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希亚第五历七四二年四月二十七日阿鲁普斯山山腰
  清晨的露气和森林独有的湿气在那通过茂密的树叶透射进来的阳光照射下显得一片朦胧,加上那不断在林中回响的鸟鸣流水声,使众人的营地所在处显得分外平静宁和,更让刚走出帐蓬的美娜在吸入第一口空气只觉得精神一爽,不由舒服地伸展身体,自从她和这些盗贼同行以来,她每一天都能在一个隐密且环境幽美的地方休息,使他们在做好防范措施的同时也能舒舒服服的休息而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成最佳状态,即使是还没失忆的约克兰也这一方面上也大大不如那些盗贼,高兴之余也对那些盗贼大感佩服。
  “早安,你今天起得蛮早的嘛…”
  美娜循着这熟悉的声音看去,便发现了刚从帐蓬中钻出来的约克兰,不由欣喜地道:“你完全复原啦?”
  “我又没受伤,你却向我说甚么复原不复原的,难不成你在咒我吗?”
  “没…没有这回事啦,我哪会咒你?”
  “看你紧张的样子还真好笑,不说了,你还是快点收拾收拾吧,待会得出发了。”
  美娜嗔道:“早餐都还没吃过呢,哪有那么快启程的?”
  约克兰苦着脸道:“对我来说,这种绝对稳赔不赚的工作还是越早结束越好,这回我是侥幸地捡回性命了,不过天知道我下回是否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哪…”
  美娜嗔道:“你这么说是甚么意思啊?”
  “奇怪,我应该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呀,为甚么你还会听不出我的意思?嗯…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吗?”
  “你少胡说八道了!”美娜笑着回骂一声后,忽然转为担忧地道:“不过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如果你认为睡了一天的我还得像个病人一样躺在床上的话,那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美娜低头道:“可是你的头发…”
  约克兰耸肩道:“比起丢掉性命,这点小小的代价又算得了甚么?而且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又何必这么在意?何况我不但没有觉得不舒服,甚至还觉得身体的状态比以前还要好上许多呢。”
  “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约克兰首次露出一丝愕然的神色:“哦?那你是在担心甚么?”
  美娜欲言又止地望着约克兰,不过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回答道:“不…没甚么。”
  “甚么嘛…说话吞吞吐吐的,算了,反正再过几天,我的任务就结束了啦。”
  美娜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吗?”
  约克兰笑道:“有缘的话是一定会再见面的,而且我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呢,所以当我们抵达玛法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分离的时候了。”
  “这样啊…”美娜低声道:“我和肯迪会想你的。”
  约克兰往后退出一步:“少开玩笑了,我会发恶梦的。”
  美娜噗哧一笑:“你这个人怎么就是正经不起来啊?”
  约克兰哈哈一笑,转变话题道:“说起来…肯迪跑到甚么地方去了?难道他还在睡觉吗?”
  美娜啐道:“他才没你这么懒呢,他一大清早就被那位团长拉去聊天了。”
  “哦…那么你留在这里做甚么?”
  美娜带点无奈地道:“他们似乎有甚么秘密想和那位团长谈,所以我就只好留下来看护你了嘛。”
  “看护?”约克兰哑然失笑道:“你这算哪门子的看护啊?”
  “甚么?”美娜叉着腰站起身来:“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做全是多余的吗?”
  “你误会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约克兰一边用双手拦在身前,一边笑着说道:“不过你甚么时候变成了这副德性了?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哦。”
  美娜横了他一眼:“是谁把我教成这种样子的?”
  “是谁啊?谁啊…”约克兰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接着他突然转过身往一个方向叫道:“兰妮雅,别再躲了,出来吧。”
  美娜掩嘴低呼道:“小妹也在吗?”
