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开始很顺利,虽然他们紧张地注意着是否会有奇兽扑上来,甚至还让夜翼绕在他们四周警戒,但地面上的奇兽似乎对这个飘在空中慢慢移动的魟鱼不太感兴趣,任凭它飞过自己头上也不在乎。
直到他们经过一个大水洼上面,混浊而带有腐臭味的水里,可以看得到有几只大鱼在水面附近游着。
“也许地上的奇兽真的不会攻击我们。”艾薇莉丝从飞魟身侧探头向下看,一张满布利齿的鱼嘴突然由下往她跳来,吓得她跌坐下来发出惊叫。
“艾薇,怎么了?”磊伊得趋近她问。
“有……有……有鱼想……咬,咬……”艾薇莉丝口齿不清地说,似乎有些惊吓过度。
鱼有什么好可怕的?他们心想,正准备也探头向下看,夜翼已经飞过来通报。
“底下有许多鱼蛙人正试着跳起来攻击。”游隼说,目光却像是在嘲笑着什么,“但就算它们之中跳最高的,也还隔有一段距离。”
“鱼蛙人?”他们靠到旁边向下看,果然有一大群长得鱼头、人身、蛙腿的奇兽正拼命向上跳,想要用它们的嘴巴去咬噬飞魟。它们的身上都是泥巴,气味腥臭难当,一双双冰冷的圆形鱼眼直盯着上面看。
“我记得它们是一种魔兽,出没在先觉雷克海的某些水域,生性凶残,只要会动的东西它们都可以当成食物,真的特别饥饿时,连同族也照吃不误。”雪音说着感到有些恶心,这种外形和气味的生物,让她打从心里只想敬而远之。
“它们也是残忍的格斗好手,幸好我们不是在陆地上经过它们。”磊伊得说,他脸上忧虑的线条在看到鱼蛙人之后又显得更深了。
“它们在做什么?”英帕修注意到这些鱼蛙人有了不一样的举动。它们开始用合作的方式,一个鱼蛙人叠在另一个鱼蛙人身上往上跳,这让它们的鱼嘴又更靠近了飞魟一些。但仍然不够近,于是它们用叠金字塔的方式,边配合飞魟移动,边试着用更多鱼蛙人来增加高度。这个方式显然是有效的,他们可以看到鱼蛙人贪婪的鱼嘴变得愈来愈接近。雪音看着不由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催促飞魟飞快点。
“佛那多斯已经很努力飞了,但它就是只能这么快,你不要催它。”艾薇莉丝显得很不高兴地说。
“喔,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它们实在让我浑身不舒服。”雪音态度有些不自然地说,她没想到女孩会因此而对她生气。
“你们看,它们叠得好高,如果能顺利跳起来,我想肯定可以越过飞魟!”磊伊得惊讶地说。他现在有点佩服鱼蛙人团队合作的能力,它们叠成一个小丘的样子,底下的鱼蛙人还能跟着飞魟前进。“最上面那个准备跳上来了!”
站在顶端的鱼蛙人蹲了下来,蛙腿奋力一跳,整个人高高弹起,直冲飞魟而来。
英帕修移向前,将挂在腰间的长剑连剑带鞘拿下,对准那个鱼蛙人的脑袋挥下,将魔兽打得倒跌回去,摔在其他鱼蛙人身上,结果这个鱼蛙人金字塔就像沙雕一样一层层垮了下来。这些摔得遍体鳞伤的魔兽立刻互相指责,大打出手,没人再对它们悠哉飞走的猎物看上一眼。
“它们比想象中的还好对付。”英帕修走回他们身边说。
“不要靠过来,”雪音捏着鼻子说,“你的剑鞘。”
英帕修提起长剑一看,剑鞘沾上了一层滑溜发臭的黏液,他皱眉看着,掏出一条手帕擦干净,然后随手向后一丢。
“呱!”他们身后突然有个东西发出怪叫,回头看去,一只鸟喙扁得像鸭子,却宽得像两块超级大铁板的怪鸟,张大着嘴跟在他们后面,看起来像是想要用它的嘴夹扁他们吞下肚。但那条英帕修丢弃的脏手帕刚好黏在它的头上,遮住它的眼睛,让它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左右乱飞,最后撞倒了一颗树,摔在地上呱呱乱叫。
“我们……是不是差点被吃掉?”雪音说,想到刚才他们很可能会变成那怪鸟嘴里的肉排,她说话的语调都结巴了起来。
“波雷特鸭,它的宽嘴号称连岩石都能压碎,实际看到果然很惊人!”磊伊得一扫之前的阴郁,惊喜交加的说,“撇开考验不谈,这里简直是个奇兽大宝库,如果我们能待久一点,我就可以好好的研究它们,或是教导你们,活生生的!帕莱拉呀!这真是太美妙了!”
