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浅秋一如往常巡查患者,身后跟着的实习生穆生几次想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放弃了进入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机会,加入了这个不起眼的治愈中心就是为了再次见这个女人。
她明知道自己的来意却什么都没说,穆生觉得自己的信心受到了打击。
巡查到19号狂犬病人的时候,林浅秋站住了脚步。
那个病人就眼巴巴的趴在门上看着他们,见到她看过来,19号嘴里磕磕巴巴的蹦出几个字:“林……我,我想……单独……说。”
林浅秋琥珀色的眸子闪烁了几下,却还是同意病人的请求:“穆生,你把门打开,十分钟后再过来。”
穆生警觉道:“林医师,19号病人目前情绪还不稳定,你贸然进去,容易被攻击,我陪你一起进去!”
林浅秋回过头看了他一会儿,她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许多隐藏的情绪,不由得语气生硬了几分:“穆生,你已经实习三个月了,还不懂规矩么?”
穆生低下头,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眉眼。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看透了。
温润柔和的眼神,落在身上比刀子还锋利,她没有直说出来,或许是想给大家都留下一个回旋的余地。
穆生抿着嘴角点头,将大门打开。
林浅秋进入后反手就将门关上,19号病人是由穆生接手的,可他根本无法控制这名病人,甚至还导致病人的情绪激烈,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林……我想……”
19号病人是个很普通的青年,自卑、恐惧、疯狂,在他身上融合成了一个特殊的信号,攻击!
林浅秋靠着大门,19号像只大型犬蹲坐在旁边,眼神揶揄的打量着她,这是第一次对方露出了属于人类的表情。
这要么是个有理智的隐藏者,要么,是个成了精的狗子。
很显然,林浅秋觉得第二种比较合适。
“你想出去?”
19号认真的点点头,林浅秋刚要拒绝,对方猛地站起来将她压在门板上,不由分说的咬住她的脖子。
原本还没好的伤口再次撕裂,将绷带渲染成了鲜红的一片。
她这次才感受到,对方属于野兽的凶悍攻击性,看来之前果然是在伪装,目的就是为了了解清楚周围的情况。
林浅秋吸了口冷气:“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19号愣住了。
林浅秋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勾心心魄的神采,绵软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似乎在说什么。
他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攻击主人?
对啊,她不是自己的主人么?
“狗狗是不可以攻击主人的,你做错了,现在低下头,蹲在地上!”
林浅秋充分利用了快速诱导的方式控制住对方的行为思想,19号迷迷糊糊的蹲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穆生哐的一声将门打开,19号缓缓抬起头,充血的眼睛紧盯住门口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咬断他的脖子!!!
林浅秋意识到不好,她马上喊道:“穆生,快出去!”
穆生却倔强的抵着门,他想帮忙,不想再让她受伤,可林浅秋却忽然讽刺的看着他,两步挡住在了他和发疯的19号中间。
走廊里传出了令人惊悚的吼叫声。
“林医师?!你坚持住!”
唔……这个味道,这个声音,是谁呢?
林浅秋的眼前渐渐亮了起来。
她扭头看向床边。
细碎的阳光照射在警服上折射出淡淡的蓝芒,后背挺得笔直,宽阔的肩膀隐约能看出肌肉的轮廓,剑眉的黑眸正不断闪烁着冰冷的锋芒,显然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此时他就坐在旁边的椅子,手里拿着一沓档案翻看。
门外时不时传来几声狂吠。
林浅秋心口一闷,原来昏迷时隐约闻到的烟草味,是来自于这个男人。
她撑着坐起来,额头厚厚的纱布在触碰下还隐隐作痛。
阎东发觉她醒了,拧着眉说:“19号病人,林琅,23岁,经由我市精神病院转入,狂躁症,狂犬症,具有极强攻击性,咬伤六名医护人员,且对电击以及镇定剂有一定抗性,就这样的病人,你也敢接?”
林浅秋目光微垂,这不过是在平常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低声道:“为什么不敢?就像警察会遇到恐怖分子,我们医生也是一样的,我以为你应该很能理解我才对。”
阎东无话可说。
他本来是上门搜查逃跑的嫌疑人,却很意外的撞见了那个要往外跑的病人,对方身上沾着明显的血迹,他发觉不对利落的将人拷住去找林浅秋。
身为心理医师却将病人放跑了,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她故意的,另一个可能就是她出事了。
果然,等他跑到病房的时候,实习生正惊恐的抱着林浅秋,两人身上都蹭了不少血。
阎东敏锐的辨认出,这血都是林浅秋身上的。
“我不和你犟,林医师,洛纱昨天晚上逃逸,是你的催眠术失效,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催眠对方,只是合伙演了一场戏?”
阎东压抑着愤怒,捏着档案的手背泛着青筋。
昨晚小天和老雷都在洛家守着,可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窗口逃走。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下意识的认为,是林浅秋以及其同伙。
林浅秋眼帘微垂,她摩挲着脖子上的纱布说:“阎警官,你对我似乎有很大的偏见啊,只是因为我上次对你进行间接诱导,就这么打击报复,你也太小心眼啦。”
阎东脸上带着冷笑,“不是打击报复,就是偏见,根据不完全统计,沈教授的学生中,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成为了各个行业的顶尖人才,也有百分子五十……”
“成为了高智商的犯罪份子,对吧。”林浅秋带着苦笑继续说道,“人心即是深渊。”
阎东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低沉道:“也许你说的对,但这不能成为犯罪,甚至包庇犯罪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