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日一样,太阳跃出江面,划破黑暗,绽放光明。光芒穿过淡青的灵幕,洒遍整个羽化城,唤醒正在沉睡的人们。开始一天的劳作。
  五月二十日,小满,月曜一。一周的第一天,对于在家躺了一个月的罗砾是个大解脱。一早便出了门,巧工坊离罗砾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便开始在街上闲逛。
  羽化城位于桃江上游,前阵子蒙蒙细雨就没停过,又热又闷,直叫人心里发怅。今日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明亮的阳光散去了湿气,徐徐的凉风吹得人心情舒爽。街上的少女们早早得换上了清凉单薄的夏装,勾画出窈窕的身躯,细软的腰肢,露出小臂肩颈,踏着苍树的阴影行走着,生怕晒坏了那一身白皙细腻的好皮肤。三三两两的笑闹着,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欣赏少女们的活力青春。
  到巷口的小店吃一份早点,与店主的女儿刘香儿,那个与他一同长大的勤劳灵巧的少女闲聊几句。心中暗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就去跟她的父亲提亲,将这个一直对他怀有好感的少女领回家,她一定会是一个贤慧的好妻子,好嫂子。
  从怀里掏出表看了看时间,快到开工的时候了,便放下碗筷,直奔工坊去了。
  虽说已有一月没来,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与简坊主打了声招呼后便恢复工作。
  到厂间时大家已在专著工作,看到许久不见人影的罗砾,也只是笑着小声地问候了几句。
  翻找出自己的工具,管事那里领取了份单子和一大堆材料,开始重复了四年的工作。
  罗砾拿着雕刀修整着木材的形状。大大小小的木屑撒落,不一会儿一个简单的木鸟雏形便出来了。他做的只是材料的初步处理与定形,很快便能完成。
  接下来的活,是一块灵材的修整,拿在手上,习惯性的先用神识感知一下,找出灵力丰富的区域,好确定需要修整的地方。因为灵材不同于普通木材,其内部蕴含丰富的灵力,下刀时需小心以免破坏了材质结构,使得灵力流失。
  但这随意的一扫视却让罗砾惊了魂,不同于往常的朦胧感觉,似乎将这块灵材透视一般,里面每一丝的灵力分布都看的清清楚楚,每一条脉络展示在他眼前,如初得见少女衣下的鲜嫩胴体,一切鲜明的让他不能自以。
  颤抖的双手握不紧手中的物品,灵材落地的声音将罗砾从失魂中惊醒。不顾满地的木屑杂物,立马盘膝坐下。
  这个是,难道是,一定是的。肯定是的。
  罗砾满怀激动的想着,这一个月以来为了不给经脉增加负担造成二次伤害,他没有运行过一分灵力,不曾用过一丝神识,也为进行过一次内视。
  这样,便很有可能自己已经筑基了,只是他未曾发现而已啊!
  五心朝天,开始入定。但亢奋的情绪搞得精神无法集中,急得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两耳光。
  灵力在还未全好,满布暗伤的经脉行走起来,瘙痒刺痛的异感让罗砾呲牙,但此时他已不为当时的鲁莽而后悔,而是暗暗庆幸当时的决定。
  走过十二主脉,完成一个周天,灵力回到丹田。里面的情景却让罗砾纳闷了,丹田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可若不是筑基了他怎么能看到灵材内部的情景,莫不是眼花了,但眼花哪有这般真切。若是做梦,那就该随了他的心愿成功筑基才是。
  灵力上涌进入泥丸宫,魂关的屏障依旧坚固,屏障没有变化。
  但罗砾却找到了一切的根源,魂关本身的变化。
  灰色的魂珠表面那鲜红的纹路是他之前从未见过。难道这就是它让自己能感知到灵材内部,拥有与筑基期神识一样的能力。
  找到根源所在,罗砾是即失落又满足。虽然不是他最渴望的成功筑基,但能拥有与筑基一样的能力,已然让他觉得很庆辛。
  也许上次真的是天道听到了他的祈求,才让他在筑基失败后有了如此神妙的异变。
  抓起落在身边灵材,再次扫视一遍,依旧清晰。想到未来一片光明,眼下所有的烦恼都能轻松化解,罗砾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压不下自己的声音,哈哈的笑出了声。
  惹得大伙儿纷纷侧目,旁边的老李更是纳闷,在那儿暗自琢磨着:“罗小子是怎么了啊,明知道今儿个是张猴干管事,这才刚来一会儿就爬地上坐着,坐下没两秒竟然招呼了自己两大耳光,打得脸都红了半边,居然还在这里傻笑,这是怎么啦!”
