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中央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刀光剑影与四散血花,参杂出一幅疯狂涂鸦,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战场之中,山姆有如一隻狡兔,灵活的跳上跳下,闪避威廉·疯脸大刀的残暴追击。
  进入吸血鬼状态后,山姆全身感官变得无比敏锐,整个空间的风吹草动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即使是如此,他仍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勉强躲过疯脸的追击。
  不过疯脸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山姆身上,儘管他挥舞著手中大刀,朝山姆展开绵密的连续攻击,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其实都放在远方星海上的战况。
  只见痛苦终结者号宛若一头钢铁猛兽,在海军包围之下横冲直撞,船首的锋利圆锯高速旋转,有如死神镰刀般摧枯拉朽的割开军舰船身,威力猛烈的炮火朝敌人连续击发,在十艘军舰的围攻中居然完全不落下风,甚至有大获全胜的跡象。
  疯脸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已经是惊骇莫名,幸好海军突然出现,引走痛苦终结者号与大部份的主力,否则现在自己早就身首异处。
  眼观战局变化,奇德斯海盗团歼灭海军舰队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必须赶在痛苦终结者号调头回来对付自己之前,打倒甲板上的敌人,然后溜之大吉!
  心中主意打定,疯脸开始专注的对付山姆,手中刀法陡然骤变,由原先的大开大闔转為狠辣刁钻,山姆一时间措不及防,身上被割出好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甚至差点被砍中颈动脉。
  山姆吃痛咬牙,发出一声低沉嘶吼,血红双眼与尖锐犬齿隐隐映照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吸血鬼的力量在自己的血管裡淌流躁动,眼前景像彷彿被覆盖上一层红色薄纱,对於饮血的飢渴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裡。
  他必须强迫自己不断提升专注力,才有办法抵抗疯脸精湛的刀法,但毕竟他一直以来都不擅长格斗技巧,就算有了吸血鬼之力的加持,依旧处於难以挽回的劣势。
  忽然之间,疯脸拔地而起,大刀由左上往右下斜劈,藉由身体重量挥出威力惊人的一击,山姆立刻举剑格挡,但强大的力道却使他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跌坐在地上,疯脸立刻将大刀横架在他脖子上,脸上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只有计画被破坏的恼怒。
  “臭小鬼,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慢慢把你折磨到死。”疯脸缓缓举起手中大刀,冷酷的说道:“只可惜没时间让我这样做了。”
  山姆闭上双眼,吸血鬼的力量逐渐退去,恢復成人类的外表。
  他露出无奈的苦笑,看来自己的一生就要这样迎来终点,虽然前面几年过著有如地狱般惨不忍睹的生活,但是后来有幸遇到一群值得信赖的兄弟们,每天都充满惊奇与欢笑,这样的人生虽然短暂,但是也够精彩了。
  而且只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就能换取温蒂安全,这个牺牲远远超出它应有的价值,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山姆如释负重的露出微笑,静静等待大刀砍下自己的首级。
  但是大刀并没有挥落,取而代之的是疯脸撕心裂肺的怒吼,彷彿他正遭受极大的痛苦一般。
  山姆立刻睁开双眼,错愕的看著眼前的画面,只见疯脸单膝跪地,表情扭曲,一旁则是手中握著长剑的温蒂,白色髮丝在火光照映下翩翩飞舞。
  “妳在干嘛?”山姆又惊又怒的说道。
  温蒂露出灿烂的笑容,彷彿现在不是身处险恶的战场之中,而是走在平时一起回家的路上,她得意洋洋的说:“我在他背上砍了一刀。”
  “我不是这个意思,妳怎麼没有跟其他人一起离开?”山姆撑起身子,语气当中带有一丝责怪。
  “笨蛋,我怎麼可能丢下你一个人自己逃跑。”温蒂温柔的看著山姆,轻声说道:“我们要一起打倒敌人,一起逃回艾瑞奇星。”
  山姆感到心中流过一股暖意,责备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逃?”疯脸愤怒的嗓音响起,他忍住背上的剧痛,站起身来大声咆哮:“你们以為自己能够逃去哪裡?我要把你们全都宰了!”
