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没有人提及下午菜市场里发生的一幕,刘豫兰和赵悦都像平常一样,闲话家常,偶尔也开开朱擎禹和温玥怡的玩笑,他倒是一脸镇静,不管家长怎么说都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她脸皮薄,说几句就红着脸闷头往自己嘴里扒饭。
看不惯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她伸出腿去踢他的小腿,结果不仅没得逞。还被人家的两条粗壮的大腿夹的紧紧的,她费了好大劲才抽出来,两个家长看在眼里笑意更深了。
饭后两个恋人就去楼下的公园散步去了,刘豫兰让赵悦别急着切水果,过来相对而坐。
“总觉得对不住你,欠你家的是永远还不上了。”刘豫兰这辈子没欠过人这么多情,心里就像有个无形的手掐紧这她的心脏,又疼又闷。
“怎么突然说这个,不是说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吗?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放不下。”赵悦以为老太太又要旧事重提,赶紧出言劝止。
“下午的事情我看到了。”半晌,刘豫兰还是决定把实情谈清楚,以来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二来不想曾铁赵悦的误会和不快。
赵悦一愣,想起那个女星飞扬跋扈的样子,与电视里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人,随后自我安慰道:“没什么,想必是其中有误会吧。”
“她叫卓君君,是擎禹在澳洲时候交往的对象。”
赵悦没有表现的太惊讶,商业奇才配女星在这个社会也算是常见了,何况朱擎禹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说他没交过女朋友她也不会相信。
“后来擎禹回国就跟她了断了,可是谁知她突然回国发展还想破镜重圆,但是目的没有达到,所以才会把气都撒到你们母女这来。”
“原来是这样,本来我还想问玥怡的,看来没那个必要了。”想必那个女人一定去找过女儿的麻烦了,但是女儿竟然全憋在肚子里,没有找自己诉苦,真不知道该是为她心疼还是庆幸她的坚强隐忍。
“你放心,我可以保证,擎禹绝对不会一脚踏两船。”刘豫兰担心此事影响到赵悦对擎禹的态度,赶紧来说情。
“您也放心,我知道擎禹不是那样的人。”赵悦亲和的脸上露出一抹严肃,接着道:“可是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我不能让女儿的名声收到损害。”
刘豫兰认同地点头:“那是一定的。”
能和喜欢的人湖边散步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温玥怡看着朱擎禹的侧脸,想起他们上一回也是走在这条路上,只不过他们的关系现在已经大不同了。
“故地重游,感觉如何?”朱擎禹早就察觉她的目光,任她瞧个够以后偏过头来看她,大概也是想起了那次的见面。
温玥怡假装任性的扁嘴,故意扬着声调说:“上一回还给人家买了饮料,可是追到手了以后连杯水都没有了。唉,好渴啊。”
看她装模作样的样子,朱擎禹笑道:“刚才喝了那么一大碗菠菜汤还渴?”
她鼓起腮帮子瞪他,这家伙温柔起来的时候跟水似的,可是可恶起来还真欠揍。
朱擎禹就爱看她这个表情,好像情绪完全被自己牵动一样,有种成就感,他还真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到底给不给买饮料?”她开始耍赖,女孩子真正想要的有时候不是饮料,而是你听了就立马行动的体贴。
“去那等着。”他的大掌把她轻轻推向前面的长椅,自己朝商店走去。温玥怡贪恋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今天她仍然无法想象这幸福是属于自己的。那个萧肃的秋天,他们还面对面坐在咖啡店,互相看不顺眼,可是怎知时日长久,他却已经停在自己的心上了。他呢。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呢?看来要找个机会问问清楚。
“这是干什么?”温玥怡从美好的回忆中醒来,见到朱擎禹捧着一个箱子朝自己走来。她惊讶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一箱二十四瓶饮料发问。
“看你这么爱喝,就多买点,让你喝个够。”朱擎禹挑了挑浓黑的眉毛,等着看她发作。
“你疯啦。”果然某人的腮帮子又鼓鼓的了。
过往的行人看着这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都忍不住笑了。
朱擎禹咧着嘴,露着白晃晃的大牙言之凿凿:“傻瓜,也给你妈喝的。”
被某人的长臂一揽,心想,也是,难得他还想着妈妈呢。也就不再生气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他在她耳边说。
“嗯?”
