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还想跟我睡在一起的吗?”
这叫什么话?阮小喜怒视着他,“谁想跟你睡在一起了?我只是问你,只有这一张床,我要睡到哪里而已。”
“是呀,只有这一张床,你肯定只能睡在这里了,不然睡到哪里?”
“可是,你刚才说……”阮小喜急急的争辩。
“刚才是刚才,刚才我没兴致,现在,我又有兴致了。”楚青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二娘说的不错,你确实,算得上秀美清雅。”
这回阮小喜是真的害怕了,她嫁进来之前,就知道楚家大少爷是个病歪歪的病秧子,既然是病秧子,肯定是没有那方面的需要了,所以,她非常的放心,而嫁进来之后,她看到的也是这位少爷病弱怯懦的样子,可是现在是怎么了?
她看着楚青语那兴致盎然的样子,不由倒退了几步,但楚青语长手一捞,已将她拥入怀中,翻身压住了她,他的身体滚烫炙热,呼吸也陡然间变得粗重起来,那种男性特有的气息让阮小喜登时心慌意乱,眼看他的唇就要触到了她的脸,阮小喜想也不想,双拳暴起,直袭他的面门。
楚青语惨呼一声倒在了一边,阮小喜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不至于吧?她还没碰到他好不好?难道说最近自己功力大长,连拳风都可以伤人?
那边的楚青语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开了,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阮小喜急急的问:“你,你怎么了?”
“我突然肚子痛,啊,啊,好痛呀,你……你快把那个柜子底的……蓝花瓷瓶里的药拿来给我!”楚青语边叫边口齿不清的说着。
阮小喜见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头上青筋暴出,一脸的痛苦,终于知道他是突然发了病,这下也慌了起来,忙不迭的去找药,可是楚青语始终说不清楚是哪个柜子,她只得把所有的柜子都翻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只蓝瓷瓶。
她把那瓷瓶拿到楚青语面前,急急的问:“是不是这一个?”
楚青语艰难的点点头。
阮小喜把那药瓶里的药丸倒出来几粒给他服了进去,楚青语喘息了一阵,过不多时,慢慢平复过来。
“看来,我的身子骨是真的不行了,没吓到你吧?”楚青语疲倦的说,眼底是浓浓的悲伤。
阮小喜摇头,帮他盖好被子,安慰说:“我没事,你只是受到惊吓了,不要再说话了,好好歇息吧。”
楚青语看了她一眼,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多时,已发出轻微的鼾声。
阮小喜微叹一声,他睡得倒是真快。
只是,她却睡不着,明明心里困得要命,偏偏就是睡不着,只得斜倚在床边,去看桌上的那对红烛,外面的风似乎是更大了,从窗缝中挤进来,红烛在风中明明灭灭,挣扎着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在那黯淡的烛火中,阮小喜仿佛又看见了玉袖脖间黯黑色的勒痕和二夫人头上的轻轻摇荡的金步摇,她不由又是一阵不安。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再醒来,已是满室灿烂的阳光。
“少夫人,您醒了?”一个甜美的女子声音响在耳边,阮小喜睁开眼,就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正笑盈盈的站在她的床前。
“少夫人,婢子叫玉姝,今后您的生活起居就都由我来伺候了。”玉姝说。
阮小喜哦了一声,看看身边,空无一人,便问:“少爷呢?”
“少爷一早就去蔷薇园了,”玉姝回答,“少夫人,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蔷薇园?”阮小喜皱了皱眉,“在哪里?”
“就在这院子呀,”玉姝应着,“蔷薇可是大少爷最喜欢的花儿,少夫人您要是好奇,待会儿奴婢带您去看。”
阮小喜点了点头,玉姝手脚利落的给她梳洗打扮,在自家时,诸事皆是自己亲力亲为,乍让别人来伺候还真有点不习惯,她有心自己动手,又怕下人轻瞧了自己,当下便做只木偶,任由玉姝打扮去。
等最后一件薄如蝉翼的红纱披上肩,玉姝轻笑说:“少夫人披上这件纱衣,那脸蛋倒是比少爷园子里的蔷薇还要艳丽几分,难怪老夫人一眼就看中了您,说您连骨子里都是那种活蹦乱跳的鲜活气息,一看呀,就是个喜庆的人儿。”
阮小喜对着镜子照了照,吐了吐舌头,她一向不喜红色,总觉得红色太过艳丽浓烈,当日为了能入楚老夫人的眼,便听了白沙的话,穿了一袭红裙,穿的当日还觉别扭得很,一路走来,便觉路人的目光全聚焦在她身上,让她连路也不会走了,可是现在看起来,红色虽不为她所喜,但她穿上红色,的确是要比其他的颜色来得好看一些。
“好了,带我去少爷的蔷薇园去看看吧。”她说,她来楚家,第一要紧的事就是巴结好这位楚青语少爷,但愿,他也能喜欢她这一身红装吧,其他人倒都是次要的,只要他喜欢,就够了。
玉姝欢快的应了声,说:“少夫人,这边请。”
出了房门,阮小喜就觉眼前一亮。
真不愧是京城首富的府邸,举目望去,亭台楼阁一座连着一座,数不胜数,竟是不知这宅子到底有多大,而雕廊画栋,无不精致华美到极点,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院内佳木葱茏,奇花烂漫更让人眼花缭乱,花间的甬道皆是由雪白的鹅卵石铺就,看上去温润清新,别具一格,玉姝领着阮小喜在花间曲曲弯弯的穿行,行不多时,一股浓郁的花香暗暗袭来,玉姝笑着说:“少夫人,到了。”
阮小喜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园子,那园子的门是拱形的,不过是由竹子扎成,质朴粗糙,倒无新奇之处,但那上面爬满了鲜红的蔷薇花朵,深深浅浅的花儿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中,越发显得艳极丽极,此时玉姝已轻启了园门,阮小喜立时被园中的景像惊呆了!
这简直就是一片蔷薇花海!一朵朵的红,一簇簇的粉,一团团的紫,在清晨金色下的阳光下开得如火如荼,如瀑布般的盎然着,又似云霞一般向天边铺陈开去,真是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面对这片花海,阮小喜几乎忘了自己的来意,她不由自主的念着:
百丈蔷薇枝,缭绕成洞房,
密叶翠帷重,浓花红锦张,
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
那个香字刚刚念完,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击掌之声,她猛回头,却见一个男子自园门后施施然走了出来,浓眉俊目,略带病容,白衣胜雪,笑吟吟地立在那一丛丛蔷薇花边,正是楚家的少爷楚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