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先行告退了,门是虚掩着的,主子若是想进去,不需要敲门。王妃常对奴婢说,不需要敲门,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倒是敲门声会打乱了她的宁静,所以能免则免。”见楚离殇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婢女欣儿忙将话说到位了,便躬身离去。
有些时候,说话就是点到为止,如果说多了,只怕会适得其反,但是不说的话,又会无法让事情有所进展,真真的是为难了人。
可是,身为婢女,若是主子不能得宠,那么此生便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即便是主子再如何的宠爱着自己,那又能如何呢?
若是没有了未来的出路,做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奴才,也不会有任何的发展。何况,主子的确是好人,身为奴婢的她,更应该对主子忠心一些,为主子某些许的福利,这样才算是一个尽职的好奴婢啊!
只是,主子会领情吗?一路小跑离去的欣儿在心里想着,可却无法去问任何人,因为了解她主子的人,在这王府之内,就只有她接触主子的时间最多,能回答她的怕是只有她自己了。
以宋平安那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以及寡淡的性子,只怕是就算一辈子都得不到丈夫的宠爱,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哪里会主动去争夺宠爱啊!
但是,身为一个女人,尤其是王府里的主母,若是不能得到男主人的宠爱,至少也要得到男主人的敬重才算是能立得住脚啊!
当然,若是能得到男主人的心是最好,可若不能得到,至少要拥有男主人的孩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当家主母,否则大权迟早会旁落,即便是有着正妻的名分,也早晚会被他人所欺凌的。
这,就是这个年代女子的悲哀,无论你的母家身份是如何的高贵,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欣儿为宋平安所着想着,可她毕竟只是个下人,能为宋平安所做的也只有这样了。至于宋平安是否会去把握自己的丈夫,那只能看她自己的抉择了。
待欣儿的步伐声消失之后,楚离殇这才提起步伐,朝宋平安的寝室走了过去。
可是,当步伐停在了宋平安所在的房间门口时,楚离殇却止住了步伐,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明明会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和宋平安见面的。可是,当看到宋平安如此宁静的姿态后,楚离殇却觉得自己的出现,定不是宋平安所期望的,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该不该走进这道门。
虽然,只是几步的距离,可楚离殇却觉得这道门扉,阻隔的是他和宋平安的心,而非是人那么简单而已。
“王爷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一坐呢!莫不是嫌弃妾身这里的茶水太过无味不成。”不知楚离殇是犹豫了多久,终于听到宋平安开口说话,却是说了这句并非是夫妻间该有的话语,倒像是对一位不太欢迎,可又无法赶走的客人所说的话。
这份疏离,无形间在楚离殇的心头上留下了痕迹,可楚离殇却不知道自己是该不该离去。
要知道,以楚离殇的自傲,就连当今天子也不放在眼里。放眼整个楚国,除了楚离殇的母亲华妃娘娘,能让楚离殇尊重之外,便只有秦梦歌能得到楚离殇的几分宠爱,但秦梦歌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强调对楚离殇说话,因为秦梦歌知道,无论楚离殇是多么的宠爱她,但她若是耍小性子,楚离殇也绝对不会低头去哄她的。
那是楚离殇的尊严,与楚离殇的性命同等重要的尊严!
这点,秦梦歌知道,认识楚离殇的人也都知道,故而无人敢对楚离殇不敬,更无人敢对他有所傲慢姿态,一如宋平安此刻,若是细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的戏谑味道。
“不知王爷这个时辰前来,是所谓何事,但妾身确实是有事要与王爷商量。”见楚离殇仍是站在那里,并无进屋,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宋平安低叹了一声,终是说了软话来,但本意却是为了给楚离殇台阶走,并非是为了讨好楚离殇。
推来了窗子,宋平安侧过脸去,望着她名义上的丈夫,轻声的说道:“王爷,妾身的屋里虽不是奢华,倒也是干净整洁的。若王爷不想进来一坐,那么便是妾身出去,在院子里说话,可好?”
