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桑三人各自装备着飞行翼,为了避免有所闪失,我飞升在十公尺高的空中,并要求三人依序升空。黛安对自己的风魔法深具信心,所以率先起飞,只觉一团气体从四面八方涌到其身边,借着上升的气流,黛安将飞行翼一展,身形马上随风而起,自然之势丝毫不让人觉得勉强。在司空媛媛的讶异声中,珍妮先以土行术助飞,继而发动推进器,马上超过黛安之高度,在高空盘旋。最后的狄桑则完全靠推进器的助力向上攀升,一直到与黛安同高后,才转为平飞。我向底下的人挥手后,马上跟随在三人身后善尽保护之责。
  大约到达千米的高度,三人陆续卸掉魔法,完全利用风势滑行,虽速度稍稍减低,但也有超过百公里的速度。远远看去,如果少掉飞行翼,三人的姿势就像超人一般酷。顽皮的黛安还不时收起飞行翼,借着俯冲的力道来增加速度,往往接近地面时才呼啸而起,让跟随在后面的我,时时提心吊胆。当一行人飞抵魏特斯山脉时,三人已能从容利用地形的风势,直到卡里城前都未再使用魔法的助力。
  学院的广场中,虽然落地声很轻微,但还是引起数人的注意,不过只有贝克老爹、威礼及铁四、铁五过来迎接。
  “郡主已经能靠自己的力量飞行了?”威礼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眼光全部落在她身上的飞行翼。
  “嘻嘻……是啊!我们从汪海城一路不停的飞回来,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个飞行翼是狄桑先生做的。”黛安卸下飞行翼,不掩饰心中兴奋。我也趁机将狄桑介绍给大家认识,不过他与老爹算是多年的朋友了,所以两人显得特别亲切。
  “咦……吴大哥……已经完全复原啦!”狄桑的手还搭在老爹的臂弯上。
  “呵呵……托院长之福,多年的伤一夕痊愈,而且也找到我那个失散多年的儿子。”老爹神情愉悦的看着我。
  “啊!真是值得高兴,这事也应该要赶快通知我那老哥吧!”狄桑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帮珍妮卸下装备后说:“已经很晚了,大家去休息吧!明早还有课要上呢!”
  “说的也是,狄老弟去我那里将就一晚吧!”老爹拉着狄桑就走,完全不给他考虑的机会。
  “呵呵……我们也回去吧!”威礼笑嘻嘻的拉着铁四两人离开。
  “对了!我还有事要离开,可能两三日之后才会再回来,风车的评鉴麻烦请老爹与狄先生主持。”我向着老爹背影说,他头也不回的,只举着手表示了解。
  “哥马上要动身吗?”黛安面露不舍之情。
  “嗯!我只是想避开四公主。”我认为这件事不需要对两女保留。
  两女颔首表示理解我的顾虑,不过黛安有些迟疑的说:“可是哥还要去治公主的病……”
  “呵呵……经过汪海城的试炼,珍妮的医术已经大有进步,四公主今后的疗程就麻烦珍妮负责。”我以眼神询问珍妮,得来的是首肯之答复。
  “小仙留给您们,这几天可要好好加油喔!”因为广场上避不了旁人的眼光,所以我只分别给两女一个拥抱,便以风行术离开学院。
  借着黑夜,身形一到旁人视力不及之高度,我马上转向朝魏特斯山飞行,目标正是天池。狄桑口中的天池到底存有何种秘密?由于怕珍妮两人会阻止我前去,所以我暂时对她们隐藏心中这个疑问。
  与上次来时的景物依旧,这个湖泊除了拦水坝为人造外,周围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不仅没有人类居住的迹象,甚至也少有兽类的踪迹。会不会是季节的关系?初冬加上高海拔,天池附近的温度已接近冰点,若非生存需要,怎会有人兽等生物到这附近?可是狄桑话中言之凿凿,不像是子虚乌有。会不会天池是指另一个地方?甚至与湖泊没有关系?咦……这个拦水坝……会不会是要提升湖面的高度,藉以隐藏某种秘密?