“磊伊得,夜翼呢?为什么它刚才没事先警告我们有只鸭子来袭?”英帕修警觉地看向四周,却没有见到游隼的踪影。
“夜翼!”磊伊得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向着远方大喊,环目四顾搜寻游隼的身影。
“那个是它吗?”艾薇莉丝指着南方群山的方向,有两个小黑点正迅速地朝他们飞来。很快地他们便看出来那是夜翼和另一只不知名的飞鸟,当它们飞过众人头上时,夜翼大喊了一声,“我赢了!”随即飞了回来,另一只飞鸟则悻悻然地飞离。
“想跟我比谁飞得快,它可真是找错对象了。”游隼得意洋洋地说。
“夜翼!”磊伊得又气又无奈地骂了它一顿,接下来游隼一声都不敢吭地飞在众人身边,显得相当丧气。
然而这趟搜寻的危难还是不断接踵而来,他们先是遭到了一群地狱犬攻击。这种奇兽实际上就是魔兽化的守卫犬,生性残忍,喜欢团体行动,攻击任何它们觉得弱小的生物。对它们尖牙利爪构不着的目标,它们会使用闇火术来将对方焚烧殆尽。闇火术是一种地狱火焰,当夜翼发出警告,他们发觉犬群追逐着飞魟时,这些地狱犬便使用这种法术,发出一团团黑色火焰攻击他们。
雾精灵葛雷莎、炎精灵青焰、箭鸽艾洛斯被召唤出来帮忙防守,冰晶、火球、魔法箭与闇火球在空中冲击,冰蓝、焰红、炽白与灼黑的魔法光芒爆裂四散,一次次爆炸声响如轰炸般不停响起。磊伊得最后使用诺加唤来了雷云,闪电将这群地狱犬劈得四处奔逃,才结束了这次追逐。
然后没隔多远,一颗树突然像人一样活了过来,用它满是树叶,甚至上面还有蜂窝的粗树枝挥打他们。青焰靠她的火焰赶走了树人,磊伊得和艾薇莉丝却不小心被好几只蜜蜂叮了几个包。
继续前进的路上,他们又遭受了几次攻击。磊伊得渐渐理出了头绪,他认为会攻击他们的奇兽大致有以下三种:魔兽,只要被发现,这类邪恶的奇兽绝不会放过他们;地域意识很强的奇兽,就像刚才的树人,如果侵入它们地盘,它们就会攻击或驱赶入侵者,直到它们觉得威胁远离为止;觅食中的奇兽,正如那只嘴巴像两片大铁板的波雷特鸭,把他们当成食物攻击的大型奇兽也不少。
向北边的搜寻不过飞出了二三十哩,却已经花费他们大半天的时间和体力。在又撑过一波不知名魔兽的攻击之后,磊伊得终于决定暂停搜寻,要求飞魟回头飞回祭坛,这个决定又花了他们不少时间和体力,因为返回的路程上,仍然有些没受够教训的奇兽攻击他们。当他们回到祭坛,周围的奇兽忽然间全都消失不见,祭坛重新出现在草坪中央。
天色此时已经全黑。群星高挂天空闪耀,偎斯娜和亚希从树梢上望着他们。
“不知道祂们会不会笑我们一事无成?”磊伊得遥望着月光,尽显疲态地说。
“偎斯娜女神才不会取笑我们呢。”艾薇莉丝虽然也是筋疲力尽,还是忍不住反驳他说。
“你说的对。”磊伊得说。“亚希才会笑我们。”调皮的小月亮闪烁不已,看起来的确很像是在嘲笑他们。
“我早说过这个考验不容易了。”葛隆帕从恢复原状的祭坛上走下来,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他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从你们的样子看来,离我们分别的日子可能还要很久。”
“大师,您对这个考验的描述太过轻易了,这考验怎么可能会不需要能力,您知道我们差点就要回不来吗。”磊伊得张开双手,夸大地说。
“我只能说,回不来就代表你们运气不佳啰。不过幸好你们平安回来了。”葛隆帕说,脸上笑意依旧,更夹带了一点欣慰。“你们要留在这里过夜吗?我可以为你们准备营火和我拿手的野坎,我相信你们还没忘记我是个好厨师吧。”他说着凭空变出了一堆木材,略施了一个小诺加,点着了营火。
“多谢您的好意,大师,但他们三个不能连续两天待在这里,我怕那会担误到他们复习课业的时间,对吗?”磊伊得转头看着他的三个学生,在葛隆帕看不到的角度下对他们眨了眨眼,嘴巴无声地说,“拜托,我想回家。”
“我接受,”雪音笑着走过磊伊得身边,“一天不念书也许会有损失,但能在大师身边请益,我想收获会更多。”
“我有同感。”英帕修也走向葛隆帕,经过磊伊得时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不要只想回舒适的家,朋友。”
“好吧,我倒成了最贪图享受的人。”磊伊得苦笑着说。
艾薇莉丝跟着走过他身边,“一起来吧,磊伊得,你一定得尝尝看葛隆帕大师做的其他食物。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要求他说一点他从前的故事呢。”
“如果我的脑袋没累到睡着的话,我的耳朵会很乐意听的。”磊伊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