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过的很忐忑。
  逃跑似的回到家里,我才发觉,我双腿还在打颤。
  那是像全身都冻进冰库里的绝望冰凉。
  即使我们脑中一直催眠着自己,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但身体却帮你记住了一切,心理的恐惧也一起加诸在身体的反应上,我连站都站的不太稳。
  而且,那刻也註定了我以后势必要杯具了,自己干麻那么不争气!
  哪有人东西好好吃到一半就突然像看到鬼一样跑的不见影?
  这表明了叫他们来怀疑我阿怀疑我!
  我脑子真的浸水了不成?
  我仿佛还能感受到库洛洛那锋利的视线,毫不保留的看穿我,那样的冰冷,那样的透析。
  那目光,总是透露着藐视整个世界的高傲,总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来面对他的生活。
  弧形的笑意,没有半点真,体贴的温柔,就是个虚无縹緲的幻影,揭开他的面纱,才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他的温柔,根本就不存在。
  若非我知道他的真面目,或许,我也会踏入蜘蛛所设下的陷阱,然后,被这虚假的形象迷醉的离不开,即使知道,也已经无法自拔了。
  NND库洛洛整个人就是阴透了,阴的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我想,库洛洛他真的懂,活着的意义?
  我知道他们在流星街生存的很辛苦,然后?
  所以一踏出那里就可以开始胡作非为?
  还是,漫无目地的杀人,偷盗,可以让他快乐?
  在狂嚣过后的夜晚,他是不是,也会有点寂寞?
  是不是,也会对当通缉犯这是感到厌倦呢?
  就算再怎样牛逼,也是希望有真正放松的时候吧?
  因为我们都是人,生性好安逸,恶劳动。
  可是,当我已经稍稍了解他们以后,我知道我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他们幻影旅团整个剽悍了阿丫的!
  各各都是经典的M(註一),越多人追杀他们越是欢快,恨不得高手们天天照三餐、宵夜外加下午茶一顿来找他们挑战,格老子的,真是BT透顶!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搞好我的人身安全,小命好好留,自保很重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呸呸呸,我又乌鸦了,是祸一定躲的过阿,区区十几双蜘蛛,喷效没有用,咱用雷达总行了吧?再不,还有灭蟑留着备用呢!
  又是夜。
  晚风颯颯冷凉,月色皎洁,却又转着淡淡的凉寂,满目沉沉的暗色填满了幢幢幽影的废墟里,那是蜘蛛们的巢穴,现在正好是他们倾巢而出的时间。
  一间小小的房里,透着微薄的光亮,为这似永无止尽的黑带来了一丝生气,里头是完全的静謐,听不到半点话声,只有喀搭喀搭的键盘敲打声,带动着整个声波的流动。
  那微薄的光亮一半来自蜡烛,更多的是电脑莹幕自身的明亮,桌前,茶色头髮的男孩十指如飞,一刻也没休憩过,碧绿的眼眸眨也不眨,专注的盯着莹幕,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整个人好像处于热恋中的状态一样兴奋。
  少年身旁的不远处,靠墙站着的也是个少年,墨髮黑眼暗衣,整个人几乎快和夜色融为一体,却但能清楚的分辨出来他的位置。
  那黑曜石的眸里铺洒的光芒太过耀眼,耀眼的,让人看不透,他灿若星辰的眸里,到底诉说了些什么。
  明明是清彻如水的曈仁,却又魔魅勾魂,好像在说:到我这里来。
  会让人不住靠近他的一双眼睛。
  可以清楚的是,两个少年的心情,看起来都极好,即使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看着这两人的异于常日的行为,众团员相当狐疑的看了彼此一眼,讨论了起来:
  小滴:吶,团长跟侠客心情看起来那么好,是为什么呢?(推眼镜)
  芬克斯:前几天弄到手的古物?还是昨天灭的黑道集团?(耸肩)
  谁都知道这是说笑的,库洛洛是为了偷盗而偷盗,他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物品的珍奇,只有那么几次,他是真的看上了珍玩的价值才下手,不过都是新鲜感作祟,时间久了,当初视如珍宝的东西也就卖掉了。
  至于又灭了谁谁谁这种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不会再有什么慌恐或兴奋,对手又不是多强。
  玛奇:嗯,该不会是几天前的那个女孩?
  信长:喔,团长该不会又想荼毒哪个千金大小姐了吧?(一脸YD【註二】望向某洛,后者笑望回去,某人瞬间龟缩。)
  飞坦:唔,我想起来了,那个浪费资源的蠢蛋。(鄙视)
  派克:浪费资源?团长?(目光在库洛洛和侠客之间游移)
  说到底,还是不太相信团长会为了那种人留心。
  重重的嘆口气,信长掏掏耳朵,摆手,“算了吧,团长在想些什么,从不是我们可以预料的。”
  大家都是在流星街一起成长的伙伴,可是,库洛洛的心墙一样在,不过从铜墙铁壁,换成了草木缠绕茂密的栅栏而已,只能窥之一二,从来,都无法完全准确推测库洛洛的心思意念。
  好像吧,那个能看透他的人,这世上不会是不会有了。
  啪───
  侠客的手重重的拍打在桌子上,发出一记重重的声响,他整个人呈放松状态的靠在旋转椅椅背上,转过身面对众人,稚气的娃娃脸上,一抹难以察觉的疲累没逃过库洛洛的眼。
  “团长,一个好消息跟坏消息,先听哪个?”侠客的恶趣味,老爱逼别人做出抉择。
  会先听哪个呢?