  我将手伸进湖水里,借着水元素对整个天池做搜索。嗯……最深处不过四十米左右,没有我想象中的深,而且水中生物的体型也不大,实在感受不到任何异样。我不死心的将另一之手贴在湖边的泥土,并以土元素感应。两相比较之下,才发现湖的南边竟然有一扁平且庞大之物,大约是直径九十米,厚度十五米的圆盘,而且最高处离水面不到五米。
  我毫不犹豫的从空中直接钻入水里,对我来说潜水已经是家常便饭,况且经过改造,身体对耐压也有很大程度的提升,我相信只要不超过百米的深度,应该可以在水中来去自如。圆盘被厚厚的沉积物覆盖,甚至上面也长满水生植物,从外表来看,完全不会起人疑窦。很庆幸我是用两种元素来做探索,否则一样会忽略到它。挖开近米厚度的沉积物,马上现出灰色的金属表面,依照以前的方法,雷元素再次被我用来窥视圆盘的内部。光以内部的蜂巢形结构而言,我马上认定它和棋盘岛下的工厂有所关联,但是却找不到任何出入口。
  我强压住继续探索的好奇心,因为我感应不到有任何生物在里面,而且从表面被掩盖的程度来看,大约有数百年不曾动过。那么所谓天池的人应该是住在其他地方,即使与此地有关联也是数百年前的事,说不定拦水坝就是他们的杰作。心想还是让它保持原样吧!至少也要找到所谓天池之传人,那时再来探究也不迟。
  正当我准备离去之时,眼前的灰色的金属竟然开始产生变化,淡淡的绿光一闪而没后,金属表面的颜色慢慢退去,最终变成完全透明。而圆盘里的灯光也慢慢亮起,好似在欢迎我的到来。从外朝里望去,那只不过是间没有任何摆设的舱房。忽然间一阵轻微的震动后,圆盘内部竟然开始转动,直到一条甬道面对我为止才停下来。接着外壳像流体般向外散开,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大圆孔,而且在我脚下形成一个踏板。更令我讶异的是,一个大气泡由里延伸而出,将我身边的水完全排开。
  这个迎宾方式还真奇特啊!由于对方完全没有表现出敌意,而我对自己也有一定程度的自信,所以顺对方的心意进入到圆盘里。随着外壁的密合,甬道上出现一颗闪亮的光点,接着慢慢扩散成一个普通中年女人的形体。这一瞬间我联想到小仙,很可能前面这个女人也是个人工智能体。忽然两道垂直的红色光墙朝我前后包夹,让我根本无处闪避,只得赶紧分析那两道光,另一方面也准备布起防身盾甲。还好只是低能量的红外线光,心想应该不是要攻击我,否则对方没有显现出人形的必要,所以安心让她扫描我的状况。
  “从你泰然自若的表现,我几乎已经确定你是伊图里旡或是独孤龙所派来的人。你知道我是谁吧?东西找到了吗?还是有其他的变故?”中年女子以不太顺畅的语气发问。
  “我不认识伊图里旡或独孤龙,也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是什么,我只是个不小心来到此地的人。”我直视对方,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也对!以历法来算,他们两个是四百多年前的人。看来交付他们的任务是失败了!”女子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变化。
  我隐藏不住好奇心的开始发问:“我猜您是个人工智能体,请问您的身分是……?交付的任务又是什么?”
  “没想到这段期间,人类进步那么多,已经知道我是个电脑。我是八号生命使者,你可以称呼我八使。现在让我来告诉你整个事情的经过吧!”女子的影像有些波动,脸上出现笑容,但语气依旧平静无波。
  “时间可能会有些长,请坐下来谈!”八使说话的同时,我身后地板也慢慢浮起一张椅子。
  “嗯!先说明一点,我叫金法兰,数个月前还不是这个星球之人。我是来自……”我坐着先解释自己的身分。
  八使以手势阻止我未完的话:“啊!我了解!又是七巧连慧星的缘故。”不等我发问,马上接着解释:“所谓的大魔神,另一说法是妖星。其实它不是一颗,而是绕行同一个轨道的七颗慧星,而且每一颗刚好都是不同属性。慧星每隔八十六年接近此星球时都会产生虹吸效应,从宇宙各处收集一些天体碎片到这个星球来,有时也会伴随着异域的生物。据我所知,数千年来不包括昆虫在内,总共有九十八个物种是外来的,其中有两种属于高等智能生物。”
  “您怎么如此清楚?另一种高等智慧生物又是什么?”八使的话让我非常讶异。
