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蔷的那个举动,对我们三个都造成了影响。顾希晨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沉默了,我和小枫都心痛不已,我则有更深的自责,其实,我一直在她身边,却没有为阻止这一切做任何事。我好像在关心着她,实际上,真的发生冲突的时候,她总是被伤害着,我无能为力也好,或者别的原因也好,总之,她今天这么做,我也有责任,我同样对她不起。
也许顾希晨也没有想过,他会在这种场景下表白他的心意,他一直很强,强到不会在乎对方的想法,他在这些年一直延续着这种作为,无往而不利,也许,他早已经不懂得,在爱上一个人后,要如何对待。
他一直呆呆地坐在阿蔷的床前,滴水不进。阿蔷曾经一度需要呼吸器来维持生命。顾希晨面无表情,对我们的说话置之不理。在阿蔷恢复神智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改采取什么行动。顾希晨终于如还魂一般站起来,走到他的床前,他哑着嗓子说:
“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个家伙,以为很有骨气,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的,你活着给我看看?”
阿蔷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太虚弱,她又闭上了眼睛。
顾希晨一直在他床前,不曾睡过,他喝咖啡,一杯又一杯,他烟瘾很大,可是,他不曾离开到外面去抽一颗烟。我买了吃的回来,他终于吃了,因为小枫横着他说,你要是饿死了,倒省心了!他就大吃起来,吃的
太急,后来都吐了出来。小枫看着他冲进洗手间的背影,摇了摇头。
我恰巧看到阿蔷睁开了眼睛,我喊了一声,阿蔷。
小枫回头看着他说,阿蔷,你不喜欢我这个哥哥?
阿蔷微微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这样?你觉得我不会为你难过?你觉得你死了我不会像你失去弟弟那么伤心,是吗?
她又摇了摇头,吐出微弱的字:“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我,我就算再难过,是死不了的。小枫说。你看,你又被救活了。下一步打算怎么样?这里还有吊瓶,你还准备刺下去?
阿蔷歪了头,眼泪掉到枕头上,我听她说:“死,也这么难啊。”听到这句话,我憋闷的胸口几乎要炸开,我恨我自己,不知为什么恨我自己恨得要死!
阿蔷的眼睛好像望到了远处,她怔了一下,我们知道,他又看到了顾希晨。
顾希晨在远处阴郁地站着,我才发现,仅仅几天,他瘦了一圈,眼窝深陷。
我记得,顾希晨那天,终于离开了医院。因为,阿蔷对他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他转身就走,留下了一句话,我走,你给我好好活着。
阿蔷终于没有再寻找什么解脱的方法,她合作地养好了伤。小枫每天去看他,小枫说,她不会再寻死了。我松了口气,可是,对自己的恨,却始终无法释怀。
后来,她出院的时候,我没有去,那天,是和东风谈判的日子,顾希晨也在。他那天火气很大,谈判破裂。为一个区的所属争执,没有结果。强叔说,年轻人太狂妄了是不好的。他说话总是文,他是个著名的笑面蛇,笑着的脸,毒蝎子的心。顾希晨说,人老了也要早点见好就收,挣好管材本就行了,不然,连送终的人都没有,就不好了。
两边差点当时就火拼起来。
我们好久都没有再提到阿蔷,也没有再见她。有半年了吧。我想小枫一定知道她的消息,可是,我没有问,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我是内疚。没想到,顾希晨也从没有问过小枫阿蔷的消息,这个我后来才知道。我知道,他向来说话算数,他应该也没有让阿蔷再见过他!
小枫也不再主动提出阿蔷的消息,只偶尔说,她很好,但还是倔的要命。
我以为一切都会这么过去。我们回到黑社会生活中,阿蔷可以过起普通人的生活。虽然我带着负疚,不过,对阿蔷,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我只希望,她那颗受了伤害的心可以平复,可以不像那两刀,在身体上留下伤痕。
世界上,也许真的有缘分这回事。那个操纵着缘分的人,也许,是早就想好,要把阿蔷的线牵到顾希晨的手里。亦或是,顾希晨的那根线,早就预计好要牵扯到阿蔷那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