明白楚离殇前来,定是有事要说的,宋平安便迁就着楚离殇的怪异脾气,放低了姿态。
过去在宋国的皇宫之时,宋平安总是这样给着他人的面子,哪怕自己觉得很不开心也没有关系。何况,此刻的楚离殇还是她的衣食父母呢!自然是要让着一些,才是好的。
“你不必出来!”楚离殇开口,竟然是冷冷的声调,可当话出口之后,楚离殇便觉得自己的态度有所不对,便又说道:“外面风大,王妃体弱便不要出来了。本王进来便是,正好也不曾看过王妃的内寝是怎样的。”
“王爷,请。”宋平安浅笑一声,并不把楚离殇的冷声调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把楚离殇后面所说的关心的话放在了心上,而是淡淡的说出了这个请字。
虽然两夫妻之间,如此的客套是不必的,可宋平安却从未把楚离殇当作是丈夫,当作是她要共渡一生的人,只是把楚离殇视作是不能忽视的人,是她必须要陪着做戏,无论是人前人后的男人罢了。
听着宋平安有礼的邀请之声,楚离殇的脸色微变,刚刚调试好的心情,也变得糟了起来。
原本是想要对宋平安温和一点,可宋平安的礼貌,像是对待客人一般,倒是叫楚离殇不知该以何种身份来自居了。
丈夫吗?只怕在宋平安心中,他楚离殇从来都不是良人!
若不是她今晚主动前来,只怕再过些日子,就算宋平安没有忘记自己是六皇子妃,也会忘记了他这个六皇子的长相,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怎样的容貌吧!
光是这么想着,楚离殇便觉得心中有气,可他的气,可以对谁来发泄呢?
只怕,楚离殇心中的这份郁闷,连对他人说起都是不可能的,更遑论是说与别人来听了。楚离殇所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安慰或同情,而是宋平安的转变,愿意为他而做的转变罢了!
推开了房门,楚离殇迈步走进了宋平安的房间,一进屋便被屋子里的草香所吸引。
不同于其他女子闺阁中的熏香,或是花香,宋平安的屋子里却是淡淡的青草香,若不是看得清楚屋子里的摆设,到真的以为是走到了森林之中,让呼吸也为之畅快,想要贪恋的继续留在这个空间。若是闭上双眼,到好似在大自然的怀抱一样,身心都为之舒畅。
而宋平安的房间内,所有的陈设倒也都是按照王妃应有的待遇,是上好的成品。
只不过,那些原本该放在明面上的古玩字画,却被宋平安安置到了不起眼的地方,使得整个屋子看上去都是空荡荡的。
除了正对着房门的那张大床上,有珠帘相隔,倒是有了几分女儿家的气息外,真的是感受不到这个屋子里住着的竟是位绝世的美人儿。
是的。宋平安的美,可以用绝世来形容。若是单纯的就宋平安的五官而言,她的美只能算得上是上上乘,倒也不能用绝色来形容。可宋平安的那份从容与平和,却为其添色了不少,那并非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拥有的。
而这样的宋平安,却是让人过目难忘,就连楚离殇这样冷情的男人,也不得不把她的音容笑貌放在心里。
环视着宋平安房间的布局,第一次走进宋平安房间的楚离殇,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到并非是楚离殇觉得这样的装饰与宋平安不符,而是在某些时候,某些身份必须要有相对的配置,否则便会被人看扁了去,想要安然的生活也是决计不可能的。
可楚离殇虽是这么想,但宋平安却不在意的紧,她只是想要自己过的舒心罢了,哪怕她并不在意这样的环境下,会有着怎样的利害关系,能避免的事情,她已经都避开了,不是吗?
“妾身,见过王爷。”仍然是站在窗口下,直到楚离殇环视过屋子之后,宋平安才开口,欠身行礼。
听着宋平安有礼,却也生疏的声调,楚离殇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宋平安一身淡雅的素裙加身,不见一点装饰物来点缀,垂在肩上的长发被清风吹动着,看上去好似仙子一般,好生的魅惑人心。
可是,这样的宋平安,却给人一种随时可能会仙化而去的错觉,仿若只消风再大一点,宋平安变会乘风而回到天上去,这人间根本就不是宋平安应该逗留的地方。
大步的朝宋平安走过去,楚离殇一把将宋平安拉进怀里,反手将窗子给关好,低沉的语音在宋平安头顶响起,说道:“夜里寒凉,你身子单薄,且未调理好,自己多注意些,不要再吹冷风了,知道吗?”
听着楚离殇关怀的话语,宋平安抬起头来,眼神清澈的望向楚离殇,可也带着几分的审视,似是想要知道楚离殇为何会突然关心起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来,是否有着什么目的。
可是,楚离殇尴尬着躲避的眼神,却让宋平安摸不着头绪了,这不该是离魂王爷应该有的神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