  老李一拍手,心下猛然明白了:“莫不是,莫不是,听说他前些日子冲击筑基出了岔子,在家一休息便是一个月,原来是一不小心把脑子给搞坏了,啧啧!真是可怜啊!唉——。”
  坐在门口的张管事,闻风而动,看着沉醉在自己世界的罗砾不禁皱眉。这小子虽得坊主亲近,但平时还算老实。怎么今日懒贱起来了,刚来就偷油,还这般嚣张,真把自个当少爷了。
  缓缓走向罗砾身边,正寻思拿什么话说比较好。猛地听到老李那响亮的一拍掌,惯说的那些话汹涌而出朝着老李训斥道:“你个懒骨头,大清早的就耍浑啊,我看你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想要了,待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也不知道自觉点,做人要自重……”
  在听到老李几声唯唯诺诺的答话后,他便满足的走了,甩也不甩罗砾一眼。
  老李抹了抹脸上的唾沫,看一眼回过神的没事人,暗骂一句:“狗娘养的,人跟人就是不一样,难怪傻了照样回来拿灵石”。
  看着从他身旁离去张管事,回过神的罗砾挠了挠头,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他还有更为紧要的事,拿着灵材推开了简坊主的房门。扬着一脸喜悦大声道:“访主,我竟然能看清灵材的内部了!”
  闻言简访主猛地一下放下茶杯喜道:“什么!你成功筑基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他一直视罗砾为半子,最近正在为罗砾的未来忧愁,现在可好了,有了这能力能省不少麻烦。
  “没有筑基,就是能看见灵材内部,而且很清楚。”罗砾解释道。
  不是筑基?简坊主皱起眉头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讲说清楚”
  罗砾将具体情况描绘了一遍,听后饶简坊主见多识广,也不明白原因,但也肯定与前一阵冲击筑基脱不了关系。
  从书桌里那出一张黄褐色的卡片递给罗砾道:“这是你沐哥年初时在学堂书馆办的阅书证,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兴许能找到答案。”
  罗砾拿着卡片,翻看了一下。黄褐色的木片表面夹杂着细细地白色的纹路,闻一闻有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正面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字阅书证,背面是一个路线繁杂的阵法阵纹。
  简坊主见罗砾在打量手中的卡片,抿了口清茶问道:“砾儿,这卡片用的是何种木材啊。”
  面对着种时常出现的问题,罗砾自信一笑道:“这木片散发着清淡桂花香,定是桂木的一种,而在桂木中纹路为银白色的就只有月桂木了,而且这木片纹路宽长定是五十年以上的月桂树。而且这图片上的线条为青绿色,图形似三瓣兰花,我估摸着应是木系阵法。取学士君子应如兰桂一般淡泊,高雅之意。”
  不错不错,简坊主点了点头,赞道:“很好,砾儿咱先不管这能力因何而来,现在你既能感知到灵材内部,就能制作一些灵器,我去找人给你腾一间屋子出来,从今以后你便开始制作灵器。”
  这一句话所代表一切让,将带来的一切,脱下了罗砾近几年压的喘不过气的负担。
  他上前两步走至简坊主身前,双膝一弯行了个大礼,道:“坊主,罗砾今后会更加努力的,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与教导。”
  简坊主听得心里暖暖的,连忙将罗砾扶起,道:“好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我若不这般做,只怕你那早死的伯母定会从土里跳起来找我,她生前可最疼你了。唉!我这好好地说什么呢——”
  提起这位伯母罗砾便有些伤感。
  四年前,他十二岁江流八岁,父母双亡,举目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未来一片灰暗。到处寻找活计工作却不得门路,打击重重让他心如死灰,一个人缩在巷子角落低声哭泣,是路过的夫人给了他最需要的关怀与鼓励。
  而后在得知了他的困境之后将他带回工访里工作,为他四处操劳生活上的事物,让他在失去双亲之后,却仍有着父母般的关怀。
  但在去年,梅雨绵绵时节,一场急病便让她在不足四十的华年离开了俗世。好像后来谁都很少提起她呢!也是每次提到她大伙都会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