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艾薇莉丝迷迷糊糊的爬下床,脑海里还充斥着梦境中的对话,她赤着脚走到房门前,下意识的问道,“请问是哪位?”
“艾薇莉丝,我和英帕修想找你一起吃晚餐,你要去吗?”雪音虽然是在门外说话,声音却清晰的好像没有任何阻隔。
“好,当然好啊!”艾薇莉丝清醒过来,将不切实际的梦境抛在脑后,高兴的说,“你们先进来等我,我穿一下鞋子。”她点亮室内使用诺加的灯光,跑回床边找她的鞋袜,但一时却找不着。
敲门声再响起,“艾薇莉丝,你要打开门我们才进得去。”
艾薇莉丝跑回门前,“不是碰诺加就能进来吗?”
“只有房间主人才能这么做,如果要进别人房间,需要主人开门。你看门上,有一个门把,可以用来开门。”
艾薇莉丝低头看,门上有一个做成虎头形状的黄铜门把,她握住轻轻一拉,房门就开了,穿戴整齐的两位侯爵站在门前,正笑吟吟的看着她这位房间主人。
“请进。”她不好意思的说,“我鞋子还没找到。”
“大家的房间都差不多嘛。”雪音走进房间里,东看看西看看的说。
英帕修站在门口附近,没有再往里面走,也没将门关上。他目光落到书桌上翻开的指导者名单,“你指导者也选磊伊得吗?”他问。
“嗯,我信封已经寄出去了。”艾薇莉丝终于在床头柜底下找到被她塞进去的鞋子。“结果你选谁呢?”她坐在床上穿起鞋袜。
“在走到宿舍的路上,有好几个人,包括乔德森·玛替达子爵,跑来对我说,指导者绝对不要选磊伊得·伯雅,他们说他已经是唤兽师学院的黑名单人物。”英帕修说。
“喔,那些人,还在满嘴胡说八道!你不要相信他们。”雪音听到这件事脸色就沉了下来。
“相不相信,都需要事实佐证,我想亲自证实这件事,所以……我也选了磊伊得·伯雅。”英帕修脸上认真的神情代表他不是说笑的。
“真的!”艾薇莉丝和雪音同时高声说,两个女孩喜悦的互相看了一眼,这对艾薇莉丝来说是好消息,对雪音来说更加是。
“那么,我们走吧。”他们三个人并肩往餐厅走去。
在切四块餐厅的第一餐,如果没有碰上亚美莉亚·米勒打扰的话,一定是艾薇莉丝有生以来吃得最快乐最满足的一餐。这时候的她还没开始上课,还没面对学习后的种种困难与烦恼,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享受着餐厅准备的各种美食。那天她唯一担心的事,就是在她饱得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之前,能不能把她爱吃和想吃的东西各吃过一遍。她从加加果硬面包沾蜂蜜开始吃起,接着是史普丁水果色拉、火鸡肉南瓜浓汤、牛肉洋葱加加果派皮饼、烤费厄司河鳟,在灌下一大杯辣味苹果酒后,她正准备对排满半个餐厅的甜点下手时,那个高傲惹人厌的嗓音就出现了。
“吃吧,吃吧,小抹布,不多吃点的话,也许你很快就再也吃不到这些美味的食物了。”亚美莉亚·米勒甩了甩她那大波浪金色卷发,充满讥笑意味的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艾薇莉丝夹了一块还热呼呼的巧克力千层派到盘子里。
“你不用再装了,小抹布,我都听说了,你在你们村子的称号还真是响亮呢!“梅诺思村最笨的女孩”!你以为凭你可以在这里待多久吗?喔!好难想象要怎样做才能得到这种称号,是不是……要这样啊。”米勒突然伸手打翻艾薇莉丝的餐盘,千层派砸到艾薇莉丝脸上,巧克力像泥浆一样涂了她满脸都是。米勒和她的同党放声大笑,吸引了许多人围观,她还大肆嘲笑的说,“看呐!唤兽师学院最笨的女孩!”
