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莫远头朝下,两手外伸,摆着一个怪异的姿势,闭目不语。小菜鸟很是无聊地坐在莫远的跟前,时不时歪着脑袋看看莫远,但很快就又失去了兴趣,转而摆弄他手中的铁棒来。
忽然,小菜鸟像是发现了什么,扭头看向莫远,只见莫远的右手拇指处,一缕白色的烟雾正在逼近。小菜鸟似有所悟,连忙小心翼翼地退开几步,静静地盯着那团白雾,脸上满是急切的表情。
渐渐的,烟雾渗入了莫远的拇指里面,只觉得像是一道水柱涌入,所流经的地方,舒爽无比。引气入体这一步,莫远终于做到了,下一步就是循脉而行,莫远引导着这股薄薄的真气,流经自己全身的经脉,然后汇于他的头顶位置,准备进行第三步的破顶而出时,真气却消失不见了!
不过莫远也并未就此放弃,他再次引气入体,这次涌入体内的真气,明显的比先前的要多了,而且还是从两根大拇指处齐齐涌入,若比先前的为一道水柱的话,现在就如一条清泉,经脉就如同干枯的大地,清泉滋润着、扩张着莫远的经脉,一点点、一条条的流过,最后在他的头顶处汇成了一个湖泊,一闭气,‘恍!’的一声闷响,莫远的头顶冒出一团黑色雾气,人也像是烂泥巴一样,软倒在了地上,差点就砸到小菜鸟。
‘咯咯……’小菜鸟竟是无比的兴奋,爬到莫远的脸上,又蹦又跳,但莫远就如死猪一样,动也不动。
小菜鸟急了,它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胯间的小东西,正准备嘘嘘,却忽然发现莫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吓得它连忙收起作案工具,落回地上。
‘小菜鸟,你刚才是不是放屁了?怎么这么臭?’莫远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竟然恶臭无比,立即就联想到了小菜鸟的头上。
小菜鸟不会说话,虽然它瞪着眼吱吱抗议,但莫远还是揪着它的耳朵,非要它陪自己一起洗澡不可。
‘你说我头顶上冒出了一团黑气?’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里,莫远抚摸着小菜鸟那光滑的身子,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却不明白了,就算是放屁,也没有从头顶放出来的道理啊!不过一想到口诀的最后一句除其杂质,他也就明白了,那团所谓的黑气,恐怕就是所谓的杂质了。
万事开头难,莫远第一次修行成功了,接下来的就顺利了许多,记下的前三个动作都被他从头到尾的练习了一遍,也逐渐的发现,这前三个动作却是三根手指,第一个动作是从大拇指引导,第二个是食指,第三个是中指。而当他三个动作连续作起,引入体内的真气也如澎湃的潮水一样,汹涌而入,哪怕是再苦再累,只要修一遍,就会变得神清气爽,混身无比舒畅。
三天后,莫远已不再仅仅满足于这三个动作了,正在他准备继续学习第四个动作时,一个意外,却让他暂时终止了修行──
武皇帝召令他立即进宫。
武皇宫里的气氛,明显的异于往常,侍卫足足比平日多了一倍有余,更有一些不常见的黑衣高手,时而行迹匆匆地走过。
‘发生了什么事么?’莫远随口向带他进宫的一个小太监打听道,他的心里,已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静妃失踪了,还有钟玉宫的李德水、张德水两位公公被人害死在莲花池内,皇后娘娘震怒,责令所有皇子即刻入宫,并要求黑卫出动,务必要找出凶手。’小太监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也难怪,每一次武皇宫里出什么事情,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就是他们这些侍候的人,有的时候实在找不到凶手,也只能杀一批太监、宫女的,藉以结案。
‘为什么要叫皇子来?’莫远又问道,他自觉得当时和火云做得天衣无缝,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看到,想来还怀疑不到自己头上,但莫远很快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据说有一位皇子那晚本应出宫的,但侍卫却说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出宫,所以皇后娘娘就怀疑静妃是被这位皇子害死了。’小太监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才入宫没多久,还不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
‘你叫什么名字?’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莫远忽然问道,他要想个办法,把这件事给瞒过去才行,很自然的,莫远把主意打到了这个小太监的身上。
‘小的本姓李,但因为和皇后娘娘冲了姓,被娘娘责令改名木子。’小太监乖巧地回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莫远稍有些不忍心,但此时他若是不能把这件事瞒过去,死的就是自己!
‘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殿下,你,你要干嘛?’小太监才说完,就见莫远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道。
小太监见状大惊,刚惊呼出声,就被莫远一脚踢倒在地上,把匕首往他的身上一丢,高声叫道:‘来人,抓刺客,抓刺客!’