  “美娜姊…”兰妮雅不安地现身出现在两人眼前:“我是来找你的,不过…所以…”
  美娜温婉地笑道:“甚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不像你哦…我认识的兰妮雅应该更有朝气,更有自信的才对。”
  约克兰笑道:“大概是她觉得我现在的模样非常可怕吧?”虽然美娜一直在向他打眼色,不过他却装作没看见的继续说道:“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好了,待会还得出发呢。”
  兰妮雅叫道:“等一下,我…”由于约克兰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她,使得兰妮雅在犹豫了一段时间后,才低声说道:“对不起,我…”
  “不必客气。”约克兰伸手制止兰妮雅继续说下去:“我是凭自己的意志来决定帮你的,换句话说,我是因为我自己而决定帮你的,所以你并不需要对我表示谢意,那没有必要。”
  “可是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的话,就请你的父亲准备一笔钱作为聘请我当你保镳的费用吧,嗯…一百金币应该不算贵吧?”
  兰妮雅皱眉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总之你没有必要再对我摆出那张脸了,不管你是觉得后悔也好,觉得内疚也罢,都一样无法改变甚么。”
  兰妮雅嗔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我…”
  “当你觉得你甚么都做不到的时候,那就笑吧。起码那可以让你或其他人觉得自在些。”
  兰妮雅显得有点无法置信地道:“你…你说…笑?”
  “不然你想哭吗?”约克兰先是好奇地反问一声,然后才还以一个微笑道:“拜托你可千万别哭给我看,那会让我吃不下饭的。”
  兰妮雅杏目圆瞪:“你的话是甚么意思?”
  “还能有甚么意思?当然就是这个意思了。”
  当兰妮雅的咆哮声响起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美娜只乐得在旁微笑,虽然兰妮雅现在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过这样的她却令美娜感到安心多了。
  这时美娜的神情突然一沉,因为她突然想到,只要再过几天,她就得和这些人分离了。
  时间过得真快…
  拉希亚第五历七四二年四月二十七日阿鲁普斯山山顶
  “小子,既然来了就赶快过来喝几杯吧。”
  约克兰一出现就在克罗非雅的呼唤下迳自走来坐在克罗非雅身旁,接过了酒瓶便旁若无人地豪饮起来。
  等约克兰将手上那瓶酒给喝得一干二净后,克罗非雅才将另一瓶酒递给约克兰:“在这里我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对你不顾自己地救了我那宝贝女儿的事向你道谢…”
  才听了一会,约克兰已不耐烦地挥手道:“看在你请我喝了这么多天的酒的份上,这点小事还算不了甚么,如果你真的想向我道谢,就给我一点报酬就行了,我会很乐意地收下的,所以你就别在这里啰嗦了,那么做只会破坏我喝酒的心情。”
  “小子,你做人爽快点会死吗?”
  “我这么做还不够爽快吗?那你给我准备十万枚金毙做谢礼好了。”
  “你拿得出那笔钱吗?”
  对望了一眼,约克兰和克罗非雅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同时也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克罗非雅向约克兰问道:“对于我的邀请,你…”
  约克兰轻轻地放下手上的酒瓶:“一来我这个人不是个做强盗的料,二来我还有些非做不可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三来我还想自由自在地在这个世界里玩个痛快,所以我说甚么都不想跟着你们四处奔波,你就不必再劝了,因为我是不会答应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虽然心中还有些许挽留之意,可是约克兰说话时的神态却告诉了克罗非雅他说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事实,因此克罗非雅至此终于放弃了招揽约克兰的念头,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就连另一个念头都放弃了:“那么就让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吧…”
  “如果你想谈的事情和你的宝贝女儿有关的话,免了,我没有拖着一个大包袱上路的坏习惯。”
  “你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我把这当作是对我的称赞好了。”
  克罗西雅沉声道:“其实不管我们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着想,打从她出生以来,我们就没打算让她的手沾上任何血腥,也希望她有朝一日会离开我们,毕竟跟着我们并不会让她幸福,所以…我才会想请你把她带走,是你的话,我想她会愿意离开的。”
  “你以为她一定会跟我走?”
  “我想请你带她去旅行应该是个很好的藉口吧?”
