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晓儿的卧房,图檠就看到王伯正好往他这边走过来。
他如往日般平静的开口,“查清楚了吗?”
了解图檠的人都知道,他的平静往往更具有震慑人的威力。
王伯点头,“是的。”
“到书房。”
图府书房
虽然没有从晓儿的嘴里听到什么,但是,图檠有的是办法。
其实图檠的情报网相当强大,作为一个一流的商人,他很明白情报的重要性。
所以,只用了一天,王伯就通过图家遍布在各个角落的眼线,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知道了一切的图檠叹了口气,幸好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摆摆手,他示意王伯出去后,放松的半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现在的心情很乱,更准确的说,是相当的烦躁,这一点也不像他的脾性。
气沉丹田,他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调整着身体里的气息,好一会后,才觉得舒畅了许多。
静下心来后,他拿起账簿,却无心看,思忖着,该为雨繁赎身了。
十万两银票是被那个冒牌的小姑娘拿走了,可是,那么大额的银票她是不可能吞下去的,还没等她拿去银号兑换,就被图檠的人捉到了。尽管图檠压根没有刻意的派人去追。
图檠之所以那样说,仅仅是想让凌晓儿有罪恶感罢了。
晓儿卧房
凌晓儿又睡了整整一夜,才终于睡饱。
伸胳膊动腿,晓儿洗漱好后,开门,这才发现门依旧锁着,而她的房门外,竟然立着2个大活人!
晓儿气愤的用力摇晃着屋门,大喊大叫,“我要出去!”
守卫为难的说,“凌姑娘,少爷吩咐了,不许你踏出房门一步,你就安静的呆在屋里吧,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说一声便是。”
看抗议无效,晓儿冷静下来,她已经没什么时间了,雨繁更是等不了,必须速战速决,拖泥带水不是她的作风。
“我要见图檠。”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晓儿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见图檠,你们要是不满足,我就自残!”说完,她猛的退回屋内,抓起一个花瓶就往地上砸去。
清脆的碎裂声,吓坏了两个守卫,其中一个冲另外一个使了个颜色,随即拔腿就跑。
晓儿平静的坐到屋内的椅子上,等图檠过来。
也就是眨眼功夫,图檠就站到了晓儿的卧房门前。
“开门。”
图檠一声令下,门锁被打开了。
闭目养神的晓儿听到锁链哗啦啦的响动了一会,声音停后,她睁眼,看到图檠身体笔直的站在她面前。
图檠直直的看着她,不说话。
“我要出去。”晓儿说的很平静。
“不行。”图檠不冷不热的拒绝。
晓儿抬眉,心想,这态度到底算什么?
本已平复的心情顿起波澜,似乎面对现在的图檠,晓儿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提高嗓音显示她的不爽,“你没权利限制我,更何况,你不是要我还钱吗,你不让我出去,我怎么去凑钱?”
图檠阴沉了脸没有说话,可是被挡着的凌晓儿却忍不住吼了起来。
“别挡路!”推开挡在前面的图檠,她快速的冲到屋外。
图檠冷冷看她一眼,然后给王伯使了一个眼色。
不动声色的使唤人,似乎图檠早已做的熟能生巧。
王伯立刻拦住晓儿。
晓儿不死心的往左走,王伯瞬间跟到左边,她往右跑,王伯又移到了右边。
阳光下,图檠看着两人左移右动着,脸上显得异常的苍白冷漠。
他看着晓儿很久,忽然开口,“你要去哪?”
“不用你管!”晓儿气愤的连他的脸都不想看。
她现在真的觉得图檠真的是越来越神经质了。
图檠阴测测的道,“随便你!”说完便拂袖而去。
看他如此果断的离开,晓儿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次怎么这么轻易?
不管了,她有要紧事要办呢!她要尽快的把信发出去。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
背对晓儿的图檠边走边冷笑,想逃离他的手掌心,没门!
