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在窗边站了一夜,第二天就起不来发烧了。炙炎赶来看她,语气中有些着急生气更多的是心疼。
“怎么我就离开了一个晚上,你就病成了这样,是不是踢被子了?”炙炎说着看向了窗户,一阵寒风吹进,他垂下的青丝飘起划过他的红唇。
“你居然还开了窗户,宫殿中夜寒,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深色流沙般的眼瞳寂寂,柳依依伸出冰冷的指尖抚上他的眉头。
“你这样蹙眉的样子真的好凶!我刚刚病倒,你就来看我很值得啊!”却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拍开柳依依的手。
周身寒意冷冽。“我不喜欢你用身体做筹码!其实只要你让别人通报一声,我就会来看你!”
柳依依听了他的话后,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淡笑。“昨晚不是你给了我通报,说不会回来。我怎么还能再找人去通报!炙炎,你这样变来变去让我怎么相信你?”
他坐上床边,拿过柳依依的手指小心地放在手心中慢慢焐热。看着她生气的样子也不再言语,久久才说道:“我的心中始终有些东西是没有变过的!”
晚膳的时候,小太监又来了在炙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面色暗了暗,起身对柳依依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顺便留下了几个皇后身边的宫娥照顾柳依依。
柳依依看他行色匆匆,偏偏又什么也不肯和她说。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有事瞒着自己而且关于舒曼莹。
“娘娘这是给您的汤药!”皇后身边的人一向自视甚高,她们的主子一直是艳冠后宫无人能及的皇后,她们看谁自然都不放在眼里。
宫女盈盈叩拜下身子,就在柳依依伸手要取的时候,她手一抖汤药全部洒在了柳依依的身上。滚烫的药汁全部淋在了衣服上,柳依依忍着剧痛赶紧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外衣勾住了头钗,她的发髻散乱开,满身的褐色药汤,样子狼狈至极。旁边的小宫女幸灾乐祸的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要是贵妃娘娘怪罪下来,你可要挨板子的!”
另一个嘲弄的笑道:“我真的好害怕,咱主子已经怀了龙子确实没闲心来护着我们了!”
柳依依听了,怒气慢慢消退转为了惊愕。舒曼莹原来是怀孕了,难怪炙炎会那么紧张,这几日一直守在舒曼莹的身边寸步不离的。就连自己也不肯告诉,是怕她记着舒曼莹下毒的事情报复回去?
她走到一个宫女的身边,笑得妩媚天成,浑身散出了邪气与杀意。“你们的主子可以欺负我,因为她是炙炎的‘妻子’,而你们不是!我柳柳依依从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子!既然你们主子怀了身孕,我就不闹到她的宫中去了。就只能我自己动手处置了你们!”
“你想干什么?”一个宫女吓得连连后退,柳依依嘴角扬起妖娆嗜血的笑意,轻轻抚摸上宫女的脖子用力一拧。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刚刚还伶牙俐齿的宫女就慢慢倒了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的神色。
另外一个宫女吓得腿脚发软,看着鬼魅一般妖娆的女子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她跌坐在地上往身后挪去。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宫女吓得满脸是泪。
柳依依摸了摸自己葱白色的手指尖,笑道:“这可不由你,不杀几个她的人,她还以为我好欺负。若是她诞下龙子,你说说我会是个什么下场?”
“奴婢不知还请娘娘饶过奴婢!”看她一脸的惶恐无助,柳依依笑了。她在这皇宫中有无数次惶恐无助的经历,冷宫中的施暴,割断手脚经的剧痛,被鞭打后扔在牢房中的孤苦卑微。
现在才明白强者看到弱者的无助可怜竟生不起同情之心,只觉得有趣可笑。
“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敢说!”柳依依冷笑,万千妖娆在那一瞬浓烈绽放。她捏起碎开的药碗瓷片,抵在宫女的脖子上。
“不!不要——”惨烈的叫声传的好远,就连陪在舒曼莹身边的炙炎也听见了。这声惨叫似乎是从柳依依的宫殿那儿传来的。他忍不住向那边看去,舒曼莹却勾过他的面颊说:“炎,不用担心。柳依依是贵妃没有你的命令谁也不敢动她!”