听着旁人的笑声,艾薇莉丝羞愧得无地自容,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反击,但是她从来就没有试过反击针对她的污辱与嘲笑,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现在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躲起来。
“谁跟你说这些事的,米勒侯爵。”英帕修走了过来,也许是他说话语气太有威严,围观的人群纷纷自动让开路给他通过。
“哼!这可是你们梅诺思村的人自己说的。”米勒似乎也有点怕英帕修,往后退了一步。
英帕修掏出手帕,帮艾薇莉丝拭去脸上的巧克力。他的动作非常温柔,像是在帮一件他最爱惜的易碎品擦拭一样。艾薇莉丝不禁脸红了起来,心脏怦怦乱跳。许多女孩子看到这一幕,心都好像要溶化了,恨不得自己是那个满脸巧克力的女孩,好让英俊的阿普莱特侯爵呵护。雪音这时候也走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个画面让她泛起复杂的神色。
“我……我自己擦就好。”艾薇莉丝抢过手帕,低着头擦脸,手帕有一种有别于巧克力的淡淡香味,她分辨不出来是什么香味,只觉得很香很好闻。
英帕修看向米勒的同党,发现艾波·东果还有葛肥·其帕都站在这群人里面。
“不,不是我说的。”东果发现英帕修看过来,胆怯的说。
“是我说的,怎么样啊,阿普莱特侯爵,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可是没说过任何一句谎话呢!”其帕端着一个餐盘,正大嚼着一块牛排,满嘴油污脏腻的说。
艾薇莉丝抬起头,看到其帕凸出的圆滚滚肚皮,心里一阵恶心,他该不会从从解散开始一直吃到现在吧。
“米勒侯爵,你不觉得说一个今天才获得新奇兽的人是唤兽师学院最笨的女孩,有点太过份了吗?”英帕修没有理会其帕,转过来和米勒理论。
“这件事我听说了。飞魟又没什么能力,顶多只能在空中慢吞吞的爬,这种没用的奇兽送给我我都不要,得到这种奇兽只是白白用掉拥兽上限而已,这不是笨是什么?你不会也跟她一样笨吧,阿普莱特侯爵。”米勒咄咄逼人的说。
“我懂了,”英帕修说。米勒听到这话,以为她说赢了,得意的把下巴翘得老高。“你在嫉妒。”英帕修平静的说。
“什么?”米勒音调拔高说。
“嫉妒艾薇莉丝开学第一天就有这么抢眼的表现,嫉妒你口中的小抹布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而不是你亚美莉亚·米勒侯爵。说真的,你根本没什么好嫉妒,你有这么多爱慕者跟着你不是吗?虽然他们……”英帕修假装观察米勒的同党,“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脑袋腐朽的兽人,可能连只猴子也比不上,更别提他们的眼光有多差,竟然会跟一群苍蝇一样黏在某个人身边。”
艾薇莉丝和雪音听到这些话都楞住了,她们没想过,原来英帕修说话也可以说得如此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米勒和她的同党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骂人,而且还需要花点时间思考,才发现他将他们所有人都损了一遍。发觉自己被形容成苍蝇围绕的东西,米勒简直气炸了,美丽的脸涨得红通通的,“阿普莱特,你真的惹我生气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无礼。因为他们都会先想到惹怒我的下场,你最好给我记着,本小姐有一天会让你们知道,贝托城是谁的地盘!”
在米勒同党对着他叫骂的声音中,英帕修毫不退让地说,“那么你最好也给我听清楚了,米勒侯爵,我英帕修·阿普莱特决不允许同伴被人任意欺凌,我在此以帕莱拉的名义起誓,谁敢这样做,我都会要他付出代价!”