看图檠果断离开,王伯也随即跟了上去。
晓儿一下子得到了自由,立即兔子一般的溜出了图府。
出了图府,晓儿即刻去找车瑞仪。
现在,她能信得过的人就只有车瑞仪了。
况且,雨繁的病,她还有许多细节要和车瑞仪商量。
来到御仙堂,她和车瑞仪就细节问题做了很多设想和探讨,最后,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技术的问题解决了,但是,人为因素却是最大的牵绊。
一想起冥顽不灵的图檠,两人就头疼。
车瑞仪轻点一下头,“图檠那关,怎么过?!”
晓儿叹息,她真的要被图檠气的七窍生烟了,她怎么劝他都不听,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晓儿犯难的皱眉头。她该放弃吗?不,既然决定了,就绝对不放弃!
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可是,雨繁等不了了,她不能赔着图檠那混蛋干耗。
两人陷入沉思。
突然,屋外的天空瞬间阴暗了下来,云层又黑又厚。
“变天了。”晓儿喃喃自语着,眼睛望向天空,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晓儿“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搞的车瑞仪一头雾水。
看车瑞仪一脸不解的表情,晓儿边笑边说,“机会来了!等我的好消息!”说完,就疾奔了出去。
图府图檠卧房
晓儿狂奔回图府,直奔图檠的卧房。
她的身上淋了点雨,外衣已经湿了,好在,内衣还是干的。
忍着不舒服的感觉,晓儿“砰!”的一下把图檠的卧房门踹开,笑嘻嘻的观察屋内的他。
老天给了她个这么好的机会,现在不利用,要等到何时呢?
人,有弱点真是好啊!
她好想大笑三声呢!
看到脸色苍白的图檠,晓儿的脸都笑开了花。现在的图檠,有那么点可爱呢!
晓儿假装关心的问,“你在做什么?”
图檠抓书的手略微的抖动着,但他还是故作镇定,“你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来看看你!”晓儿坐在他对面,与他对望。
“天色已晚,你请回。”看出她的意图,他才不会让她如意。
“我想跟你说点事!”要不是为了图檠妥协,她干嘛非得现在来!说实在的,她真的很想换掉湿掉的衣服啊!
“有事明天再说。”图檠现在有想捏死她的冲动。
“就现在说才可以啊!”如果随便一个时间说的话,他又听不进去。难伺候的主。
“那你快说。”
“不行。再等等。”她笑眯眯的看他,“再等一下下。”
看她半天不说,他长叹一口气。她在打什么主意,他会不知道?!
“你到底说是不说?不说就快回去!”他是知道她对名节什么的不在乎,可是,他有他的坚持!
晓儿也等的有点不耐烦。她跑到门口,哀怨的看看天!站在门口不动弹,内心一片郁闷!
雨下的已经很大了,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呢?
图檠很不耐烦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他默默在心里点头,陪她一起当笨蛋!他真是无敌的蠢!
关上房门,他不想再看见她。
“等等!”用力推着门,晓儿不让他关上。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晓儿,她真的要和他在这样的近似夜晚的天气下,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
看图檠已经极度不爽了,晓儿心想,不管了!
她随便找着话题,想先拖住他再说。
“我想和你聊聊!”
“快说。”
他的手扶在门上未松开。
她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捡着嘴边的先说。
“就是,那个啊!你觉得车瑞仪怎么样?”
“你提他干什么?”图檠觉得很奇怪。
“啊!就是那个……是,是……”她试图打诨过去。
“轰隆——”
一道雷声恰好袭来,图檠看到晓儿那张写着兴奋的脸,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分明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他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她纤细的脖子,手有点儿痒,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图檠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什么提车瑞仪?”
晓儿压根没有听到图檠又说了什么,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图檠的行为出乎她的意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晓儿不死心的问,“你!你不怕吗?”
他嗤的冷笑一声,“人是会长大的。”她竟然还当他是孩子!
“打雷,再自然不过的现象,我怕什么?!小时候害怕的记忆早就模糊的不成形了。”
“是吗?!”她知道他变了,可没想到,他是从头到脚变的彻彻底底,一点小时候的影子都没有了。
好像,她认识的那个他反而是她的幻觉。
叹了一口气,她垂下肩膀,感觉很无力。
窗外,雷电交加,窗内,气氛湿冷。
明灭的烛光中,图檠一直稳站着,看着前面的凌晓儿,“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相对于雷声,他更在意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没什么。”她失落的要走。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看她要走,他反而想留她。
“没有了。”晓儿叹息,如意算盘真的不好打。
“你想说就说。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你。”
她话锋一转,不害臊的问图檠,“你喜欢我吗?”