  众团员也期待了起来,一般人不会先听坏消息的吧?会坏了好消息本身的意味。
  但库洛洛总爱逆其道而行,也或许,真的会先听好消息也说不定。
  “喔,这个嘛……”手指滑过下巴的线条,库洛洛轻笑了起来:“侠客,我知道你累了,你就把两种消息浓缩在一句话里,一次说完好了。”
  ……
  这可是会说到断气的阿!团长摆明了是要整他。
  靠着椅背的身体好像歪了这么一下,侠客苦笑,“嘛嘛,果然还是玩不过团长阿。”
  “就某方面来说,你好像还蛮喜欢挑战团长的权威的喔。”他说,不带任何恶意的。
  瞇起碧绿的眼眸,侠客语带双关的道:“团长,你知道吗,所有的身体部位里面,最清楚自己本分的就是脑了,不会逾越,不会不恪守定律规矩。”
  话里的意思,他们都明白。
  旁边的人又开始互看,旅团头和脑的关係很微妙,他们都是聪明人,老爱玩些莫名的文字游戏,给谁看呢?
  “嗯,先说关于这条鍊子的事好了,真的被团长拿到好东西了,”侠客恢复了正色,从桌上抓起那条项鍊,他注视的目光柔的像是对待情人似:
  “这是女希族祭司代代相传的宝物,鍊子本身具有灵气,可以使他们本身的能量发挥的更上一层楼,这股能量,他们称之为『异』,和我们所学的『念』是大同小异的,只不过我们所用的是自己本身的生命之气,他们运用的则是大自然的元素。”
  “简单来说,就是增加能量的东西就是了。”飞坦出其不意的扯过那鍊子,端详。
  正确来说,它其实是着吊坠,一条细长银白的链子上繫着一个坠子。
  鍊子上刻上了女希族的文字,密麻而细小,那坠子形状是一小片的枫叶,材质是上好的琉璃製成,透着澄黄的色泽,烛光辉映下,流转着七彩的晶莹,宛若被赋予了生命。
  把它握在手心里,飞坦发现它比想像中坚固,再稍稍使劲一捏,那鍊子居然还完好如初,要一般玻璃,早就在他手里变成碎片了。
  “欸、那东西可不能坏阿,你以为你力气多小?一级古物不是给你这样玩的!”
  “呿,就一条项鍊你紧张成那样,团长拿回来的,我自然有分寸。”
  对于侠客的紧张,他有些不以为然。
  又握了一会,他只觉得这块琉璃玉触感越发温润,好像有股什么力量,顺着他手心,遍布了全身,更新着他体内的能量,过会,那暖意随即消融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无影无踪的,刚刚那股热能,犹如错觉。
  把项鍊丢回给侠客,他像是不经意的问,“这鍊子只适用于那什么族的人身上?”
  对于这问题,他先是一愣,很快给了回答,“关于这点,没清楚说明,我是黑了好几个网站才得到那个资料的,那文字又方又繁杂,又写的草,我只看的懂半程到一成。”
  “我跟侠客差不多,一两成吧。”库洛洛微耸肩,但还是优雅。
  旅团两个智慧型罪犯都此说了,飞坦当然也默不作声,或许,真的只是自己错觉了。
  “坏消息呢?”
  “她阿…是个三无喔,没有身分证明,没有居住地址,没有任何的生存纪录,简直…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喔?不存在阿…”
  对于”不存在”这个词,他们感到在熟悉不过,流星街出来的每个人,都是不存在的,不被这个世界所认同的。
  “别告诉我这丫头是从流星街混出来的,简直不可能。”
  除非整个流星街人阿兽阿都死了病了,要不就是被哪个白痴政府丢几颗核子弹给炸了才有可能。
  “嗯,这个的确不可能,玛奇也这么认为,是吧?”
  被点名的那人没有半刻迟疑,点头的明显。
  “有什么她要隐藏自己身份的理由吗?”
  几乎可以确定她是女希族的后人了,但,那又如何呢?这世界上还知道女希族的,相信不会比他们幻影旅团一个加起来更多。
  “或许,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三无也说不定,我在那附近做过调查,每个人对她出现的印象都不一,只是,我统整起来后发现,没有一个人,是在7月15号之前看过她的。”
  “所以,在7月15号之前,她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查询的资料?”
  “对。”
  “……”
  库洛洛又陷入了沉思,就这样突然的凭空出现,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查不到她过去的成长背景,她就是一个谜团,目前无人能解。
  这并不是做不到,不过要真正删除一个有资料的人在世上的过去种种,并不是那么的容易,而她看起来就是个没身分又没背景的普通人,哪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蜡烛逐渐的燃烧缩短,凝结的油脂,像泪,一滴滴的落下,在烛臺底聚集成了一小摊水跡。
  明黄短促的火焰不安跳动着,眼见就快熄灭,派克手脚一个麻利迅速,没一秒,两根烛火间的置换就已完成,库洛洛也在这时才开口,语调缓慢而悠长:
  “你们相信吗?有灵魂的存在。”
  註一:M代指SM里被虐的那方
  註二:YD=淫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