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莉丝站起来,将书本上的灰尘蜘网拍掉,她看清楚整本书后,立刻想把这本书放回书架上。这是一本黄色封皮的书,用红色线条画了一个恶魔的脸谱在封面,封底画则是恶魔的后脑杓,恶魔紫色的眼睛注视着封面右下角一个拿着剑和盾的人类战士,战士的剑指着恶魔,让人感觉得出他有着无比勇气,书名只有三个字——列索法。
这本书让女孩连翻都不想翻开,可是她发现那些仰慕者还在注视着她,也不好意思将书放回去,勉强将书翻开看了一下,发觉内容其实并不像封面那么恐怖。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叫“伊斯泰斯”的人类战士回忆他对抗毁灭恶魔列索法的故事,这类的英雄故事艾薇莉丝一向很喜欢,但想到价格她实在狠不下心购买,她没抱任何期望的翻到封底,再看了一次书本的标价,已经略显模糊的标价写的是:“二十朗尼”。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标价还是一样,她蹲下抽出几本同一个书柜里的书,奇怪的是,没有其他任何一本书像列索法这么便宜。
艾薇莉丝知道她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于是硬着头皮,带着惶恐的心情将那本旧书拿到柜台结帐。当她把书放在店员面前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开始后悔了,要是标价是错的该怎么办?要是这本厚厚的书其实值一可因该怎么办?对店员说不买了吗?一个唤兽师竟然连买书都要计较价钱,她几乎想象得到周围的人会怎么嘲笑她。
“咦?我们有这本书吗?”店员翻来覆去地检视着列索法,“小姐……呃,对不起,唤兽师大人,你是在哪找到这本书的?”店员发现是刚才进来的几个唤兽师之一,换上了一副恭敬的嘴脸。听完女孩的说明后,店员带着歉意地说,“那边应该不会摆这种旧书才对。这是我们书店没整理好的错,大人,你要不要挑其他的书,那边书架最上层摆的都是刚出版的新书,这一本已经相当旧……”他翻开内页看了一下,“哇,王国历863年出版,这本书应该待在图书馆的仓库里才对……呃,对不起,大人,我没想到这本书这么旧。”他看女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以为她在生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决定先道歉再说。
“所以这本书不能卖吗?”艾薇莉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期望它能卖,她很想看,但又怕它价格太高,脸色随着心情起伏而阴晴不定。
“也不是不能卖啦,只是这本书真的太旧,照理说我们应该销毁或捐给图书馆,卖给像大人您这么高贵的唤兽师,对本店的信誉不太好……”店员为难地盯着列索法看,“你确定不找其他新书,我们的新书又多品质又好……呃,既然大人想买,那当然没问题,”他看艾薇莉丝一张脸突然涨得通红,不知道那是因为女孩对自己拿本破旧的书来结帐而感到羞愧,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件事,免得眼前这个唤兽师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他曾看过一个唤兽师因为被人羞辱而拆掉一栋房子,如果发生类似的事,就算只有这个柜台被拆掉,他大概也会因此丢了工作。“二十朗尼,大人。谢谢,找你八十朗尼。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度光临。”好不容易送走了艾薇莉丝,店员“呼”地松了口气,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书本的价格好像不太对,二十朗尼?我们店里有这么便宜的书吗?”
艾薇莉丝走出书店,来到马匹旁,她正准备开口为她的迟来道歉,却发现原来她并不是最晚出来的人,“雪音呢?她还在书店里吗?”她问道。
“她每次买书都会花上许多时间。”英帕修回答,他站在马匹旁,手中正拿着一本武技精要Ⅱ在阅读。磊伊得则坐在书店橱窗前,皱着眉翻阅他那本记载着关于被封印神兽线索的小笔记本。
“你怎么会有那本书?学院发的不是武技精要Ⅰ吗?”艾薇莉丝疑惑地问。
“当然是买的。”英帕修指指路克兄弟书店的招牌,提醒她他们才刚逛完书店。
“你第一册已经看完了?”
