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天很蓝,风很轻,但本人的心情却沉重的很可以。
揉着发酸发疼的眼,我摘下黑框眼镜,有些感慨的看向窗口外的世界,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冲刺基测前的那段准备期。
没日没夜爆肝爆肺的苦读,总是总是的,活在别人的期望里。
明明就有更适合自己的路,却因为顺应父母,顺应潮流,顺应那迂腐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把自己都给埋没了。
人生这种东西,是要享受,又不是在比赛,那该繁华的、那该精采的,那该好好放肆的青春,却通通都被压力给掩盖了过去。
似乎大多人的人生都是这样过的。
好像活着,就是为了等死这个目的而已。
扯远了。
我知道这个世界礼仪廉耻该怎么念要怎么听,可是我不会用文字把它书写下来,所以,我这几个星期以来,就像个刚上小学的孩童,成天捧着本字典学认字。
然后,我要庆幸,这个世界还有English这种东西,接着庆幸,我以前上英文课很认真(班导的课阿开玩笑!),打瞌睡的频率大概一个礼拜不超过三次,大概。
为什么要庆幸?
因为我看的字典是英文版的,整本都用ABCD来翻译的那种,还很好心的附赠罗马拼音。
这里的生活步调其实很轻松,没什么制式化的人生公式,唸书与否也没那么严苛要求,他们最主要的人生目标,就是想好以后要做什么,然后好好干,好好的去实现就行了。
甚至只是个卖面的小贩也行。
但因为那是自己所选择的,所以做起来是理所当然的快乐。
不是我所想像的那种走在路上就会莫名突然被断个头、还少一双手什么的,我们在漫画中见识的,也只不过是这个世界里的极小部分而已。
又不是每个人都有广漠的小宇宙,而也不是所有有小宇宙的人都会选择去爆发它,扣除掉那些你砍我我崩你的那些事,在友客鑫城里,一般人的生活还是安逸寧静的。
是的,友客鑫。
当我在门牌上看见朋友的友、客人的客、三个金的那个鑫所组成的名字时,连我自己都像大白天被雷劈那样惊愕,这样的静謐安和,我怎么也不能把这现象和友客鑫扯到一块去。
人就是那么喜欢先入为主、以偏概全的动物,友客鑫只不过是在九月份的时候会办办集结各地赃货来的拍卖会,又刚好很倒运的碰到蜘蛛来抢劫罢了。
不在繁盛时期的友客鑫,就和日本的东京、台湾的台北没两样,在路上莫名被车撞了还是有保险给付,皮包被抢了也是会有警察杯杯来帮讨回公道,只不过,实质的掌控权都在黑帮手上而已。
其实这样更好,因为没人想跟最新型的火箭砲还AK47过不去。
这栋房子坐落在离市区不算远也不算近的住宅区,人潮拥挤的这种状况,就只出现在上班下班OR上学放学的那个尖峰时期,其他时段则一般。
永远与寂寞保持着最佳的距离。
快乐的时候,你转身就可以拥抱热闹尘嚣;
难过的时候,你转身就可以拥抱寂寞孤独。
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偶尔会有附近居民三三两两成群的经过,话题就那些某市场的鸡蛋还水果又降价了几戒尼,或油钱又涨了之类的话题。
从房里的窗口望出去,我可以清楚的看见我左边邻居庭院的整个情景,和蔼温柔的爱苏奶奶正逗着她七岁大的小孙子撒尔玩,而撒尔手中的那个小皮球还是我送他的───我给了附近的每一户邻居都送了礼物。
他们通通只记得我是刚搬来的新住户,而他们记忆出现我的那天,刚好就是木羽缇死亡后,我穿越来取代她的那个时间点。
“小缇姐姐───!”
玩球玩的正开心的撒尔,不知怎么的,居然发现了开小差开到不知哪里去的我,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才扬起手对他大声招呼,“小撒尔,有没有想念小缇姐姐我?”
小撒尔的眼睛很大,是很漂亮的淡蜜色,像是蜂蜜一样的流转着晶莹,他笑起来很甜,脸颊旁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有~撒尔最喜欢小缇姐姐送我的球了。”
“喔,原来皮球比你的小缇姐姐还要重要吗?”
我作势要跳下窗户揍他,但这丫一点也没害怕的意思,还在原地对我扮鬼脸,两眼吊高、舌头伸长的吓人样。“啦啦啦,小缇姐姐才不敢真的跳下来咧”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灵精,说话有时也跟着欠抽了。
我笑了笑,从窗口轻轻一跃,轻而易举的就跳进他家院落。
撒尔瞪大了他的蜜曈,一副大白天看见银河的受惊样,表面若无其事,但内心暗爽到快翻过去的,我说:“小撒尔阿~你小缇姐姐怎么可能连区区一个跳窗都不会呢?”