艾薇莉丝觉得好感动,又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英帕修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而自己却不行呢?她也好想拥有一样的勇气。围观的人似乎都很钦佩英帕修的反抗米勒的态度,一两声拍手的声音出现后,逐渐激起整个餐厅的鼓掌声,有人吹起口哨,有人跑来跟他握手,甚至连学院旧生都有,女孩子们看向他的迷蒙眼神也增多了。
米勒一群人在嘘声中悻悻然的走掉。却也有一些较有见识的平民学生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离开,他们知道惹火了贵族是一件危险的事,只是自己也无力阻止罢了。
艾薇莉丝走到一旁坐下把衣服弄干净。“你还好吧?”雪音坐到她旁边问。
“雪音!我没事,你刚刚有看到吗?英帕修酷毙了!”
“对啊,酷毙了。”雪音有些没精神的附和。
艾薇莉丝察觉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雪音会没精神,所以她到甜点桌装了一大盘甜点回来,塞了自己满嘴奶油蛋糕,连脸颊也鼓涨起来,然后转头用奇怪的声音对雪音说,“你看,这蛋糕好好吃喔!”
“你做什么?”雪音身体往后退一脸不解的问。
艾薇莉丝艰难的咀嚼掉嘴里的蛋糕后,沮丧的说,“以前卡丝特不开心时,我都会这样逗她笑……”
“你觉得我现在不开心?”雪音挑起眉头说。
“有一点。”艾薇莉丝低着头偷瞧着雪音。
“岂只有一点,是很不开心!谁叫你被欺负了不找我帮忙!”雪音生气的说,脸上笑意却逐渐绽放开来。
艾薇莉丝也跟着傻笑。“你要吃吗?这些蛋糕真的很好吃喔!”她把仍然装着很多蛋糕的盘子推到雪音面前。
雪音伸手指沾了艾薇莉丝嘴角一些奶油放到嘴里,“嗯,好甜喔!”她说。
艾薇莉丝脸又红了,不只是她,偷瞧着雪音看的男孩子有一大半脸都红了。
那天到了后来,一大群人央求英帕修介绍梅诺思村的新生,最后演变成各个城镇的新生互相介绍,餐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大家尽情的吃喝玩乐,简直像是在办派对,连不少旧生也加入他们的行列,直到将近午夜,人群才渐渐散去。
整个晚上,艾薇莉丝看着许多人一个接一个报上名字,但是隔天一觉醒来,她却几乎全忘光了。
早晨,光线自四柱床旁的窗外投入,照亮艾薇莉丝半边熟睡的脸庞。学院舍宿的每个房间都有三扇窗户,分别在四柱床、书桌和长木椅旁,这时候正都透着白色的淡淡微光,为室内带来一点明亮。
“咪。”
艾薇莉丝在卷耳的叫声中醒了过来,但还是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大概是昨天辣味苹果酒喝多了,酸酸甜甜的苹果味配上刺激味蕾的微辣汽泡,她不知不觉就一杯接着一杯,要不是雪音后来有阻止她,或许她连走回自己房间都办不到。
她转头看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钟面上一群有着蝴蝶般翅膀的小妖精,正飞在五彩缤纷的花丛间,享用美味的花蜜早餐。艾薇莉丝昨天看到这个时钟栩栩如生的妖精时,还以为他们真的将妖精关在时钟里,因为时钟上的图案比她家中的小熊时钟实在精致太多了。这时候时钟上的圣沃尔正停留在大约早上七点半的位置。
“七点半了!”她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书桌旁拿起这周课表一看,今天第一堂课是奇兽课,早上八点开始,上课地点在王宫北殿的奇兽厅,从舍宿走到王宫至少需要十几分钟,不快点的话就要迟到了!她急忙开始梳妆整理,这时候敲门声响起,“艾薇莉丝,你在吗?我们一起去上课吧。”雪音在门外说。
“雪音,对不起,我还在准备,你先去吧,我马上就过去。喔,痛!”艾薇莉丝正用梳子梳着她纠结的黑发,一不小心用力扯下了几根头发。
“好,那待会见。”
“好!”艾薇莉丝边说边把她麻布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然后把课本和课表一股脑的塞了进去。她冲出房间时,时钟正好指着七点四十五分,有些小妖精已经吃饱开始在花丛间玩耍了。
经过切四块餐厅时,她受不了加加果面包的香味,忍不住进到餐厅拿了块面包边走边吃,等她赶到大理石广场时,周围全都静悄悄的,看不到任何一个唤兽师学院的学生,只有看到巡逻与守门的王宫卫士。她要从侧门进入王宫北殿时,一个守侧门的卫士问道,“小姐,你是哪一班的,怎么这么晚才来上课?”