“第一册教的都是基础,我本来就已经很熟练,这一本就有意思的多,你看这一章教的是持盾的战技,没想到盾牌拿来攻击也有这么大的威力。”英帕修将书凑到艾薇莉丝眼前。她第一眼就看到一幅插图,画的是一个身穿铠甲的战士将一面方盾砸到敌人头上,从敌人扭曲的脸来看,这招攻击威力的确很大,虽然她很怀疑有几个人能单手举起那么大的盾牌。英帕修看她抱着一本书,顺口问她买了什么,在艾薇莉丝说是一本故事书之后,他不感兴趣地耸耸肩,继续看他的武技精要。
在艾薇莉丝坐到磊伊得旁边看她刚买的“新”书半小时后,雪音才从路克兄弟书店走出来,礼貌地为她花太多时间而向众人致歉。“咦?你没有买书吗?”艾薇莉丝看她两手空空,不禁觉得奇怪。
“我买了太多,所以请书店直接帮我送到宿舍,因为带着一堆书在路上走不太方便。”雪音走到马匹旁,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好,接着来去买几件衣服。”
他们从光荣之路左转,走到一条虽然比较小,但仍算是相当宽阔的马路上。这条路叫“托尔斯之环”,是贝托城中两条最大的环城道路之一,首都的民众习惯称它为“小环道”;另一条环城道路叫“贾许之环”,也就是民众口中的“大环道”,两条道路都是以当初规划环状道路的大臣命名,它们会在贝托城东边的贵族区相交,形成另一条名叫“普尔东印大道”的环状道路。
“你总共买了几本书?”艾薇莉丝虽然忙着控制好马匹,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详细几本我记不清楚,大概有二十几本,最让我高兴的是连最新出版的克拉拉·奴特长篇文摘这里都有,听说这本书才刚在兰德乌出版不久,连当地都很难买呢。”
“二十几本!”艾薇莉丝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那需要多少钱啊?她在稳定好身体,确定自己不会再因为吃惊而挂在马腹上表演特技之后,心里默默计算着。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雪音花了将近瑞迪欧一个月的收入来买书!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着雪音,心里不知道该要觉得羡慕还是感到嫉妒。
小环道上的商店同样很多,而且有许多富有特色的古老商家,像是门口摆着用乐器组合成人偶的“音乐人乐器店”、橱窗里摆着许多各式各样造型蜡烛的“凝固之光”、卖各种大人小孩都爱的玩具的“老波磨坊”等等,每一家艾薇莉丝都好想进去看看。只可惜带路的雪音并没有注意到,她虽然也对这些商店很有兴趣,但她更想赶快到达她心目中的另一家名店——“凡迪诺夫妇服饰店”。
这是一家内行人才知道的小店,它既不古老,也不有名,至少一般民众对它并不感兴趣,除了因为它过于昂贵的服饰,最主要还是因为店主夫妇的怪异脾气。凡迪诺夫妇在服饰设计和制作上有着最高超的手艺和品味,但是他们的缺点就是非常非常的挑客人。他们膝下无子,所以每一件他们亲手制作的衣服都会当成自己孩子般宝贝,只有遇到他们中意的客人,他们才有可能将衣服售出。“就像是在嫁女儿一样。”雪音这么形容。
一进入这家不起眼的蓝色小店,艾薇莉丝眼前尽是她这辈子看过最吸引人的衣服,不论是宴会服、外出服、家居服、工作服,一套套整齐地吊挂在墙上,向每个进入店里的人夸耀它们的美,她开始幻想自己穿上它们的样子,流露出陶醉的微笑。
“真的不能卖我吗?我可以再出高一点的价钱,二十可因!我出二十可因买那套衣服!”忽然传来一个女性高声说话的声音。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已经说过,你不适合这套衣服,”一个女人冷漠地说,“应该说,目前我们店里没有你适合的衣服。夫人,你请回吧。”
“我……我知道了。”店内走出一位衣着光鲜亮丽的金发少妇,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经过他们身边时,她伸手推了离门口最近的艾薇莉丝一把,“别挡路!”她毫不客气地说,趁机发泄心中的怒气。
艾薇莉丝差点被推的跌倒,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却又听到少妇轻蔑地说,“穷女孩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没听到人家连二十可因都不肯卖吗?你身上有那么多钱吗?哼!不自量力!”
艾薇莉丝困窘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确,二十可因对她来说根本是天价,她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花那么多钱买一套衣服。但是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受辱,她只是陪雪音来而已,并没有想要买这里的衣服……,好吧,她承认她看过之后非常心动,那又如何?她还是没有打算要买。当然……除非它们够便宜。艾薇莉丝想到这里难过地发现,她完全没办法反驳那位少妇。
“我记得唤兽师的收入好像不少,英帕修,你知道是多少吗?”雪音突然故意大声的问。少妇本来已经推门要离开,听到唤兽师的话题,就好奇的停了下来。
英帕修知道唤兽师的收入由唤兽师学院发给,而且据说非常的优渥,但确切的数字他也不晓得。他知道雪音打算给那少妇一点难堪好为艾薇莉丝出气,于是挑了一个他认为不会太离谱的数字,“我想最少不会低于六十可因。”他淡然地说道。
艾薇莉丝深吸了一口气,六十可因!英帕修是说真的吗?她看到少妇细细的眉毛扬了起来,显然也对这个数字感到吃惊。这可是一般人月收入的三四倍,也许还离普通贵族的财富甚远,但贵族的财富与收入通常是属于整个家族,如果一个人每月有这样的收入,那过起日子来不见得会输给贵族太多。
“六十可因呀。那真是值得恭喜,你说是不是,艾薇莉丝,不久之后,我们每个月都能到这里买三套衣服呢!”雪音亲腻的搂着艾薇莉丝,得意地朝少妇仰了仰下巴。
注19六大王国之一,位在安勒毕齐王国东边,土地丰饶,是六大王国里最富裕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