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葛莉丝”出来后,毛子文快速的踩着脚踏车一路狂飙,汗水淋漓。
  天空不知从哪里飘来乌云,太阳若隐若现逐渐被层层乌云覆盖。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突如其来的对流云扰乱他原本井然有序的生活。
  现在,他只想冲进家门,用一盆冷水浇醒昏厥的脑袋。
  顶上的乌云缠绕着他、追着他跑,瞬间才几分钟光景,天空即落下滂沱大雨,像在头顶上倾倒一盆盆雨水。
  冰冷的雨水浇洒在浮躁心头,让他更是浮躁不安。
  一进家门,在车库前甩掉脚踏车迅速夺门而入,浑身湿答答的雨水令他狼狈不堪。
  冲入浴室,卸下衣物,一丝不挂的在莲蓬头下以水柱狠狠浇洒无知的冲动。
  他在忏悔,气自己意乱情迷,无法动心忍性,糊里糊涂偷尝禁果,和一位仅见过四次面的女生──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愚蠢至极。
  用力搥打水柱,飞溅的水花和着泪,爬上脸颊。
  他疯狂呐喊,为这些时日脱序举动感到悲伤和内疚,在浴室里中邪般发泄情绪。尚还能挽回时,他必须悬崖勒马,不能一错再错,促成大错。
  毅然做了决定。
  佣人阿曼达看见毛子文一身湿答答的跑上楼又传来乱吼乱叫的声音,担心他发生意外,赶紧放下厨房的工作跑上二楼敲他房门。
  “少爷…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在门外没有再听见他吼叫的声音,她焦急的打开门探头进去,听见房里的浴室传来莲蓬头的洒水声,她走进去敲浴室门,“少爷……少爷……你在里面吗?”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毛子文突地打开浴室门穿着短裤走出来,阿曼达吓一大跳抚着胸口说:“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晚上先生跟太太会回来吃晚餐。”
  “我知道了。”毛子文穿上了背心坐在床沿拿着毛巾擦头发。
  阿曼达见他闷不吭声,没多加理会,看见少爷没事就好了,她下楼烧菜。
  晚餐,毛氏夫妻撇下医院繁重业务,珍惜一星期仅有一次与独子共度的时光。餐桌上盘飧丰盛,山珍海味,却引不起毛子文食欲。
  母亲畅瑀玟见他懒洋洋、失魂落魄,问:“不舒服吗?”
  她放下碗筷靠近儿子身旁摸他额头试温,看是否发烧,毛子文却反射性举起手一把挥掉额头上的手。
  畅瑀玟被儿子吓着。回神,她柔声问:“怎么了?只想摸摸看有没有发烧,阿曼达说你下午淋了一身雨回来,又在浴室里狂吼狂叫,是不是不舒服?”
  毛子文一下子扒光饭碗里的饭粒,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对着父母说:“我吃饱了,回房看书。”
  低着头,不敢正视父母。想都不敢再想早上发生的事。
  “不用为刚才的态度跟你妈妈说道歉吗?”毛显彰责备,语气却不愠不怒。
  毛子文缓缓回头跟母亲道歉。
  “妈,对不起!”他停顿了一下,藉机表达自己想法。“我都这么大,你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我自己会照顾自己,有没有发烧我自己会注意,你不用担心。”
  “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翔,不需要我了。”她和颜悦色,纯粹调侃儿子。以前的小不点,现在都高出她半颗头了,怎还能当他是小孩子。
  “我没这意思。”他语气呆板,站在餐厅门口,心俨然回到房间。
  “有心事啊!说来听听。”畅瑀玟兴致勃勃完全状况外。
  毛显彰在一旁拨她冷水。“老婆,你以为咱儿子还在念小学,会讲心事给你听。”他朗声笑。孩子会长大,会有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他们不也是从这样的成长历程走过来的。
  “去看书吧!”毛显彰不愿留住满怀心事的儿子,打发他回房去。
  独留夫妻俩人对坐用餐。
  “看他闷闷不乐我真担心!这次考试成绩不理想,我看他挺在意的。”畅瑀玟说。
  “随他吧!下回追回来心情自然回复。别老跟着他的情绪起伏,你要学着放手,不然我看哪朝你宝贝儿子交了女朋友你铁定吃醋。”
  “我才不会,我会爱屋及乌。”说这应该言之过早,他才高二而已。话锋一转,她又说:“老公,我们要不要让毛毛也去国外念书,吴医生他儿子跟毛毛同年,暑假去了加拿大留学。台湾的课业压力重,不如让毛毛出国。”
  和一般父母相同,他们亦存有望子成龙心态。况且,毛子文是他们独子。
  “你自己想清楚再问他的意愿,我没意见。毛毛从小没让我们担心过,如果他想出国我当然赞成。只是你别跟着儿子出国,你是我老婆,可不是儿子的老婆。”他笑言,对儿子的教育开明却也严谨。
  “说我吃醋,原来是你自己吃儿子的干醋。”
  “我是……”他结巴了。毛显彰家庭事业皆得意,是略有规模的私人教学医院院长,也是颇负盛名的外科医师。
  “吃完饭我还有一堆档案要看,你待会做些宵夜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