  “没想到你比我想像中还要天真啊…”约克兰把手上的空酒瓶抛出去:“如果你们真的不想让她的双手沾上任何血腥的话,那你应该把她交给美娜照顾才对,我敢肯定她一定会把兰妮雅照顾得妥妥当当,而且绝对不会让她的双手有碰上血腥的机会;跟着我,反而只会让她有更多的机会接触血腥,而且我不只无法对她的幸福作出任何保证,甚至连她的生命安全,都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像那一天,要不是她刚好碰到你那位副团长的话,只靠我保护的她早已落到一个凄凉的下场了。”
  “这也不全是你的错。”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问题是,我无法达到你对我的期望,毕竟我只是一个人,而你也应该知道,一个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始终是有限的。”
  “不想做就直接说声,干嘛要丢出这么多大道理出来?来来来,我敬你一瓶酒。”
  “啧,你这老家伙就是喜欢装模作样。”
  “拜托,我才四十出头,还没有老到需要被你叫一声老家伙的地步。”
  “说起来…你们该不会准备和我们一块进入米若依国吧?”
  “当然不会,我才不想给你一个出卖我们的大好机会呢。”
  约克兰淡然一笑:“那就是说我们顶多只会同行到进入米若依国之前而已吧?”
  克罗西雅笑着把酒瓶递给约克兰,然后再用手中的酒瓶和约克兰的酒瓶对碰了一下,才大口地吞下一口酒:“还有四天…不晓得我们往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有缘的话就一定会有这机会。”
  “要是你真的进入极北冰原的话…”
  “你还想劝我吗?我看你还是趁早省了这口气吧。”
  “好,不说这些,不如我们来谈谈你的头发吧。”
  “你是想讽刺我比你老,还是想像个女的一样对我的头发指指点点?”
  “不,我是想说…比起以前的你,现在的你似乎有点不同了。”
  “没办法,谁叫我不只白了头发,它还无缘无故地给我变长,害我还得把它束起来,说起来还真是麻烦透了…”约克兰说着就叹了一声,要是他因为这头银色长发而被佣兵公会当作‘苍狼’来追杀的话,那他往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克罗西雅呵呵一笑:“你的感觉非常有趣,不过我真正想说的是…现在的你多了几分以往所没有的气势,而且从你上山时的情况来看,你的身体状况也比以前好上太多了。”
  “这不必你说我也知道。”
  “那你知道是甚么原因让你变成这副模样的吗?”
  约克兰神情一变:“这我可不清楚了,你又知道了些甚么?”
  “连你都搞不懂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说到这里克罗西雅又是呵呵一笑:“不过小尼认为你可能是把那招禁咒魔法的力量给吸入自己的身体里,所以你的实力才会提昇,至于你的发色,很可能就是你做到这一切的后遗症,问题只是…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别问我,我甚么都记不起来了。”
  “你是真的甚么都记不起来了吗?”克罗西雅脸色暧昧地道:“还是你其实对我们隐瞒了甚么事情呢?”
  约克兰若无其事地道:“那你认为呢?”
  “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话,那我也不会来问你了吧?”
  “说得也是…”约克兰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道:“说起来…我们今晚不是该高高兴兴地喝酒的吗?怎么我们反而在这里尽说些煞风景的事情来着?我想我们还是别说太多了,现在痛痛快快地喝酒比较好吧,毕竟我们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
  “没错!我们要懂得把握时间才对!来,让我们来喝个痛快吧!”
  约克兰笑着把酒瓶举起来:“奉陪到底!”
  当约克兰找上克罗西雅喝酒的时候,在另一个地方同样也有两个人正相互依偎着地坐在一块大石上遥望星空,其中一个人正是约克兰此行的雇主-美娜,而坐在她身旁的,自然就是圣灵骑士团成员之一的肯迪了。
  “肯迪先生…”
  “甚么事?”
  “还有四天,我们就得和这些人分别了。”
  “你舍不得他们吗?”
