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是怎么了？”柳依依脸色依旧苍白，一双黑色的眼睛格外皎洁灵动。柳依依将身上的妖娆之气散去，一语一笑变得纯真而又简单。这样的素净的芳华依旧是万中无一，就如秦绝所说的一般柳依依实在太美了。
　　这样的美不适合寻常的生活，她只适合经历一段盛大的情爱然后匆匆死去留下一段传奇。秦绝自知自己配不上柳依依，普天之下能配得上柳依依美貌的怕只有炙炎一人。
　　一个妖娆无双如眉间朱砂，一个邪魅绝代如灼灼彼岸花。
　　而美人活的一般要比平常人更加艰辛。红颜多薄命，不是病死就是惨遭杀害，柳依依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奇毒。
　　“柳依依你身上中了忘忧散。”秦绝看着她，眉眼中都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忘忧散是何种毒药？”柳依依有点惊奇，她身上淌着毒血按理说来应该是百毒不侵才是。
　　“忘忧散是一种能让人忘记痛苦记忆的毒药，不过只要服下之后它再次想起服药前一些相关的记忆就会头疼难忍，吐出五脏中淤积的毒血。若是忘忧散服用过量就会产生美好的幻觉随后七窍流血而亡。”
　　“你说我的一些记忆被这种毒药给消除了？”柳依依很想知道被忘忧散压制住的记忆会是什么，但那又是最痛苦的记忆忘记也会是一种解脱。楼下熟悉的摆设，脑袋中凌乱的记忆，她越是想要看清脑袋中遗留的景象就越是模糊不清，脑袋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柳依依不要想了，我去帮你配制解药。到时候你就会清楚一切了！”秦绝不懂得怎么表示自己的情感，看着柳依依皱眉他会担心，看到柳依依痛苦他会心疼，看到柳依依哭泣他会想要杀人。可惜的是，这么多的情感却没有这么多丰富的表情与之对应。他能为柳依依掏心掏肺，却说不出一句情意绵绵的话来。
　　“秦绝你不用担心我，柳依依相信你。”她对着守在床边的他露出迷人一笑，眯起的眼睛像月牙，眼角露出细碎的流光。
　　秦绝点点头就离开了房间，过会端来了食物让柳依依吃饱，一会又扛来木桶让柳依依沐浴。黑色的身影来往极快像一道黑色的旋风，柳依依看着他忙里忙外不停歇，心中难受。
　　“秦绝你休息一会，这些我来就好！”
　　说话间，秦绝已经放好了热水就连屏风也帮柳依依拉开了。
　　“我知道，可是你昏迷刚刚醒来，这些活我不忍心让你做。我是男人，什么样子的苦我都能吃。而你不一样，你生来就是该被人好好疼爱的！”
　　秦绝一番话又说到了柳依依的痛处，柳依依忍着心里的酸涩点点头。一把将秦绝抱住，“你待我真好！”
　　有了秦绝这样的好男人之后，柳依依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秦绝说要帮她配出忘忧散的解药，经常不见踪迹，可是一到柳依依要吃饭或是休息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将柳依依的衣食住行都安排的很是妥帖。
　　有时秦绝会一脸的疲惫，有时他眼睛微微泛红像是好久都没有休息过，有时柳依依还闻到了秦绝身上的血腥味。天下能伤他的人很少，可是柳依依心绪依旧不宁。每每问他，他总是不肯回答。
　　一日秦绝依旧不在房中，可是每次经过他的房间门口柳依依还是会习惯性地看一眼。睹物思人。
　　她想要是解药配不出来也好，被抑制住的记忆也不是美好的。想不起来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可是想起来绝对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解药比不上男人，何况还是秦绝那样细心帅气的男人。柳依依打算今晚就和秦绝说，那解药我不要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该商量商量终身大事了。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手心中已经画好的纹路，某一年会遇见的、会发生的其实早就有了预定。
　　柳依依今天换上了粉色的裙子，是她偏爱的色彩所以她的心情不错。只有她心情不错的时候才会唱歌，随口哼起了一首童谣。
　　可能是自己的歌喉太差，柳依依粉色绣花的布鞋还没踏上楼梯台阶，下面一个喝汤的老婆婆就被呛着了。
