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太子,宋天行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故而也不能催促楚离殇当机立断,而是在沉思了一会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若换做是太子殿下,又当如何处理?”楚离殇没有回答宋天行,而是开口反问道。
“我会毫不犹豫!”宋天行直接答话,望着楚离殇深究的目光,又补充的说道:“因为,平安是我最疼惜的妹妹。但若与王爷互换身份而论,宋天行亦不知该如何处之。”
比起儿女情长,江山社稷对于皇室子嗣而言,太过诱惑了,更是无比重担。
何况,宋平安与楚离殇成亲也不过才几日,便遇到这种事,没有情感作为基础,要楚离殇如何能为了一个近乎是陌生的女子而断送了皇位的前程。
定定的望着楚离殇,见楚离殇犹疑不决,宋天行起身说道:“既然对方没有限期,想必是要给王爷些时间思考,定会再送来消息的。宋天行一路奔波而来,也倦极了,想要休息一下。待王爷决断之后,再行告知宋天行便是。”
知道楚离殇需要安静的空间沉思,宋天行也不想打扰,免得楚离殇无法权量轻重。
“平安是个善良的女子,自幼在冷宫中长大,见惯了世俗的冷暖,深受景妃娘娘的衣钵,是个淡然到对生命亦坦然的女子。宋天行相信王爷刚才所说的话,平安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牵累。所以,若是平安知道她的生命会让王爷为难,想必也早已不再人世。”宋天行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对楚离殇说了这番话,其中的意味只有他自己最明了,而楚离殇只能猜测宋天行想要表达的意思。
“当真如此吗?”待宋天行走出去之后,楚离殇低声自喃着,自怀中取出刻有他名字的龙珠,轻声的自喃道:“宋平安,你当真可以为了一个对你不公,从未想善待过你的丈夫而不在意生死吗?”
楚离殇问的极为小声,然而回答他的也只有一片沉寂,以及早已亲眼见证过的事实。
站在木栏的窗柩前,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未经任何妆扮,却气色不错的宋平安仍是那般淡然的神情,丝毫看不出她刚刚经历了生死劫,且人身被限制了自由的恐慌。
刚回到草舍,便见宋平安站在窗下,汲取着阳光的温暖,脸上戴着半张铁面具的男子薄唇微抿了下,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将一包刚从山上买来的吃食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密函送到了?”宋平安见男子回来,轻柔的开口问着,见男子点点头,便又一次的说道:“他不会为了我而割舍任何珍品的,之于楚离殇而言,他府中最不该存在的便是我,你却偏偏选中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女子作为要挟他的人质,只怕会失望的。”
凝视了宋平安一眼,男子转身朝窗下走去,站定在宋平安刚才所站的位置,青灰色的长衫在阳光下更显暗淡,不仅仅是颜色所带来的视觉,还有男子身上的那种气质,宛若隐匿在人群中,你一定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可是,若靠近了他,又会发现男子身上那种凝淡的气息,令人舒畅。只是,若你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靠近,便只会感觉到他的冷漠,望而却步。
打开男子所带回来的油纸包,宋平安拿出一个包子,便将其余的连同纸袋一并送到青衫男子跟前,说道:“我吃不完。”
侧首看了宋平安一眼,青衫男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吃东西,也不说话,并未领受宋平安的好意来。
“拿着吧,不吃东西,你怎么有力气山上山下的跑呢。”扯过青衫男子皮包骨似的手,宋平安低叹一声说道:“男人就是要多吃东西才有力气,我又不需要做些什么,一个包子就足够了。何况,树皮草根这些东西,我也吃惯了,总会找到可以充饥的东西的,你不必怕我会饿到。若是你真的不想吃,或者没有什么必须要到山上去的原因,那以后也不必为了我,而特意的跑到山上去了,不必要这么劳累的。”
说完,宋平安便拿着那占有男子体温的包子,走回到木桌前,开始了她一天的第一顿饭,虽然是不算饿,但也还是吃的津津有味的。
看看宋平安,再看看手中的纸袋,青衫男子拿着包子的手紧紧的攥握着,像是要把包子攥碎了似的。一双深邃的眼眸紧锁着宋平安纤细的背影,男子脑海里回应着宋平安刚才所说的话,眼神也不再那么的冰冷,终于有了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
树皮草根这些东西,我也吃惯了……她不是宋国的公主,和亲嫁给楚离殇为王妃的吗?为何过过这种苦日子?宋平安的话,在青衫男子心中泛起了涟漪来,有种认错人了的感觉,但他可以确定,面前的女子就是宋平安没错。
不知是包子的温度,还是宋平安关心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青衫男子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经过,看向宋平安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冷漠。
三日过去了,又是一封字条被送到楚离殇的府上,却无人知道这字条是从何而来。而字条上的内容,明确的交代了要楚离殇一人前往指定的地点,交付龙珠。
一大清早的,接到字条之后,楚离殇便简单的更衣出了门,没有对任何做任何的交代。
而与此同时,位于梓林省的一处客栈中,宋平安正在看着面前满桌的美食而不知所措,这是她自小到大,第一次见过这么丰盛的菜肴。
但宋平安的不知所措,并非是因为不知该先吃什么好,而是担心吃过这些东西之后,青衫男子是否有银子付账。毕竟,他们住的是最豪华的房间,还买了代步的马车,以及崭新的衣衫,都是价值不菲的。
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下桌子,青衫用眼神询问宋平安为何不动筷。
“你确定这些东西不会花光你所有的银两吗?”宋平安有些不确定的问着青衫,低声说道:“虽然这家店很大,可老板做生意也不容易,你不会是打算带着我吃白食,让老板自己买单吧?”
听宋平安如此说,青衫男子笑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两定银子来,示意宋平安不必为饭钱的事而烦心。
“你既然这么有钱,为何要住在山涧里呢?还把自己饿的皮包骨似的,也不怕身子吃不消。”宋平安一见青衫有钱,更觉得不可思议,可话一出口,便见青衫男子的眼神又恢复了冷色,忙改口说道:“算我多嘴,不该问你的隐私,咱们吃饭吧。”
宋平安忙垂下眼眸,开始认真的吃起东西来,可心中的疑问却加深了。
不知为何,在青衫男子身上,宋平安总是能找到太子哥哥那般的温暖感觉,就像是久违的亲人,让她不必拘束,不必摆出漠然的态度,可以有些许的灵气,做自己。
见宋平安小口的吃着东西,模样乖巧,青衫微微勾起唇角,竟忘记了自己还未动筷。
“你也吃啊。”宋平安说着,为青衫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他的碗里。
青衫端起碗筷,刚要吃宋平安夹过来的菜,却听外面有人在询问他在字条上留的名字是住在哪间房的。
将碗筷放下,青衫看了一眼也停下碗筷问他为何不吃了的宋平安,伸手便点住了宋平安的穴道,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道:后会有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