反正知道一定不可能,她只是让自己心死而已。
图檠明显的震了下身子,脸上说不出的奇怪表情。
话题转太快,图檠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沉默的握紧了手,“不!”
这个“不”字吐的很艰辛。
她就知道!
晓儿吐了口气,内心似疼非疼,似乎有种麻痹感。
“你喜欢雨繁对不对?”
说完这话,晓儿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很弱智,这是当然的,傻子都看的出来。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一而再的问呢?!
是让自己更彻底的死心?!
“是。”图檠点头,奇怪她为什么要问这些。
“她现在已经出现目眩眼花,四肢无力的状况了,那天我去看她,她还吐血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就快死了!”
晓儿终于说出要说的话,不再拐弯抹角,“雨繁成天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东西也吃不下,更是不食五谷杂粮,人越显虚弱,名贵的中药不但补不了她的身子,更是变本加厉的残害。恶性循环的结果只有小命不保。”
听到“雨繁快死了”这句话的时候,图檠的表情就变阴沉了,他冷冷地低视着晓儿,眼神凶残。
“你纯粹是在胡说!”他急切的否定着,语气里犹如含了飓风。
“你知道我不是在胡说!”晓儿叹息,“已经那么明显了,你有眼睛。”
“雨繁才不会死!”他大声一吼,想吼出自己的恐惧。
吼的晓儿的耳朵嗡嗡作响。
即使听过他无数次的鬼吼,她仍旧不习惯。
已经暴走的图檠恶狠狠地打断晓儿的满口谬语,“你说够了没?给我滚!”
“没说够。”她摇头,“不管你有多不愿意,都得接受事实。”
晓儿以眼角偷观,乍见森然黑眸一闪而过的哀伤,她心口咚地跳了一下,有些乱掉。
“我们会尽全力救她的,虽然是九死一生!”她急切的口出承诺,一心想安慰他。她是真的会尽最大的努力。
“九死一生?那是必死无疑吧!一点生的机会都没有!”
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和不信任,晓儿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认真的瞅视他,他的确可以选择不相信她,可,她还是要做。即使她的立场尴尬。
“我们会尽全力救她的!”晓儿信誓旦旦。
“你们?”
图檠眉头一皱,他们不会真的下定决心要在雨繁的身上割一刀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不是大夫,和雨繁也没任何关系!谁知道你存的是什么心!”
图檠的话一出口,竟有些后悔,似乎说得太伤人了。
晓儿一怔,忽然想大笑。
真是可怜,明明真心为了他设想,结果却得来这样的下场。
一心救人反遭奚落,她何苦来哉,不如一开始什么也不做,省得一片好心东流去,倒惹人厌烦了。
说不伤心是骗人的,她眼带寒冰的看他,她有心想助人,却不一定人人能接受,冒着风险去救人,没人感激不说,风险这么大,性命没了绝对就是她的错。
凌晓儿没什么精神地说,“也是!我不是大夫,和雨繁也的确没什么关系,至于我的心,谁知道是红是黑。”说完,她站起身,僵硬的走了出去。
看她绝然离去的背影,图檠神色微愕。心突的疼了起来。
穿着湿衣服的晓儿回到自己的卧房,没有洗澡就脱了衣服上床睡了。
虽然她知道必须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心力。现在的她,只想快点进入梦乡,好忘却来自内心的疼痛。
那疼,犹如把把尖刀在割她的心头肉,片片如蝉翼,数千刀,数万刀的,接连不断。疼的她难以忍耐,疼的她好想去死,一死百了。
晓儿蜷缩在被子里,很快进入梦乡,这一睡,就睡了2天。
更正确的说,她是昏睡了2天。因为,她感冒了。浑浑噩噩的就这么躺在床上起不来,意识很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