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在下雪,屋内却充满了蒸蒸暖气。月曦悠悠张开眼,若说成了三皇子的侍妾有什么好处?依月曦看来,不是吃的有多好,也不是穿的有多好,而是这能够按需供应的热水澡,想泡多长时间就泡多长,不用三四个人挤在一个小堂子里,还有时间限制。掬一把水往身上浇去,水已经有些冷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月曦悠悠唤道:“凝然!”
  “夫人有何吩咐?”
  “嗯!我要起身了!”回头,进来的却是鹅碧“怎么是你?凝然呢?”
  “葵妃娘娘让凝然姐姐拿东西去了!已经有一阵儿了,想是就快回来了!”跟着月曦、凝然短短一段时间,鹅碧却已深受二人影响,行为处世间已退去了以往的谨慎疏离,流露出原来的天真性情。
  “是吗……娘娘又送东西给我了?总是接受娘娘的恩赐,真是过意不去啊!”月曦缓缓从浴桶内站起,接过鹅碧递过来的浴巾,缓缓擦拭着身体。
  “是啊!听说葵妃娘娘自从病好后,一次都没去看过若水夫人,倒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夫人您。”鹅碧拿过凝然一早准备好的衣物为月曦着衣,忽而甚是讶异的叹道:“夫人胸口的花儿可真漂亮,和葵妃娘娘送您的衣物上的花真像!而且夫人身上好像隐隐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呢!”
  “为什么每个见到这个胎记的人都这么惊讶?不过是个胎记而已,至于香味……她们也常说我身上有香味,可是我不觉得……”说道此处,月曦突然话音一顿,是了……所有人见到自己身上的胎记都好奇不已,唯有葵妃娘娘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好奇,好像很寻常似的,不对……还有一个人也一点都不好奇,是顾流波,为什么呢……
  “月曦姐!不好了!”正在月曦深思之际,凝然却突然嚷嚷着破门而入,哐啷放下手中层层叠叠的盒子,一脸仓皇失措。
  “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月曦没好气的训着凝然“虽然在我这不讲这些,可这终究是宫中,凡事都要谨慎才是。有话慢慢说!”
  “可是……慢不了了!再慢!凝香就要被打死了!”凝然急急解释,声音颤抖,急得就快哭了。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月曦听闻也是一惊。
  “听说今天凝然错手砸了若水夫人最喜欢的玉镯,若水夫人便让人打她一百大板,我听到的时候,都已经开打一会儿了,如今也不知怎样了?”说话间凝然已经哗啦哗啦掉了一地的眼泪,呜咽着问月曦:“月曦姐!怎么办啊?”
  天哪!一百大板,凝香只怕是吃不住的,眼眸一转,月曦主意已定,便夺门而去。后面,哭泣的凝然也跟着追了去,唯有还未反应过来的鹅碧手拿还未来得及为月曦披上的鹿皮云肩,呆愣在那儿,片刻后才后知后觉地追着喊道:“夫人您还没梳头呢?还有这么冷的天,再怎么也等披上了披肩啊!”可惜,心急如火的两人早已不见了人影,哪还听得到鹅碧的喊声。
  拼命地在雪地里奔跑着,顾不及看周围都有些什么人,也顾不得管旁人的指指点点,现在的月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快!不可以让凝香出事,绝对不可以。一想到凝香可能会就此死去,月曦心中莫名便泛起一丝无奈的苦涩心酸,似乎曾经也有这么一个重要的姐妹,便是这样莫名逝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而这种滋味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尝。凝香……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月曦不知道自己是怎来到素颜阁的,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时间来到这儿。只知道当自己看到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凝香时,一股悲愤的情绪占据了自己所有的身心。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月曦劈手躲过执杖太监的刑杖,狠狠至于地上,那刑杖落地的哐啷声,直震得众人一愣一愣。
  “我看谁再敢动她一下!”众人还未回神,便又被月曦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两个执刑的太监手脚哆嗦,硬是不敢上前一步拾起地上的刑杖。
  时空似被冻结在此刻,直到身后好不容易追上的凝然气喘吁吁的哭倒在凝香身上时,被震住的清若水才回过神,看着妆容不整的月曦,一脸假笑道:“哟!妹妹这是从哪来?这一身行头倒也独特的紧。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妹妹好大的脾气!怎么?不过是管教我屋里的奴婢,还要经过妹妹同意不是?”
