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苑内,楚离殇将秦梦歌放置在床上,对浣碧交代了几句,便要转身离开,不打算等着秦梦歌的情况安定再离去。
或许更多的原因,并非是楚离殇多么的担心秦梦歌的病情,而是一种习惯,楚离殇已经习惯了担心秦梦歌的身体状况,不论秦梦歌是真的病倒了,还是在演戏,想要他怜惜,他从未拒绝过。
而如今,情况却有所不同了,即便楚离殇仍是对秦梦歌担心的紧,可秦梦歌的安危自是有大夫来负责,但宋平安也是楚离殇心中的牵挂,他必须要赶回去。
今日,若是换做宋平安是在秦梦歌的院子里倒下,楚离殇也会是做同样的选择,会先把人送回到自己的院子,请了大夫,再去顾另外一个。
不过,今日的情况毕竟是有所不同的,楚离殇不仅仅是在担心宋平安,更是深感歉意的。
“王爷,您不留下来陪着小姐吗?”见楚离殇要走,看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目,要流泪的秦梦歌,浣碧忙走上前来,问向楚离殇,希望能留住他的步伐。
“有你照顾小姐,本王放心,若是你家小姐有什么事,差人来庄福苑通报本王,本王今晚会在那里。”楚离殇话落,朝秦梦歌看了一眼,他知道秦梦歌并未睡着,只不过是又一次的利用了她的旧疾,想要挽留他罢了。
与秦梦歌相识多年,秦梦歌是否真的旧疾发作,楚离殇如何能分辨不出来。
不过,刚开始看到秦梦歌倒在地上的时候,楚离殇也的确以为秦梦歌是旧疾发作,可当抱着秦梦歌回到长思苑,想要起身的时候,感受到秦梦歌紧握着他的手的时候,楚离殇便明白了,这是秦梦歌在对他做无声的请求,希望他留下来,也是在表达着她对他的思念。
但是,秦梦歌既然无事,楚离殇自然也无法久留,他还有另一份牵挂在,自然是要陪同宋平安母子,才能心安。
这么多日子以来,楚离殇已经把宋平安母子放在了心里,自然是万事以宋平安为首要。
“可是,小姐她……”浣碧咬了下嘴唇,不知道该不该对楚离殇说。
见浣碧犹疑,楚离殇轻叹了一声,对浣碧说道:“等王妃那边的情况无碍了,本王自会来看望你家小姐,你且在这里好生照顾着便是。”
“王爷……”浣碧轻唤了一声,可见楚离殇去意已决,根本就没有宛转的余地,也只好退后一步,不敢再做阻拦。
“在爷心里,王妃已经取代了梦歌的位置,是吗?”秦梦歌低声的开口,见楚离殇要走,也不再装柔弱,只是低声的问了这么一句,似是希望楚离殇能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带着明显的期待。
然而,楚离殇却是连回身都没有,只是顿了下脚步,对秦梦歌说道:“我并非是忘了与你之间的情分,王妃也并没有替代你的位置,也永远不可能。你们,都是独立的,只是在我的心中,你们没有伯仲之分,地位等同。我并不会因为你而孤立了她,也不会因为她而疏怠了你。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敞开心怀去接受这件事,不要再做伤害他们母子的事情。否则,你不是爱我,而是要将我自你身边推开。”
楚离殇话落,便抬步要走,却听床上的人儿喊道:“爷曾答应过梦歌,心里只会有梦歌一个女人,绝对不会再爱第二个!为何爷要说话不算数,为什么辜负了对梦歌的情意?”
“本王不曾辜负你,也不会辜负了你。在本王心里,你永远是独一无二的。”楚离殇转回身,望向已经坐起身子来,哭的满面梨花的秦梦歌,柔声的说道。
然而,看着楚离殇如此的神情,秦梦歌心里却不能再忍受的住,这样的深情既然不再是唯一,那么便不再是她心中所要的。
与其与一个不能只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她宁愿不曾拥有过这个男人,就当作是不曾爱过。
哪怕是死了一颗芳心,也好过与别人平分这份感情,那是侮辱了过去十几年的记忆与情分!
