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是个比程铭壬大上十岁的男人,二十六七岁的大男孩,时常以小孩子的脾性做事。程铭壬记得认识默然的那一天,自己背着凌乱的画具箱,再又一次画室老师苛责下,狼狈地逃出了画室,走在那条被本市誉为艺人之路的大街上,两边的店铺不是画具出售就是画廊。
  程铭壬一直觉得自己画得很好,但是画室老师却总是拿他的画作反面教材,也常常引得画室里其他的孩子哄笑一堂。
  那时候,程铭壬紧紧地握着画笔,看着周遭的嘲笑,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用画笔表达自己的世界吧,他们都读不懂,终于在那一次忍无可忍,对着老师乱指一通,说他肤浅,说他的画里所有不该的表现手法。
  在愤懑之中,“默然首映”的字样浮在了程铭壬的眼前,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招牌,却吸引了很多人进去观看。程铭壬的双腿也就止不住的进去。
  他在那一刻眼前豁然一亮。
  周围地人都在热烈地诉说着这画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出神。
  默然,那条艺术街的传奇人物。
  那些不管是懂画的还是不懂的,在已被给予天才头衔的默然面前,嘴里吐出的话都是赞美的句子。
  默然在人群中只是微笑着,不予置评。
  只有程铭壬哭了,每一幅画,每一个细节都深刻在脑海里。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只属于默然的世界,或许这个世界和程铭壬的世界些许相似。
  “那个时候,看到我画的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因为我用的色彩很艳丽,我出于礼貌应付他们,直到我看到他,程铭壬,当时还不知道他是谁,他站在我的首推作品面前泪流满面,背着个破破烂烂的画具箱,惨白的t恤衫上残留着颜料渣子,看起来很瘦弱,他深深地注视着我的画,没有言语,没有肢体动作,与周围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在我看来,他就是我画中的鱼,那种思想的触感在深邃的大海中寻觅出路的感觉。他懂得我的意图了,只有他,程铭壬。”默然坐在画室中央,沈悦冉坐在他的身边,倾听着程铭壬和默然的故事。
  “程铭壬大哥真的好厉害呀。”沈悦冉转头看着正在专注地削着画笔,微微一笑。
  “程铭壬的画笔很粗糙,这也许就是他的老师觉得他画的不好的原因吧。但是我喜欢他的线条,因为这是他独特的风格,他的画往往给人一种朦胧美,但是在那个肤浅的老师的雕琢下,渐渐把这个朦胧的感觉明显化,这就很难体现出程铭壬笔触的特色了。”默然笑道。
  “那当时,程铭壬读懂了你的话,你就上去搭讪了是吧?”沈悦冉问。
  “呵呵。并没有哦,那时围在我身边的人太多了。我根本顾及不到他,等我移到那幅画前,他早就没影了,不过他落下了一摞东西。”默然喝了一口奶茶,继续说,“当时,虽然被整条街的人誉为天才,却鲜少有人能读懂我的画,我的师傅是能读懂的,在街上有一定的地位,只是他对我的宣传做的很夸张,我的画才在众口之中成为佳品的。程铭壬的画稿从背包中遗落下来,被我捡到,我才能肯定程铭壬是一个可造之才。而程铭壬在街上只是一个不起眼小画室的学徒。我拿着画挨家挨户的找过去的。”
  “天呀。程铭壬大哥,你只是说你也是个学画的,却没想到,你居然受到默然的青睐诶。”沈悦冉越显兴奋,“默然大哥,你继续讲吧。”
  程铭壬笑笑,看着默然侃侃而谈。
  “因为那时我的事业刚刚起来,没有很多时间去找他。半个月后,在一家小画室里,那个老师认出了是程铭壬的画,我才算是找到他了。只是在我画展那天之后程铭壬就再也没有来上过课了,我问那个老师要了他的地址后,发现他的画室里贴着一张‘反面教材’,正是程铭壬的,我看了一下,偷偷笑着,从自己的画筒里取出一张初稿,贴在了‘反面教材’的旁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和程铭壬的画有异曲同工之妙。”
  “哈哈,谁叫那个老师这么不长眼,做不了伯乐啊。”沈悦冉插了一句。
  “之后听说,那家画室关掉了。”
  默然拉着沈悦冉讲了好多关于程铭壬的事,沈悦冉自然是很高兴,反正这个周末是住在这里了,还有雪景相伴,屋子里有足够的暖气,真的很舒服。不像在教室里,沉闷得要死。
  程铭壬则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