  “还是从头说起吧!我是来自十二象限外的普布星,距离此星球约126.52个宇宙单位。”八使如小仙般开启个旋转中的星际图,可是大到超过整个甬道。只见许多光点由右边舱壁冒出,然后又消失在左边的舱璧。
  “很抱歉!我对您所谓的宇宙单位并不了解,以我们的科技是以光速乘上时间单位来计算距离。”我接着解释地球年与此地时间的差异。
  几乎是同时,在我解释完后,八使马上回答:“一个宇宙单位相当于你们的112.6光年,也就是说我来自14246光年以外的星球。”
  那么远?那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来到这里?我强制压住心中的疑问,等着八使的后续解说。
  “我的制造者,普布星人的历史并不久远,但科技发展却非常快速。从有文字起到第一艘宇宙船升空,仅仅花去一千年的时间,因为当时的科学家发现,其所依赖的太阳已经面临毁灭的时刻。于是不得不全力发展航天工业,准备移居其他星球。但是花了两百多年的探索,依然没有发现适合居住的星球,所以才有大气改造机的出现,希望能因此改变某些星球的大气环境。我的任务就是携带普布星的原生物种胚胎,在适当时机复育在被挑选中的星球,以便制造与普布星相似的环境。”八使的星际图像里,有十几个光点逃离某个不稳定的星系。
  “您是其中一个?”话才说完就觉得是多此一问。
  可能是没有资料,其他光点不久就失去踪影,只剩一道橘色光点的飞行轨迹,而且不久后就开始跳跃前进。“那是黑洞所产生的虹吸效应。”八使好像知道我有疑惑,马上解释给我听:“只要冲过光速,就可开辟一条隧道,直通下一个黑洞出口。”
  “我知道要解释那个隧道会很困难,但是可不可以请您说明如何达到光速?因为以我们的科技而言,光速是个打不破的速度限制。”我接着将爱因斯坦的理论说明出来。
  “公式没错!但以速度来说,它少乘一个引力系数。以无重力的状态而言,系数为一。有重力的状态下,若引力与前进方向相同则系数下降,黑洞中心点的系数就是零;若是反方向则系数增加,那时黑洞中心点的系数就是无限大。”
  “啊!所以利用引力加速就可以冲过光速!那么小星体也有可能因此被传送到下一个黑洞出口!只不过因为没有额外的动能,所以会被再度吸引回去。”我恍然大悟的说。
  星际图像上的光点经过十次跳跃后,终于接近一个星球,我知道那就是尔特副星。此时星际图像出现七颗慧星,光点似乎受其影想的左右偏移。“我的宇宙船被辐射磁场干扰而发生故障,主引擎失效。虽然于事无补,我还发出紧急讯号,因为那讯号也要万年以后才会到达普布星,而我估计普布星会在我出发后数百年内毁灭。”八使的语气依然不带情绪。
  “因为所剩的燃料不足以升空,所以我完成任务后,也无法观察复育的结果,直到四百多年前的两个人……”八使将星际图像关闭,接着出现两个年轻男子在圆盘外张望的模样。
  “伊图里旡和独孤龙!”
  八使点头说:“藉由他们两人的指认,我才确定有多少生物复育成功,也才可以判断出有多少是来自其他地方的物种。”
  “据我所知,伊图里旡应该是伊图国的开国君主。”我猜测的说。
  “我知道,为了完成我的请求,独孤龙也曾经帮助他建国。”八使表明她不过问人类的事。
  “您交给他们什么任务?”我不禁追问下去。
  “寻找水、风、金三颗晶石,而且都要有拳头般大,那将是我船只的动力源。”八使把引擎的结构图显示给我看,因为不是我所知的范围,所以只能强行记住一部份。
  “用数量多的小晶石不能代替吗?”为了多看一眼,我提出问题质问。
  “不行!除非有人可以帮我改装提取能量的设备,否则我难保不会发生连锁反应。届时其爆炸威力,恐怕足以将百公里范围夷为平地。”八使马上显示爆炸后的虚拟影像。
  “嗯!我大约都清楚了!那么他们两人都没有再回来吗?”我几乎确定所谓的天池之人,应该是独孤龙或其属下。
  “伊图里旡带回来一颗风晶石,藉以交换一样武器。独孤龙则每隔二十年带来一位门生,如此延续近百年。最后有一位据称是独孤龙末徒的女门生独自前来,说其他人都在晶石争夺战中牺牲。而且表明已经与伊图皇室发生磨擦,将离开中央大陆,前往美英洲寻找晶石。”
  “什么武器?”我不得不担心伊图里旡拥有高科技武器。
  八使竟然露出笑容说:“放心!因为我发现他存有太大的野心,所以只给他麻醉光,而且其电能只剩下十次。后来独孤龙得知此事后,特地花了一年时间造水坝,只因为伊图里旡不懂水性,藉此阻挡他的前来。不过自从拿走武器后,他也不曾再出现。”
  原来所谓的开国之钥,就是指麻醉光这种武器,所以神殿应该只是一个障眼法!