“爷曾说过,梦歌是爷心中唯一的妻。待爷大业得成,梦歌便是唯一的……”
“梦歌!”打断了秦梦歌的话,楚离殇不让秦梦歌有机会将话说出口来,这样的事情,只能是私聊的,怎可有第二人听得。
看着楚离殇皱着眉头,秦梦歌呵呵的冷笑了起来,坐在床上的她身子微微的颤抖着,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淌着。
曾经那个对自己永远是温柔的,怕会吓到的男人,竟然会对自己大声的斥责。原来,感情这东西真的是经不住岁月的变迁,一旦有所改变,便是如此的恐怖至极。
缓缓的闭上双目,秦梦歌苦笑着说道:“若是爷食言,不能再给梦歌这样的承诺,就请放梦歌离去。从此,相忘于天涯吧。”
秦梦歌的声音十分的轻细,可话语里的那份心碎,却让人听的真切。
看着秦梦歌绝望的神情,楚离殇知道自己是伤了秦梦歌的。这并非是他的本意,但是情之所动,并非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当初在法度寺所发生的那件事情,楚离殇已经知道事实的真相,面对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楚离殇真的很想问问自己,这十几年来,他的包容,是否已经让这个女子走进了魔道。
可是,楚离殇无法问出口,就如同以往秦梦歌所做的那些小动作一样,即便是秦梦歌有错,他也不曾追问,更不曾责罚过。
只不过,如今宋平安已经在楚离殇的心里生根,所以楚离殇无法再看着秦梦歌去伤害宋平安而置之不理。
但是,楚离殇仍然不愿意伤害到秦梦歌,只是希望秦梦歌能够与宋平安和平共处。
因为,楚离殇深信,宋平安是容得下秦梦歌的,定不会排挤秦梦歌,致使她沦落到万劫不复之地。但这个前提,必须是秦梦歌能够有容人之量,不会再做出伤害宋平安母子的事情。
否则,就算宋平安选择沉默,他的心也是容不得了。
“你的情绪不稳定,先好好的休养。待你想通了,本王再来看你。”楚离殇说着,便转身离开,不再与秦梦歌交谈。
既然秦梦歌的情绪已经如此的激动,那么说再多的话,也是无济于事。
与其将秦梦歌的情绪逼到崩溃,不如给她些许时间,让她自己想的透彻,如此岂不是更好。
看着楚离殇远去的背影,秦梦歌任凭眼泪如何的流淌着,却也不肯拭去,直到那道模糊的背影也消失于视线之中,秦梦歌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见主子哭的如此伤心,浣碧有心要上前安慰一番,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走到门口处,想要将门带好,免得被其他下人看见了,又要嚼舌头了。
王府之内,最见不得的就是哪个院子里的主子是不受宠的了,否则便是会有无数人前来看热闹。
而秦梦歌毕竟是没有名分的,若是失宠的事情传出去,指不定会有多少人看笑话,且会前来稀落一番,那可不是秦梦歌所能承受的住的。
但是,浣碧才关上了一半的门扉,却见一个穿着华丽,笑容很是怪异,且从未见过面的贵主正站在门外,看着屋子里啜泣的秦梦歌。
“你是谁?不知道咱们王府里的规矩,这长思苑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吗?”虽然对方的穿着,看似很是贵气,可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浣碧倒是也没有给好脸色看。
在成王府内,长思苑便是上等的地方,因为秦梦歌一直以来的独宠,浣碧在成王府中自然地位也是十分高的。
“好没有礼貌的丫头,连成王府内来了宋国的太子殿下和大公主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女子冷笑的睨了浣碧一眼,便走进了卧房,并对浣碧吩咐道:“本公主说话的时候,素来不喜欢有外人在,你且退在门外伺候着吧,也省得本公主一会离开的时候,还要自己开门。”
这个自称是公主的贵主儿,自然就是要下嫁给孟子冉的宋国大公主宋良珍。
话落,宋良珍已经走到了秦梦歌床前,看着满面泪水,哭的很是惹人怜爱,却又一副倔强表情的秦梦歌,轻笑了一声,说道:“果然是个美人儿,只可惜,比起本公主那个在冷宫里长大的皇妹,倒是逊色了几分,也难怪成王爷要对我们的冷宫公主移情了。”
“这里不欢迎你,请大公主移驾他处。”即便面前的人已经自暴了身份,可秦梦歌却并未对宋良珍有任何的礼仪,只是冷声的下了逐客令。
自小在华妃娘娘身边长大,秦梦歌在宫里所见到的贵主儿自然也不是一两位而已,可却无人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本公主万里而来,能来到你的院子里,也算是我们有缘,何况……”宋良珍丝毫不介意自己被下了逐客令,竟就近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并且带着冷笑的对宋良珍说道:“本公主若是与孟公子成亲之后,怕是也会随着他一起入住在王府之内。而本公主又与皇妹素来不合,说不定便是与姑娘你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呢?”
听宋良珍这么说,秦梦歌抬起头来,朝宋良珍望了过去,见宋良珍笑的很是奸诈,便知道这个是不可交心的。
在女人的世界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哪怕这个人并非是你所喜欢的。
唇角微微的上扬着,秦梦歌看着宋良珍,却对一旁正在不知道该如何完成主子的命令,将异国的公主给请走的浣碧吩咐道:“去外面守着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必进来。”
“……是。”浣碧低垂着头,犹疑了一下,还是遵从了主子的命令。
身为奴婢,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哪里敢说个不字呢!
尽管对于宋良珍没有什么好感,也不知道她留下来会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但浣碧并无选择,只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