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哥哥~~~~~”
  “……有何贵干,我们远近驰名的鬼才少女。”
  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赫赫有名二星猎人的战慄,因为我也同样的觉得噁心。
  “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能望金哥哥───”
  “有话快说,我这里的幻兽不定时会暴动。”
  “喔,好吧,”我求之不得换回了正常的语气,“我要出游戏一趟,跟bling,需要许可。”
  “嗯,你要出游戏我不表示任何意见,不过,为什么要带上bling?”
  我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呃,我跟bling,在一起,不只是字面上的那意思。”
  “咳咳……你?bling?他可是个GPS。”
  那端依稀传来了爆炸的声音,想必就是他口里的不定时暴动了。
  “我知道,但我也是,反正我也不打算长期待G˙I以外的地方了,无所谓。”
  “这小家伙冒出的烟还是一样呛……好,先让我确认,你口里的bling,跟我印象里的是不是同一个。”
  “怎么每个人总是喜欢问一样的问题,……嚣张的金髮,桃花眼。”
  “……看来,似乎是同一个,我以为他是挺冷的一个人。”
  “哈,那你一定不瞭解他。”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要出去几天?”
  “我可以很大方的告诉你,我们要回流星街,或许还有其他地方。”
  “这样啊……”他停顿了会,又说,“一个星期够不够?”
  ……
  够,完全够啊,您老真是太给力了,我原本只打算请三天的。
  “差不多,跟我打算的是差不多的天数。”我假装淡定。
  “呵,你别装了,你应该只敢请三天的,这个假你们俩好好放,璃宫那里我会处理。”
  啧,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这爷们。
  既然有人想替我揽下麻烦,我也不必客气,我只需要带好行李走人就行了。
  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才到流星街,当然,身为GPS的我们其实可以用『同行』的。
  “觉得有什么变化么,外面的世界?”
  他假装环顾了四周,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浅笑,他笑起来的时候会有小小的酒窝,相当的好看。
  “啊,硬要说的话,就是混帐变得更多了。”
  “加上又有两个刚从G˙I放出来,的确。”
  我默契的道,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这样一边走一边看风景的旅程是有趣的,所有恼人的东西都被我拋的很远很远。
  有时候,人的世界不必很大,只要足以装的下重要的人就行了。
  “这次你又是去见谁?”
  “如果我说是去綰緗楼,你会有什么反应?”
  “喔,侠客都有胆回去了,我还怕什么。”
  他想也不想的就说。
  非常好,至少他看起来像是放下了。
  “其实,我是回去看我的徒弟,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徒弟?哪几个孩子这么的三生有幸,能被你教导。”
  “呀、bling,你在讽刺我?”
  他声音里堆满了笑意,”不,李少女,你难道听不出来我由衷的讚美?”
  我怒视了他两秒,在”打他”与”踩他”之间选择了后者。
  “FuckYou!”
  “Oops。”
  前面那句是我,后面那句是bling。
  他吃痛的惨叫,就算是假装,我的报复心也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拍拍鞋子上的灰,他突然义正词严的纠正我:
  “虽然是大白天,但我还是得声明,FuckYou应该是由我跟你说。”
  ……
  我操你爷爷的孙子,这明明两者兼可。
  “Forfuckssake,亲爱的,如果你以后不想后悔,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他总是看的出来我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于是,他乖乖闭上了他的嘴。
  在接下来的路程,某人无比的献殷勤,一下问我渴了没一下问我饿了没。
  我通通以沉默当作答案。
  在经过流星街前的那一大片沙漠,bling替我撑了整路的伞,他自己都被晒黑了一圈。
  看在他晒黑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他,毕竟我不知道进了流星街,会发生什么事。
  “喂。”
  我开口,声线有点低,还带着嘶的气音。
  我们已经快两天没说过话,当然,如果神经正常的话,路上能当成谈话对象的只有彼此。
  “……呃,你叫我?有什么事?”