  他像一头猛兽般扑了过来,手中大刀往温蒂头顶劈落,山姆立刻举剑迎了上去,两人的武器激烈碰撞,发出绵密不断的金属敲击声。
  趁著两人交战之时,温蒂不假思索的绕到疯脸侧面,长剑瞄準腹部刺出,逼的疯脸迴刀格挡,山姆便抓紧机会挥剑砍向他的脖子,迫使疯脸急急忙忙的后退一步,狼狈不堪的闪躲这道攻击。
  无须透过任何言语交流,无须依赖任何动作暗示,山姆与温蒂,这两人单纯靠默契便能施展一连串天衣无缝的联手作战。
  温蒂脚步向前一踏,山姆就知道她要朝左侧攻击,便绕到右边进行牵制。山姆挥出长剑,温蒂就能猜出他要进行佯攻,立刻刺向疯脸的双脚。
  疯脸抓準空隙,朝温蒂砍出雷霆万钧的一刀,山姆马上判断温蒂无法招架这种强度的攻击,一个跨步挡到她面前协防,而温蒂便趁机出招刺向疯脸的胸口。
  “混帐小鬼!”疯脸被两人的联手攻击搞得灰头土脸,虽然他们格斗技巧差强人意,但合作起来居然能发挥出超乎常人的实力。
  身為海盗船长的自尊心,让疯脸不容许自己落入下风,他发出一声愤怒咆哮,持刀朝山姆门面劈了下去,这一刀虽然威力无穷,但是和整场战斗裡的数百道攻击并没有什麼不同,於是山姆便依照之前的做法,举起长剑格挡,并让温蒂从旁攻击,以强迫疯脸转攻為守。
  结果疯脸居然直接忽视温蒂的攻击,任凭长剑刺在自己身上,手中大刀毫无停歇的跡象,继续往山姆挥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超出山姆和温蒂的预料,两人一时间都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反应,这刀便这麼直接劈在山姆身上!
  霎那间,山姆的脑袋陷入一片空白,他睁大双眼,看著自己的伤口溅出鲜血,但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觉,彷彿那是别人的身体一般,接著强烈的晕眩感忽然袭来,另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通一时间,温蒂双眼迸出烈焰,她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拔剑砍向疯脸。
  疯脸大刀一挥,轻鬆架开温蒂的攻击,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笑容,说道:“臭小鬼,只剩下妳了!”
  接著他手中大刀猛然劈落,温蒂连忙举剑格挡,但是少了山姆的协助,她根本无法抗衡疯脸的攻击,短暂的交过后,温蒂的武器便被拍落在地,只能赤手空拳的瞪著敌人。
  疯脸的表情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格外残酷,他将大刀举过头顶,唰的一声往温蒂头顶劈了下来。
  在这危急的瞬间,山姆完全忘记自己身上的疼痛,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不能让温蒂受到任何伤害!
  他奋力撑起身子,脚步踏定,长剑刺了出去,疯脸愣了一秒,惊讶山姆居然还能站得起来,接著便转过头来打算给山姆致命的一击。
  此时山姆一心一意只想保护温蒂,他的双眼死命盯著疯脸,心中没有任何杂念。
  彷彿呼应他的狂热一般,山姆手中长剑喷出一团炙热烈焰,化作一条红色火龙,张牙舞爪的扑向疯脸。
  疯脸瞳孔乍缩,惊恐的说道:“魔法?”
  他立刻将大刀横挡在胸前试图抵抗,但这样的防御在巨龙的怒火面前只是徒劳无功,它张开熊熊燃烧的血盆大口,往疯脸身上袭捲而去。
  剎那间,疯脸全身上下笼罩在地狱般的烈焰之中,足以撕裂理智的剧痛淹没一切,身体渐渐被烧成焦黑的血肉。
  他发出凄厉的嘶嚎,痛苦又愤怒的大吼:“你们以為这样就结束了吗?你们以為蛇咬海盗团会放过你们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角落是安全的,蛇咬的獠牙会将你们赶尽杀绝,直到宇宙的尽头!直到时间的终结!”
  山姆很想要说句话呛回去,但是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全身力气都被抽乾一般瘫软在地上,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像渐渐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