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原地喘息了一阵,努力的想爬起身来去砸门,她总不能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呀?她父母的仇还没有报呢,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手脚却仿佛不是自己的,硬是使不出一丝力,她咬着牙爬到了门前,拼尽所有的力气晃了晃门锁,门发出轻微的咣当声,依然是没有人声,而此时的阮小喜却是冷汗直流,连手也开始抖起来。
她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恍惚中好象楚青语出现了,他抱起了她,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他脸上的表情那样的担心和疼惜,让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可是,等她醒过来,面前根本没有楚青语,只有一个玉姝。
“小喜,你可醒过来了,吓死我了!”玉姝握着她的手,泪眼迷离。
阮小喜四处看看,这好像是在她住的下人房里,“我不是在小黑屋里吗?怎么回到自己屋子里了?”她问。
“是少爷把你抱回来了,你都晕睡了一天了。”玉姝。
“少爷?是他抱我回来的?”阮小喜心里突然一喜,看来,那不是自己的梦?
“是呀!”玉姝看她面露喜色,当下叹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又起了什么希望了?你也别怪我打击你,你,你还是不要多想吧,你只是把你抱出来,扔在这里,叫了大夫给你瞧病,从那之后,就再没来看过你!”
阮小喜笑笑,“我没抱什么希望,我欣喜,也不是因为他抱我出来,而是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当时在小黑屋里,我还以为自己会死了呢。”
“你倒是想得开!”玉姝摇头叹息,“男人都是翻手为云,复手为雨,我现在总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虽然你只是一个冲喜的夫人,可是,毕竟也跟他相处那么久,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对你不管不问呢?明知你病得那么重,一直晕睡未醒,他居然还跟那个秦绿心出去秋游,真是没心没肺至极。”
“他们出去秋游?”阮小喜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嘴角一咧,又笑开了,突然想起跟楚青语的出游,那时是何等的快乐,如何想到会像今天这样,成了仇敌?但转念又一想,那些所谓的快乐幸福也不过是她自己的想像罢了,其实不过是楚青语煞费苦心演的一场戏,偏她居然连那戏当了真,时不时的要想起,她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的嘲讽了一通,仍是苦撑着脸上那笑,说:“他们出去了,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不然,那个秦绿心知道我的醒了,岂不是又要上前来欺负?”
玉姝点点头,说:“那倒也是,他们都不在,倒也清静,你好生养着吧,不要乱动,对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到厨房去帮你拿。”
阮小喜本来只是难过,倒忘了久未进食,此时听玉姝一说,肚子便开始叫起来,玉姝掩嘴笑道:“好了,不用你回答了,你的肚子呀,会说话。”
玉姝说完走了出去,阮小喜平躺在那里,便觉得浑身虚浮,七魂六魄全不是自己的,不多时,玉姝又带着些食物转回来,阮小喜强逼着自己吃了一些,总算有了点精神。
一直到天快黑,楚青语和秦绿心才嘻嘻哈哈的从外面回来,阮小喜躺在床上,耳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心头像有根刺,挑得心碎,她捂上耳朵,钻进被子里,谁想那声音却越来越近,竟似就在她屋外头,她睁开眼,错愕的松开了双手,原来那两个人,已经站到了她的床前,楚青语冷冷的瞧着她,倒是秦绿心,张开嘴巴笑了笑,甜甜的问候,“小喜,有没有好一点?都是我不好,白白让你受了这许多苦楚。”
阮小喜把脸拧了过去,秦绿心却只是轻笑,并不在意,只听楚青语说:“好了,你看也看过了,她一个丫头有什么好看?我们还是回房去吧!”
只听衣角轻响,两人又结伴走了出去,阮小喜的头还是朝着墙里,动都不动一下。
听秦绿心那意思,倒好像还是她要来看她,而不是楚青语,自己病得这么重,一天一夜方才醒来,他却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想来,真是对自己一点一滴的情意也没有,阮小喜心中锐痛,强自忍着,却还是落下泪来,湿透枕巾。
她掉了会眼泪,重又晕晕沉沉的睡去,毕竟大病一场,身体格外虚弱,恍惚间觉得玉姝进来了,摸了摸她的额头,似在试她有没有继续发烧,那手温柔清凉,她低喃:“玉姝,我没事,你去歇着吧!”
玉姝没有应声,只是又给她盖了盖被子,她困极,再次沉沉睡去,一直睡到天光四亮,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赖在床上不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天不亮就起床,从来没有赖过床,如今难得的机会,能在被窝里暖一会,她睁着双眼看窗上的阳光,细碎的阳光照在窗棂上,虽已是秋日,但外面的香樟树却依然枝影婆娑,她正看得出神,忽听一阵脚步声响,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人出现在门边,紧接着响起楚青语的声音,“大夫,你看看她,还有没有事。”
大夫应了一声,走了进来,见阮小喜双目眨眨的看着他,便笑开了,“看这精神好得很,估计是没什么大碍。”
楚青语冷冷的瞟了阮小喜一眼,说:“你只要看看她,会不会死就行了。”
“死?”那大夫又笑,把手搭在阮小喜的手腕试了试,说:“大少爷真会说笑,这姑娘呀,健壮着呢,起了吃个早饭,保证活蹦乱跳!”
“那多谢你了,大夫,她健康不健康我倒管不着,只要不死就行了。”楚青语淡淡的说,大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笑了笑,拱手去了。
阮小喜听了这话,不由又是一阵气苦,然而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垂着眼皮不出声。
“病好了,就不要老是赖着,快起来去做活,楚家没有闲钱养你这样吃闲饭的丫头!”
楚青语那话冷得能把人冻成冰雕。
阮小喜只得慢吞吞的爬起来,人未下床,忽觉一阵眩晕,她暗自叫苦,想来是久躺在床,猛一起来,身体有些不支,再加上昨天一天就晚上才吃那么一点饭,腹中空落,床上空落落的,她无处依附,只得闭上眼,硬生生的准备摔个嘴啃泥,谁想,身子却落在一个硬邦邦的怀里。
她眼开眼,是楚青语扶住了她,她刚想道谢,他却又讥讽说:“一个乡野丫头,也想学人家扮弱吗?”
阮小喜连番抢他抢白,心里怒火陡起,“楚少爷,什么扮弱?我晕了一天一夜,乍起来晕一下,怎么又叫扮弱?就算我是你们家养的一头牛,也总要有喝水休息的时候吧?”
“好,小牛,你就休息吧!今天什么活都不用干,就当少爷我发慈悲了!”楚青语突然松开了手,阮小喜跌坐在床上,再一回神,楚青语已飞快的闪了出去,她赌气再次爬到床上去,当她不敢歇息吗?她才不管三十二十一,有本事他杀死她好了!
阮小喜就这么又躺了一天,中间玉姝来送饭,看到床头的地上落着一只香囊,忙捡起来,叫;“咦,这个香囊好眼熟,好象是大少爷的?”
阮小喜瞅了一眼,说:“这有什么稀奇,他刚刚过来了,看看我有没有死。”
玉姝唉了一声,“大少爷说话还真是难听,以前他不这样呀,小喜,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是,我确实得罪他了。”阮小喜恹恹的说。
“那你做什么事情惹到他了?”玉姝都快好奇死了。
“真是一言难尽!”阮小喜拍拍玉姝的脑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还是不要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