟然还在怔怔的看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有些生气了,便冷然道:“你还不走,看着本宫做什么?”
倪易岩一听这话,心头一阵狂喜,她竟然自称本宫?那说明她还是他的嫔妃中的一个,但是该死的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你是娘娘?”倪易岩心中想着,嘴上就带了出来。
宁苑枚见这人这么唐突一问,再看那神色仿佛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一般,倒也不生气了,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宁苑枚觉得也怪不得人家这么一问。
此时小兰却在旁边插嘴道:“这是我们梅嫔娘娘,你见了怎么还不行礼?”
倪易岩一愣,梅嫔?他的印象中似乎有这么一人,倪易岩很快就想起来了。她就是宁府的人。自己封了她梅嫔却连看也没有看过她一眼。倪易岩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