“我……我睡太晚了。请问……现在几点了?”艾薇莉丝喘着气问。她看着眼前这个卫士,他穿着擦得一尘不染的银色铠甲,留着一小把棕色胡须,有一双精明的眼睛,手上拿着一叠画有头像的名单,她记得昨天有人叫他阿道夫。
“快八点了。你是哪一班的学生?”阿道夫翻着名单问,但不用艾薇莉丝回答,他已经先翻到了资料,“艾薇莉丝·班小姐,第三班的学生。上午是在奇兽厅上课。”
“奇兽厅?那怎么会从这边走,应该从东侧门进去比较近。”旁边另一个卫士说。
“咦,我不知道。”艾薇莉丝焦急的问,“那我应该要往哪里走?”
“课表后面不是都有王宫每个殿的平面图吗?”阿道夫说。
艾薇莉丝从她的袋子里找出课表,翻到后面一看,果然有王宫三座宫殿的平面图,奇兽厅位在北殿东侧,靠近东殿图书馆的地方,她向卫士们道了声谢谢,急匆匆地向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等她跑到图书馆旁,附近祈福所开始敲起“当!当!”的响钟声,这宣示了八点整的到来。艾薇莉丝在内心里惨叫着,第一堂课就迟到,一定会让教授留下坏印象,那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却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了。
“肯放抵……戴尔……耐尔。”突然一个听起来古老而深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夹在祈福所钟响声之间,用的是她所听不懂的语言。艾薇莉丝四处张望,想找出这怪异声音的来源,但四周只有宫殿砖红色的墙壁无声地望着她,而那怪异的声音并没有再出现。
“艾薇莉丝!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雪音从东侧门跑出来,一把捉住艾薇莉丝的手,将她拉进宫殿里。守门的卫士奇怪的看着她们走进去。
“雪音,你怎么会在门口?你特地来找我吗?你有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吗?”艾薇莉丝快步跟在雪音后面,一路上不停的问。她们走在宽大的拼贴大理石走廊上,经过挂在墙壁上一幅又一幅巨大的图画,天花板垂下一整列装饰华丽的吊灯。透过一扇扇雕饰格子窗,可以看见外面的王宫花园,一个圆形的喷水池正使尽全力将水柱高高喷到空中。
“谁叫你这么晚还没到,我怕你迷路,所以请教授先让我出来找你。你怎么会这么慢才到呢?我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雪音也一口气回答完问题。
“我……我走到另一边的侧门去了。”艾薇莉丝隐瞒了主要的原因。至于那奇怪的声音,她猜想大概是将钟声听错了。
“不会吧,你真的迷路?”雪音怀疑地说,但她没注意到艾薇莉丝心虚的表情,“希望多比耶教授不会因此生气。”
“多比耶教授?”
“安堤柯·多比耶教授,你没看到交谊厅公布栏贴的教授名单吗?听说她以前是个很厉害的唤兽师,而且退休前就是学院的奇兽教授,这次被特地请回来授课。我们到了。”雪音停在一扇双开大门前,“你真的应该要更细心点,艾薇莉丝。”她回头叮咛般地说,绿色眼眸似乎隐藏着某些心事。
注15史普丁是雷克大陆最着名的厨师,曾为各国皇室调理出许多大获好评的菜肴。史普丁水果色拉是其中相当有名的一样,它不像一般水果色拉只是将多种水果切丁放在一起,而是将两到五种水果以搭配的生菜包裹,淋上他特制的色拉酱,
做出多种不同层次口感的水果色拉,做工繁复,酱汁的材料也非常昂贵,是道只有贵族富贾才吃得起的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