  “嗯!关于晶石的事,需要我帮忙找吗?”我对八使被困在此地的处境,心里有些同情。
  “不必了!我原本只是担心此星球的生态平衡问题,有心扮演维护弱小的角色。若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成为此星球的守护者。”
  “我?怎么可能?您实在是抬举我了!而且我也正为家乡地球可能会遭受攻击而担心……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况且您如何认定我的心性会去维护弱小?”我双手连挥,表明不愿接下这个重责大任。
  八使好像不愿谈论我的心性问题,继续鼓吹我接下任务:“不用推托,我可以感应到你身上的能量,虽不算强大,但已具备生命之泉的雏形,这个道理是我在复育生命时所观察到的。为了让你更有信心接下这个职务,我要送你一个东西,请随我来。”八使转身在前带路。生命之泉?八使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可不认为人工智能体能真正了解生命的意义,所以也不打算追问何谓生命之泉。
  大约是圆盘的中心点,地上突然打开米大的圆孔,随后升起三颗如篮球般大的金属圆球。圆球无声无息的一一打开,前两个圆球里面都有一颗指甲片大小的晶石,第三个则多了颗拳头大的风魔石。
  “就是这个大晶石。请你带走它,除了对你的能力有所帮助外,我的动力系统也比较有平衡的输出。”
  “如果我把它拿走,您的动力还能撑多久?”我有些迟疑的不愿动手去拿。
  八使又开启图像,显示三种晶石中的关联:“休眠状态还可以过个四百年,不过把大晶石留下来一样于事无补,因为届时用完其他两种晶石,我依然无法单靠这颗晶石提取能量。”
  “啊!原来如此!不如我和您交换吧!”我掏出身上所有的晶石。因为只有三颗小拇指般大的金系魔法石,所以我按重量分配水及风魔石放在圆球里,这才取出那颗大风魔石。还真是重啊!足足超过五十公斤呢!
  “其实我还有库存的小晶石,也知道你身上有晶石,如今你肯拿出晶石来,已经通过我对你的考验。”八使这才解释她的用意。
  我不禁有些庆幸的问:“如果我没通过会怎样?”
  八使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除非你交出所有晶石,否则永远无法出去。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有保护生命的职责,所以会供应食物,直至你老死为止。”
  “哈哈……我也同样解除对您的怀疑,所以我暂时答应提升自己的能力,并且以维护生命为目标。但是,有朝一日我找齐您要的三颗晶石后,我想将任务交还给您,不知您是否接受?”
  八使摇头表示不接受:“因为我的动力系统根本无法从晶石里提炼能量,之前会那样说,完全是对你的一个考验。请取回你的晶石吧!”
  “可是您显示出来的动力提取方式,我认为是可行啊!”我甚至因此想去领悟三系的复合魔法。
  “是可行!可是我无法自己改装动力系统,况且我还需要一种特殊合金,那是需要在无重力状态下才能制造的。”八使继续以影像说明:“只有这种合金才可以让新造的燃料反应室不被熔解。”
  我感觉有些泄气,因为那不是我目前能力可以了解的。我收回晶石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说:“那您之前交给那两人的任务也是种考验啰?”
  “是的!我需要谨慎选择接任的人选,不得不给予考验。顺便告诉你,另一种高等生物是和你们人类很相似的物种,外表差异不大,但内脏的位置不同,应该是比你们人类更进化的物种,而独孤龙就是其中之一。”八使的话令我有些难以相信。
  “吓……他们人很多吗?”我也不清楚为何马上会问出这个问题。
  “很少,不超过千人!怎么?你会有排斥的想法吗?”八使皱着眉头问。
  “那倒不是,只是惊讶而已!”我想这是任何人都会有的反应吧!
  “那就好!其实大家在这个星球都不应有主客之分。”八使脸色有些舒缓。
  “我知道!若没有经过大气改造,我们这些被传送过来的生物,哪有可能会存活!追根究底都是普布人的恩惠。”我诚心感谢着。
  圆球慢慢落下,隐藏在底舱,八使的影像慢慢消失,接着四面八方传来她的声音:“没有时间了!我宣布你继任星球守护者!请谨记维护生命的唯一信条。”
  突然身后甬道传来如万马奔腾的破水声,灯光瞬时熄灭。原来八使用尽最后的能量开启出口,而且已无余力阻挡外面的水压。前后不过十数秒,整个甬道即被夹杂沉积物的湖水淹没。由于八使不再出现,我只好带着大晶石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