  “姐姐要管教奴才,月曦自是不敢多事!但若是要草菅人命,那么我想只要是有人性有良知的人,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您说是吗?”月曦收起了适才刚厉的面容,笑得如三月春风,可这一身的威压却不见消退,反而浑身散发出一种张力,众人背后皆已被冷汗浸透。
  “草……草菅人命?妹妹说的哪里话?”清若水虽已是色厉内荏,但仍不得不勉强自己撑起面子,含笑而答“姐姐我不过就是打她个一百大板,教训教训而已,怎么就成了草菅人命了?难道这犯了错却连罚都罚不得吗?”
  “姐姐说笑,且不说凝香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就是一般男子,谁又撑得住这一百大板?明面上虽说是惩罚,实际上还不是草菅人命?姐姐镯子就是再珍贵,却能贵得过人命吗?”月曦含笑依旧,却是步步紧逼“姐姐一向心善,难道当真要为一个镯子而害了他人姓名吗?”
  “不错!的确犯不着为了一个镯子要了她的小命,可是这凡事都有个规矩,否则这世间不都乱套了。而在这素颜阁,规矩就是我说了算!谁让她犯了错呢?”眼见讲理不过,清若水却耍起无赖来“至于挨不挨得过这一百大板……那就看她的运气了?而且,就算她挨得过这一百大板,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运气以后都不会再犯错!来人!接着打!”
  “谁敢?!”再次厉喝,原本要上前捡起刑杖的太监便不敢再有所动作,只得巴巴看着清若水。
  “你这根本就是看凝香不顺眼,无理取闹,借题发挥!”不等清若水发作,刚刚还严声色厉的月曦又再次回到三月春风,却说出了不客气的字眼。
  “不错!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就是讨厌她,所以故意要弄死她!怎样?你心疼了?可是没办法呀!谁让她不是你水月轩的人,而是我的人呢?”既然已经撕破脸,清若水所性把话摊开说明白。
  “好!既是姐姐讨厌她,不想留她在您这儿碍眼,那就让她随月曦去吧!妹妹保证,绝对不让她再出现在姐姐眼前可好?姐姐是个大方之人,不会如此舍不得一个看不顺眼的丫头吧?”这清若水是一定不会放过凝香了,如此这般,即使凝香今日能逃过一劫,只怕也终究逃不过她的毒手,看样子只能釜底抽薪了。
  “当然不会!不过事情还是要有始有终才好,这一百大板还是要打完才行!”清若水依旧不依不饶,回头看向执刑太监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执刑太监却是不敢再急着行动,瞪着眼睛先张望了月曦片刻,见其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捡了刑杖刚要打,却听得月曦娇笑声起。
  “呵呵……做事有始有终这也是应该的。不过姐姐既是说了要把凝香给了月曦,那跟月曦离开的就决不该是一具尸体,就是残了也不行。还请两位公公注意了,执刑之时千万别把人给打残了,更不能打死了!否则这血债可是要血来偿的!”
  “林月曦!你什么意思?”
  “姐姐别急!血债血偿却也轮不到姐姐啊!这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血债自然是要下手的人来偿的。所以妹妹才让两位公公当心啊!不然一不小心下手重了,那搭上的可是自己的下半辈子或者……是小命亦未可知啊!”月曦笑得灿烂,执刑的二人却早已大汗淋漓,看看那地上柔柔弱弱,不过三十大板就已经昏厥过去的小丫头,谁还敢再多动她一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