  突然的被我点名,他似乎挺惊讶的,甚至还带点感激。
  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两天不说话我很鬱卒,你知道的,我不是文静的那一款。
  “把伞收了吧,又不是飞坦。”
  “就他那海拔,谁也不会认错的。”
  他闷哼了一声,还是乖乖把伞收了。
  “你在流星街势力如何,我是说,与敌人相比。”
  他意味不明的望我一眼,还是维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语调:
  “虽然有点弱掉了,但就保我们两个人还是够的,呃,或许加上你的徒弟?”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了A区,看到的都是穿着防护服搬运垃圾的工人。
  加强了身上防御的『念』,我们才继续往前走,我可不想突变出什么癌细胞。
  他们默默的继续手上工作,丝毫不理会闯入者的动向,反正,也不干他们的事。
  走到D区的时候,身边的bling还是很沉默,我明明已经主动开口了。
  “你是在为来流星街忧鬱么,干嘛从头到尾都臭着一张脸?”
  “我?李少女,我这有镜子,你要不看一下自己吧,我敢保证,就连库洛洛都没看过你这张像沾了屎似的臭脸。”他低声嘲讽,又说,”我已经不在乎这里了,不论是流星街,还是綰緗楼。”
  好像有什么从心底爆炸的声音,我摇摇头,用着蛮不在乎的口吻,道:
  “所以?你想表达你的不在乎?”
  “不,我是想告诉你,你的太在乎。”
  “你在跟我绕口令么,bling先生。”我假笑。
  “我没有,李悦,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既然害怕,又为什么要回来?”
  他说到重点了,既然害怕,又为什么要回来。
  很好,你真他妈说的太好了。
  我不否认我害怕,我不否认我说要看我的徒弟才回流星街只是个藉口。
  故事已经走到尽头了,就算不是尾声也已经是倒数。
  G˙I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蚂蚁的情节。
  我对未知的事情一向抱有不确定的恐惧。
  我不知道蚂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衍生的,但这次是小杰他们第二次挑战”一坪的海岸线”,他们被留在游戏里已经太久。
  我算过,蚂蚁里的女王大概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欸,如果我说我很害怕,你会相信么,我很害怕死亡,尤其是自己视为重要的人的死亡……”
  大家都有偏见,偏见的认为幻影旅团,或是他们看上的人是死亡的忠实信徒。
  可是我不是,我他妈恨透了死亡。
  bling蹙起眉,像是认真的思考着什么,“昨天我在店家看了一会的新闻……最近不明生物种泛滥,是么?”
  见我没接话,他似乎更有信心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继续道:“那些生物的生存特征,脏乱的环境,落后的交通,与外界连结不多的资源……正好符合流星街。”
  “所以?”
  他露出相当难堪的一种神情,但我不明白那种难堪是对他或对我而言。
  “所以,我们伟大的李少女想当一次救世主?”
  “救世主?喔,不,”我对他扬起一个假笑,“你为什么不乾脆让我披上白袍,戴上荆棘皇冠,直接喊我一声”主啊”算了?”
  我没有这么伟大,我说真的。
  我只是想顾全自己的利益,我不想我的世界只剩下我。
  他微微嘆了一口气,似乎不想让我听见,可惜,流星街真的太静了。
  “你这几天很紧绷你知道么,还有,虽然我很想装做不知道,但是───,你的一举一动实在太不寻常,我要再装傻我就是真的傻了。”
  他缓缓的道,似乎努力的在脑里寻找着适当的措辞。
  “你一向不看新闻,却知道流星街以及各地会发生的事情,你有时候看起来很有把握,仿佛全世界都在你的掌控里,不过,那是有限定范围的,不是么。”
  “该这么说,好像有一本书写着我们的故事,你看着那本书在跟我们生活,而目前这个状况,就像是那本书未写到的片段,所以你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做。”
  ……
  这次换我努力从脑里抓出一些措辞准备反驳。
  令人悲哀也令人欣慰的是,事实总是最后的赢家。
  我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与其发出一些类似”呃”或”嗯”的愚蠢单音,我寧愿紧闭自己的嘴。
  换个比较通俗的词语来形容,就是,我默认了。
  我不想去理解bling的脸色究竟有多难看,因为我不会比他更好。
  我听见了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李悦,我只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一件事,诚实的。”
  他的嗓音突然变的艰涩,而我轻轻的点头。
  “我这个人的出现,是不是在你的预知里面?”
  他这么问,就像是面对离婚的父母,出声挽留的孩子。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么?”类似这样子的无助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