他此刻微微呆滞的表情真的很可爱,小孩子特有的脸蛋粉粉嫩嫩,看了就想捏一下,我趁机弄乱他柔软的棕髮,而撒尔被我蹂躪的一脸刚睡醒的样子。
“嗯,这样才像个小孩。”
乾脆的把撒尔一个人留在原地发呆,我跑去爱苏奶奶身旁坐下,拿起了她手工製造的饼乾往嘴里放,“喔耶~是我最喜欢的巧克力。”
丫的刚刚的动作好耳熟阿…
我是模仿谁去了?
就像童话中常会有的那样,爱苏奶奶的身躯微微发胖,脸上的皱纹是岁月在她生命里走过而留下的痕跡,手艺很巧,几乎女人该会的她都会,个性慈祥,对左邻右舍都是笑脸迎人。
就像童话的存在一样的不可思议。
她用布满苍茧的右手轻轻磨蹭着我的头髮,就像平常她会对小撒尔做的那个动作,我很讨厌别人弄乱的头髮,但是爱苏奶奶另外。
这个动作,让我找回了被亲人疼爱及被呵护的记忆。
“小缇。”
“嗯?”
“一个人在外头生活挺不容易的阿。”
“是阿。”
“会想家吗?”
……
“会吧…嗯…应该…啦…”
我没有说谎话的打算。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与否,很容易就能够他谈论他时的语气、表情、动作中就看的出来,而我也不是很会隐藏自己想法的那种人。
爱苏奶奶有时候会这么笑,像是歷经了沧海桑田后,终于领悟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人生大道理一样:“在外面待久了,才会发现家里还是最好。”
“喜欢吃的话就带回去吧,家里还多着,吃完了再来跟我拿。”
喔喔喔,爱苏奶奶你是我的花朵,这句话太动听了!
“好~(到底是像谁阿?)”
我是那种绝对不会把客套话当客套话的人,每次被人请吃饭,他们都说不用客气尽量吃,而我也没跟他们真的客气过,大概是这样。
然后下场就是那家人偷偷的把我列为拒绝往来户,虽然表面上都不说,但大概就是这样。
但是我知道我的死党不会、季影不会、爱苏奶奶不会。
这一切的关键就只是与对方熟不熟的问题而已,大概就真的只是这样。
又和小撒尔瞎扯蛋了一会,他一直缠着我要教他跳窗,嗯…我很想纠正他,这年头谁会这么说了?可是我也找不到这东西的正确名称,所以,还是给让叫跳窗了。
“小撒尔,跳窗这门功夫那个艰深那个博学那个广义,你才只有豆丁点大,不小心就会摔断脖子扭断脚的,爱苏奶奶到时候还要浪费钱来给你当医药费,很不划算的。”
我那个语重心长。
但我好像记得,有一个男人海拔跟我差不多高的,好像很擅长跳窗这事来着?
是谁呢?
他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我,MD好像我是把他丢进孤儿院的无良娘亲似的。
“乖,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
“世界末日吧?”
“咦?”
留下他自己在那万分纠结,我抱着装了满满一袋的饼乾往大门口走去,自己家嘛,成天走窗户成何体统?
走了五步,刻有”木宅”的门牌就安稳的挂在墙上,这是我来到这里后,刻意放上去的东西。
我还是对他们说,我是木羽缇,请多多指教。
即使我们骨子装的几乎都是同一个灵魂,但是她的个性我无法捉摸。
除了想伪装自己的不寂寞以外,我真的不太瞭解她。
所以我还是用了木羽缇的名字,让这个名字或长久或短暂的记在每个人的心上,即使是从现在开始。
可是,走到门口我才发现……
娘的我的钥匙放在桌上…
囧囧囧,我囧到爆炸了你看看…
拖着被自己雷到无法言语的身体回到爱苏奶奶的庭院,我又跳了一次窗,跳回了我的房间去。
房间里的那张书桌上头摆着两本书,一本是《小学生学认字英文版》,和另一本我现在正在研究,也跟我跳窗的神秘力量有关的一本文献。
而这股力量的名称,就叫做『异』,这个世界里继『念』之后的特殊能量。
大概…真的不只是这样,所以我在在努力研究中,喔,去你的扭曲文字、去你的小学生认字!
我,神山映月,从灵魂到身体都一致认为:字典什么的,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