‘殿,殿下,你要杀了我吗?’小太监现在明白莫远要做什么了,他一脸惊恐的说道。
‘对不起,你哥哥我会好好照顾的。’莫远说着,在他的喉结上轻轻一捏,又用匕首在他的胸口处挖去一块血肉,远远的丢掉,再又从袋子里掏出小菜鸟,在它的耳边低语一阵,又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道:‘这次可全靠你了,若是不成,你我就要阴阳两隔了。’
小菜鸟撇了撇嘴,把手一背,扭过脸去。
几天的相处,莫远已经知道小家伙的嗜好,却没有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小家伙竟然还要摆自己一道,摇着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币,塞到小家伙的怀里,这才使小家伙连连点头,抱着铜币就一溜烟地消失了。
说来奇怪,小菜鸟竟有一个收藏发光器物的嗜好,每次莫远若是有什么事情拜托它,都需要以铜币来交换才行。也幸亏小家伙不知金铜之别,只要是金灿灿的东西都喜欢,倒也没有让莫远为此而破产了。
侍卫很快就跑来了,一看到莫远胳膊上满是鲜血,而小太监又握着一把匕首躺在地上,不用说,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团团将莫远围护起来,其余人则死死的按住小太监,好像生怕他会忽然跳起来一样。
让莫远意外的是,火云竟然也闻声赶来了,看了看地上已死去的小太监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说皇后娘娘召我进宫,来到这里时,我问他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告诉我说是一位嫔妃死了,然后又说这武皇宫里还要死几个人才能够乱起来,接着未等我明白他的意思,就忽然掏出一把匕首向我刺来,幸亏我用胳膊挡住,又学过几年拳脚,这才保住性命。他的喉咙被我撞破,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又自己动手在胸口刺了一刀,这才死去。’莫远一脸惊恐的说道。
‘撕开他的衣服看看!’火云有些怀疑莫远的话,于是向侍卫命令道。
‘火大人,他的胸口少了一块肉!’一撕小太监的衣服,就见心口处血淋淋的,一块拇指大的血洞正汩汩向外流血。
火云仔细地看了看血洞,点了点头道:‘正在乳下位置,这是天机营的人!’
‘大人何以如此肯定?’侍卫问道。
‘天机营的人都在乳下位置纹有一个铜钱的印记,平日的时候是显示不出来的,只有在死后才能显露出来。他之所以要挖去这个位置的肉,恐怕就是怕人知道他的身份!’火云说着,直起身来,看着莫远冷笑道:‘殿下,想来对天机营有所耳闻,不知火云说的对不对?’
‘莫远对此倒是孤陋寡闻,对燕国朝廷组织的了解,还不如火大人你。’莫远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解。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殿下受伤了吗?快叫御医来!’火云向众侍卫叫道。
很快,小太监的尸体就被人抬走了,而莫远胳膊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妥善。但再去钟玉宫时,莫远的身边却是足足围了数十名侍卫。
钟玉宫内,已经聚齐了所有的皇子,正有说有笑。而莫远的到来,却立即破坏了这个欢悦的场面,所有的人,都盯着莫远,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但最多的,还是饶有兴趣,对这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二皇子感到好奇。
‘听说你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妇人斜躺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枝刚折下来的梅花,轻轻的摇动着,眼睛微闭,看不出她此时是喜是怒。
从莫远杀死小太监,再到这里,前后不过小半炷香的时间,但一直待在钟玉宫里的妇人就已经知道了,这让莫远不得不对妇人在后宫的势力,有了一番认识。
‘听火大人说,刺客是燕国天机营的人,冒充太监,刚才莫远差点就把命丢在他的手里。’莫远躬了躬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莫远这个举动立即就引来了几乎所有皇子的不满,他们到钟玉宫里老半天了,在皇后面前强颜欢笑,争相比着尽孝,都没敢坐,这莫远竟然不等皇后恩准,实在是大逆不道之举。
几个原本没有什么势力,但又一直巴结不上皇后党的皇子,立即就要跳起来,借此机会羞辱莫远,以博皇后一笑,但莫远坐在那里,向这几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皇子冷视一眼,摆出一副你们能拿我如何的臭模样。
‘母后,二皇兄他太张狂了,竟敢在钟玉宫内对母后无礼,请求母后恩准,孩儿愿替母后狠狠地教训教训他!’原来的二皇子,现在变成了老三的雨权,终于跳了出来,向妇人说道。
‘三弟是什么意思?难道为兄身上带伤,坐一坐都不成吗?再说了,你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只需在钟玉宫内对皇后施敬,在外面就可以随意编排皇后的不是了吗?就算是要对皇后尽孝,也不是像你这样只是动嘴说说的,有能耐的话,你能替皇后分忧,替皇上分忧?在这里花言巧语的奉承,算什么本事?’莫远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忽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张嘴就把三皇子骂了一顿。
见三皇子不服,还要与自己争辩,莫远冷笑,上前指着他的鼻子道:‘怎么?你还不服气?那你藏在你府上的那三个黑暗巫师是干嘛的?他们每天念的咒语,又是在诅咒谁?’
武皇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莫远的话无疑是打中了三皇子的要害,只见他瞪目结舌,脸色苍白地看着莫远,竟不知道自己府上的事情,怎么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来人,到三皇子的府上看看,是不是有几个黑暗巫师在!’妇人厉声叫道。
‘母后,那些巫师是孩子请来,请来……’雨权话没有说完,脸先就红了,他虽然养有十多个小妾,但一直有不举之憾,听闻黑暗巫师有这方面的治疗办法,于是就悄悄请到府中,让他们帮助自己恢复男人雄风,却没有想到今天被莫远以此为藉口说了出来,真是让他有口莫辩。
黑暗巫师能治不举,那只是江湖传言罢了。而黑暗巫师最强大的法力,却是诅咒,雨权知道,却不敢承认,先前也根本没有这样想过!
‘你不必再解释了,留着跟宗部的人说吧!’妇人一挥手,几个侍卫就冲了上来,不由雨权争辩,架着他就拖了出去,留下雨权那凄泣的叫声,回荡在钟玉宫内。
谁不知道宗部的人都是妇人安排的?三皇子雨权到那里,就算是没错,也要脱层皮。看看三言两语就将三皇子置于如此境地的莫远,其他的皇子们都很明智地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