“我们下个月去法国出差。”
“耶。”她终于得偿所愿了,似乎已经能看到满眼的薰衣草田和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的巴黎铁塔。越想越兴奋,她忘情地捧起他的脸就狠狠地亲了一口。
然后是长久的寂静,两人尴尬地对视,在看到他笑弯了的嘴角时,温玥怡忙把红透的苹果脸撇到一旁去,暗骂自己竟然在大街上做了这么丢脸的事。
“没想到你这么主动。”他火上浇油,就怕她不够难堪似的。
“你一定忍了好久了吧,天天对着我,是不是早就有了偷香的想法?”他不怀好意地诬陷她,来达到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你…嗷”某人一声惨叫,这丫头真是说不得,毫不留情地踩着自己的脚背上,明天该肿了吧。
卓君君失神地窝在沙发里,自从听了刘豫兰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就整日无法振作,工作方面请了长假,她需要时间缝合心里的窟窿和想一想下一步到底要何去何从。
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个空空的红酒瓶子,几个外卖餐盒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本以为醉了会忘记一切睡过去,在梦里寻求到一丝安慰和解脱,但是她了无睡意,满布血丝的眼眸看上去像复仇的女鬼。一口接着一口,她已经分不清是胃口还是心脏灼烧的如此难受。
门铃响个不停,她本不想理会,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君君我知道你在里面,别以为你可以永远躲我,我不相信你再也不出这个房间。”
Bill没有离开的迹象,一直在门外叫喊:“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你现在的行为叫消极抵抗,认不清事实,你迟早会跟我回去的。”
“哼,还真是盲目自信。”屋内的卓君君鄙夷地看着门的方向,但说完又联想到自己,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人家一直要的都不是她,她还信心满满地以为会成功。
她终于来开门。
Bill没想到今晚还有机会得到她的回应,一脸愕然地看着她风情万种地倚在门框上,一双星子般灿烂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本是一副很美的画面,但是她唇角诡异的弧度让他心里开始打鼓。
“怎么,还不进来?想继续在门口嚷嚷,等着楼下的保安上来把你带走?”卓君君率先回到屋里,坐在高雅的沙发上像个女王一样发话。染着黑色丹寇的手指夹着盛着半杯酒的高脚杯。
“难道你回心转意了?”他走入房里,闻到浓烈的酒味,不禁看着折磨自己的女人皱眉,他的心很疼,她如此这般却是因为别的男人。
“没那么简单,但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她盯着杯中的酒,眼睛并不看他。
“什么?”Bill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还要费些周折,没想到居然得到一次机会。不过眼前的卓君君颓废无比的样子,因为喝酒的关系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眼神也是迷离中透着让人心寒的光茫,不知道她说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醉话。
“怎么,不愿意?”她反问,丢给他一个不高兴的脸色。
“乐意之至,你要我做什么?”Bill感觉她似乎是认真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机会他都要争取,没有她的日子如此难熬,所以他才会厚着脸皮选择留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忍受她的白眼和无视。
卓君君露出一抹阴沉的微笑,起身走到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脚尖将嘴巴伏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Bill专心的脸上突然变得骇然,脚底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眼前的女人:“你疯掉了?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么做值得吗?”
“不,谁说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容许自己被轻视,把我当成废纸了吗,肆意写写画画就丢掉,可是我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的一张白纸了。”她的样子带着悲凉,她走到今天或许有错,错的是把自尊看的太重,所以经不起一点伤害,但她仍然回不了头。
“我不能帮你做这种事。”Bill毫不犹豫的拒绝,他是真的爱卓君君的,从她的外表到灵魂,越是爱就越不能看她堕落。他在澳洲虽不算良民,商场上对待自己的对手都是不择手段的,但没想到卓君君能做出这么可怕的决定。
“哼,我就知道你口中的爱不过是说说而已,你想让我跟你回去,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否则我亲自来。”
“你不能……你难道想毁掉你今天拥有的一切吗,如果你这样做了,被人发现了,你的一辈子就完了。你不是最放不下你的成就吗?”他慌张地劝说,不明白这女人怎么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竟想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你不必劝我放弃,我的心意已决,没想到你如此胆小怕事,算我看错你了。”激将法对男人一向受用。
“你以为我是在担心自己?我怕的是牵连到你。”
“废话少说,既然你是个口不对心的懦夫,就给我滚,永远别来见我。”说完,把手中的酒瓶摔在两人中间,飞溅的玻璃划破了她细嫩的小腿,但她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一点的疼痛算是什么呢?
见她如此决绝,Bill握紧了双拳,仿佛做出了重大决定:“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想清楚想仔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必想了,我已经想好了,你只需要照我的方法来做就是了。”卓君君一看他改变主意,她也跟着改变态度,语气平静下来。说完,走到写字台处,拿取一张便签,写下了一连串数字。
Bill从她手里接过便签,察觉那竟是一个车牌号码,疑虑的目光对上她的。
“这是朱擎禹司机开的车子,找一天……”她开始阐述自己的计谋。
Bill的脸色越是听越是青紫,没想到她已经想出如此周全的方法了。
“可是……”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好好计划,Bill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有了帮她完成心愿的想法。
“你放心,该准备好的东西我都会做万全的准备,我这张脸太多人认得,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她一步步引诱他走进深渊,Bill此刻太专注于思考,否则一定会发现她眼中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