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林浅秋更是下意识的抓住了阎东的衣襟,脸上血色褪尽。
阎东握住她的手,转身左右观察了一下。
这个楼道里的灯光忽然灭了,周围瞬间黑下来。
林浅秋浑身都在发抖,阎东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安抚性的拍了拍林浅秋的后背。
他皱眉道:“鬼鬼祟祟,有本事出来!”
感应灯又亮了起来。
楼道里什么都没有,在那么寂静的场景下,林浅秋敏锐的指着朝上走的楼梯说:“似乎……在上面。”
阎东见她瞳孔扩散,呼吸急促的模样,牵着她往上走。
忽的,整个走廊里面又响了那句话。
“对啊,我叫小丑,想不到你们居然发现我了唉。”
阎东示意林浅秋等着,他大步冲上去。
迎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在二楼拐角的窗户上挂着一个圆了咕咚的白色球体,那东西随着风吹晃动,露出了一张油彩画出的小丑图案。
阎东跳上窗台,打开窗户将那东西坠拽下来。
这玩意儿里夹着一个小型的录音笔,会在定时后发出声音。
等他往下走的时候,就看林浅秋蹲坐在台阶上,白大褂上蹭上了不少灰尘,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像个受惊了的小兔子。
阎东轻咳一声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收到这种恐吓?”
林浅秋勉强抬起头,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深吸了口气说:“阎警官,我不想回家了,你陪我出去坐一会儿行么?”
她不喜欢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可是现在,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一个人,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被噩梦掩埋。
阎东直勾勾的望着她。
昏暗的灯光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双眼深深凝望着他,充满了朦胧的雾气。
他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行。”
林浅秋几乎要逃命般跑出了小区,阎东在后面快步跟着。
等出了小区门口,她才大口大口的喘气,那样子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她缓缓道:“从我搬到江城后,就经常收到类似的恐吓,有时候是一封信,有时候是一个破碎的娃娃,还有沾着红油漆的刀具。刚开始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毕竟很多病人的家属,会因为病人的事情报复医生。可后来,这种恶作剧越来越恐怖,寄来的东西也变成了动物的内脏、骨骼、尸体,甚至骷髅头标本,我报了警,可警方什么也查不出来,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阎东琢磨着她的处境,直接问道:“对方应该表明过自己的目的吧……是因为那组密码和配方?”
他判断的没错的话,林浅秋是个不招灾不惹祸的女人。
她没有仇家,也没有得罪过人。
就算是病人家属报复医生,也不可能这么极端。
对方恐吓她却不动她,这种行为就像是在栅栏外面放一直饿狼,令里面羊饱受惊吓。
林浅秋点头说:“没错,之前我怀疑是他,可现在,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就只有他才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知道我在怀疑他所以,这次是个警告。”
看她像个惊弓之鸟露出慌乱恐惧的神色,阎东忽然笑道:“哎,林医师,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林浅秋瞪眼,阎东继续道:“你看你,平时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很少露出其他的情绪,给人的感觉,半真半假,反正不踏实,现在你这样,倒是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林浅秋侧过脸,风吹过,吹乱了她的发丝。
“林医师,你听说过,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吧。”阎东绕到林浅秋面前,这才发现她脸上满是泪痕,她在哭?!
他有些慌了。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哭了行么?”
“谁哭了,是沙子进到眼睛里了。”林浅秋的声音哽咽,但她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一直以来的骄傲不允许她在别人的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阎东眉心抽搐,不过还是从兜里掏出了纸巾递给她。
林浅秋认真的对上他的双眼,目光中没有半点杂质,清澈又带着脆弱。
阎东猛地低头,心脏,“砰砰”的跳动着,速度比平时加快了一倍。
“阎警官,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么?”
林浅秋没等到他的回答,反倒是阎东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马上接起来,再这么僵持下去,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对罪犯,对嫌疑人,他还能保持思路清晰,可面对一个哭唧唧的女人,他还真没啥经验,要不也不能单身二十七年……
电话那头是楚绝,他冷声道:“阎哥,出事儿了,刚刚局里通知,孔慈服毒自尽。”
阎东差点吼出来,意识到林浅秋在旁边才压制了怒气道:“局里那几个干什么吃的,看个人都能看死?”
楚绝意识到他语气的转变,瞅了一眼大发雷霆的局长,低声问道:“你和林医师在一起?”
“嗯,好了,剩下的见面在谈。”
他利落的挂断电话,林浅秋直接说道:“这里离我朋友的店不远,我自己过去,你赶紧回去忙吧,要不晚了,你们局长就要扣你们奖金了吧。“
阎东点点头,在原地和林浅秋分开,他寻思着,这林医师一个人不会有危险吧。
等他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林浅秋并没有去所谓的朋友那里,而是在附近的长椅上坐着。
她戴着耳机,手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瘦弱的身躯在路灯的照耀下铺上了淡淡的暖光。
阎东还是有些不放心,等了一会儿后,看到饭店那边跑过来个雌雄莫辨的男人,他才恍然,这不是上次那个老板么。
见两人碰面,确保林浅秋的安全后,他才悄然离开。
林浅秋扭头看着阎东离开的方向,心里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人总是喜欢逃避,可不管你逃到哪里,牢笼都会紧随着你的脚步将你困住。
以前她将自己关在家里,在噩梦和绝望中挣扎到天明。
可这次,她忽然发现人与人之间似乎还存在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状态。
这种状态是温暖的……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