　　这个确定不是老大妈，因为那一头银灿灿的发丝和树枝似的手指都是老婆婆身份的代表。她可能是想要和柳依依所要医药费什么的，汤也不喝了，用深陷在眼窝里的那一对眼睛紧紧地盯着柳依依。
　　柳依依被她盯得害怕，没说不赔钱，用不着这样眼巴巴望着吧。柳依依心虚地不敢看老婆婆，她身上没带钱还得等秦绝回来，她是未来的正房夫人居然还没将秦绝身上的钱收缴过来，柳依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好在秦绝应该不会爱喝花酒，应该不会再留着钱，娶个偏房小妾。
　　东想西想，柳依依离老婆婆越来越近，楼梯眼见着就剩下几阶了。现在滚下去根本摔不伤，这样老婆婆有点同情心就不会拽着自己要医药费。真是一举两得，就在柳依依想要装得像一点，琢磨着是仰着倒下去还是直接滚下去的时候老婆婆发话了。
　　“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谣？”沙哑的声音很是难听，这个老婆婆嗓子里好似含了一口沙子。
　　柳依依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老婆婆要说，你在楼梯上走那么慢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不知道啊，我就是记得就唱出来啦！”
　　待到柳依依走近才发现老婆婆不仅声音难听就连长相也是奇丑无比，脸上如同被开水烫过一般。深褐色的皮肤上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光滑的地方，几处皮肤还被粘在了一起，整张脸好似被人用筛子筛过一般，又好似有人在上面涂了浆糊。
　　“你和她还真是一个摸子里刻出来的！”
　　柳依依迷惑了，桃色的长袖中探出一双盈盈的素手拿过桌子上的一个茶盏随意把玩。“你说的教主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我是缪华。”老婆婆说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她以为柳依依会知道，可是她真的不知道。
　　“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柳眉挑起，脑海里好像又闪过什么。老婆婆的脸在柳依依面前晃动。
　　“婆婆你不要动来动去的，我头晕！”柳依依扶着桌子，缪华出手如同闪电瞬间就扣在柳依依的手腕上。
　　似乎给柳依依把过脉的人，都会露出一脸惆怅的神色。
　　“你中了忘忧散难怪你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给我讲一讲好不好？”柳依依在她身边坐下，这个老婆婆丑的可怕可是就让柳依依觉得很是熟悉。心中没有一点害怕反而很想靠近这个毁容的老婆婆。
　　“在中原有两大神秘的教派，一个就是魔教，而另一个就是已经从江湖消失的圣音教。若是老身没有猜错你叫做柳柳依依对不对？”
　　柳依依点点头。
　　“这是教主起的名字，他活了一辈子却没有忘记一个人也没有忘记那个地方。我们的教主就是在江南遇见了你的娘亲，她是江南的第一美人。说来也真是孽缘，遇到我们教主的时候，她已经是魔教看中的人了，可是感情中从来没有先来后到这回事。在江南的西湖畔她遇见了我们的教主，俩人都是一见倾心。于是教主带她回了圣音教，对她是极尽了疼爱，一年后她就生下了你，因为一直忘不了故乡江南就给你取名叫做柳柳依依。取自‘昔我往矣，杨柳柳依依’。”
　　“原来这个名字后面还有一段故事，后来呢？是不是因为魔教教主也很喜欢那个江南第一美女，所以带了一帮人马来和你们血拼。要你们把姑娘交出来？”
　　柳依依坐在椅子上满脸的认真，秦绝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柳依依和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妇人聊天。身子一闪贴着墙角，他没有走进去。
　　这个老婆婆他认识，她就是圣音教的五毒护法。可惜圣音教一夜被灭，而教主却没有死，他却抱着一个死掉的女人疯了。
　　这段被时光掩埋的旧事在江湖上有好多版本，可是其中的恩怨曲折没有一个人说的请。秦绝屏住呼吸，尽量不被缪华发觉。
　　这段旧事对他来说同样具有吸引力，他需要知道。
　　“这段故事很长呢……我年纪老了，怕也是记不清了。”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