他明明知道,可是心中总是不安想去见一见她,确定她安好就行!舒曼莹拉住他的手,缠着炙炎不许他走。一会说觉得小腹有点疼痛,命宫女又找来了太医。这样硬留住了炙炎一宿没有离开。
第二天,他看着舒曼莹睡着就换好衣服,匆匆去了柳依依那里。结果看见了殿前的一滩血迹,柳依依的宫殿大门紧紧地锁着,谁也不肯见。他眉头皱起,龙袍下的手指不断捏紧。找来了管事公公,冷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公被昨晚一幕已经吓得一夜没敢睡觉,颤抖地回答:“奴才也不知道啊!昨天皇上您留下的几个宫女都被贵妃娘娘给杀了,一个是直接拧断了脖子,还有一个是割断了动脉,这个割断了动脉的宫女没有吧死一直爬到了宫殿外面才断气,所以留下这么一大滩的血迹。”
他抬起眼睛,深深忘了一眼柳依依所在的宫殿。沉声下令“把这俩人都埋了,宫中不要走漏了风声。打一桶水来把这里洗刷干净,朕不想看见一点血迹!”
公公一抹冷汗,连声道:“嗻!”
等宫人走远后,他踏上台阶来到殿前敲门。门已经被反锁了,里面安安静静的,就是这样的安静才让他害怕。
修长的指节扣在门上“柳依依,开门好不好?我来见你了!”饶是他敲了半天门,里面依旧没有回音。比月色还要皎洁柔美的手指指节已经发红,甚至隐隐擦破了皮肤渗出了血迹。
“你再不回答我,我要破门而入了。柳依依!”他的声音中夹着怒气与焦急。锦衣下的长腿刚刚抬起,门就被打开了。
柳依依站在他的面前,身着紫白色的纱衣似乎是刚刚睡醒的神态。朦胧又冷淡,妩媚的眼角扫过,望向他的那一眼带着倾城的妖娆与冷艳。紫白色的轻纱迎风飘起,青丝缠绕。她这样绝世的美艳与冷淡竟把春色中最艳丽的海棠与牡丹也比下去了。
炙炎看向她,目光淡淡,温情脉脉。她丢给他一张纸就又轰然关上了宫门,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目光中的春水冻结,眸子中映出袅袅寒烟。他抿住唇线,目光深深如古井,赭色龙袍中白玉般的手指探出捡起地上的信纸。为何自己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她却生了这么大的气。这次换他不懂她了。
信纸上只寥寥几字,写着“莲子,当归,独活。”抿住的唇线深了几分,嘴角失了血色。他真是动了怒气,她想要“独活”他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晚上柳依依的宫殿大门被一群侍卫军破开,银色的锦靴出现在柳依依的面前。她穿着早晨那件紫白色的纱衣坐在床边,瞥见了炙炎,她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当他是不存在的!
“你们退下!”他一声令下,侍卫军立马消失得干净。
锦衣招展,他长腿跨开漫不经心地在柳依依身边坐下。“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舒曼莹怀孕所以生气了?”
柳依依不语,抬头含着几分冰冷的笑意。“她怀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瞒着我很是辛苦,不如让我直接退出独活一世不也挺好的吗?”
炙炎听到这句话后,眼睛中涌起波动的纹路宛如风暴将至之前的大海,深黑且暗涌。狭长邪魅的凤眼闪了闪,他冷声说道:“你想留下我独活,那绝对没有可能!哪怕皇后生下了龙子,你在宫中的地位依旧不变!我保证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柳依依撩起广袖的纱裙笑的妩媚倾城,偏又寂寥无念。“你以为我想要的是这个后宫位子?你真是看错了我柳柳依依!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人一生的宠爱,留住我的男人此生只能独爱我,身边容不下他人!”
炙炎看着她,眉目清澈没有一丝红尘的执念,那灿烂如云霞的笑容只挂在远远的天边,他伸手也握不住那随风散去的云霞。心中陡然一颤,似乎他真的是留不住她了。可是这样怎么可以……好不容易才知道她是在乎自己的,怎么能撒手任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