  “我只是舍不得兰妮雅而已。”
  “兰妮雅吗…”肯迪叹了一声,终于说出美娜心中最大的烦恼:“其实你真正舍不得的,是约克兰吧?”
  美娜倏地抬起头来:“你的话是甚么意思?”
  “放心,我并不是在怀疑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只不过…”肯迪抱紧了美娜:“我们都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现在却突然说要分别,不管怎么说,会觉得舍不得也是正常的。”
  “对呀…”美娜轻轻地道:“再过七八天左右…等我们安然进入玛法以后,他就会离开我们了吧?”
  肯迪赞同地道:“以他的性格来说,的确有可能会一把我们送入玛法就离开了。”
  美娜有点无奈地笑道:“这么一分开以后,就真的不知道要等到甚么时候才会和他再见面了。”
  “对呀,所以我们更应该把握这几天,毕竟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对了,你甚么时候会回去玛拉比亚山?”
  “我至少还得过上一两年才可以回去,因为我的旅程才刚开始嘛。”
  美娜显得有点落寞地道:“对啊…”
  美娜的异状并没有被肯迪忽略过去:“美娜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美娜勉强地笑道:“只不过等我回到玛法后,我就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到处旅行了…”
  “是因为你的家人吗?”肯迪自信满满地道:“放心,就算她们再怎么坚决反对你出门,我也会尽量说服他们的,再不然我们也可以带着他们一同上路呀。”
  “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肯迪脸色一正:“为甚么你会这么说?”
  “别问了…”美娜显得有点软弱地低下头来:“等我们回到玛法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一切了…在那之前,请你别再问起我的事情了…可以吗?”
  “美娜小姐…”肯迪苦涩地笑道:“你以为我会忍心拒绝你的要求吗?”
  “谢谢你,肯迪先生。”把双眼闭上的美娜显得异常疲惫地把身子倚在身后的大石上:“多亏有你帮忙,我们才能一路来到这里,我…我很感激你。”
  “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职责,所以美娜小姐你其实并不需要向我道谢的。”
  “荣幸和职责…除了这些以外,真的没有其他了吗?”美娜终于鼓起勇气把心声透露出来:“你真的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了吗?”
  肯迪呆了一会,终于也明白了美娜的意思,却见他支支吾吾了几声,才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没有甚么特别事要说的…”
  “这样啊…”笑容淡淡地从美娜嘴角浮现,不过肯迪却从中看出了一丝悲哀的意味,不由心下一痛,更为自己先前的话感到后悔:“我明白了。”
  “美娜小姐,我…”正当肯迪企图说些话来挽回甚么的时候,美娜却摇头笑道:“肯迪先生,我想回去休息了。”
  “请你等一下,我真的有话想对你说清楚!”
  美娜有点茫然地望着他的眼瞳,轻声道:“你到底想说甚么呢?”
  “身为一位圣灵骑士,我是应该对任何需要帮助的人施出援手的,而且也不应该期望得到甚么回报,因为圣灵骑士原本就是为了将人们从苦难之中解放出来而存在的,所以在我决定帮助美娜小姐的时候,我也不曾有过要美娜小姐对我感恩的念头…”
  美娜只觉肯迪越说就越让她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困惑地道:“肯迪先生,请问你到底想说甚么呢?”
  肯迪的脸红了起来:“其实我只是想说…我是不应该期望自己能从受帮助的人身上获得回报的,可是这一次…我却希望自己能从美娜小姐身上获得回报,所以…或许我是有点可耻,但是…我真的希望美娜小姐往后可以和我一块回玛拉比亚山去…或许这是我的痴心妄想,可是我还是想知道美娜小姐是否愿意和我走这一趟?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美娜小姐的…”
  美娜无言地转过身去,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而肯迪在沉默一会后,才试探性地唤了美娜一声:“美娜小姐,你还好吧?”接着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我的话的…我只不过是…”
  这时美娜的声音突然往肯迪传了过去:“你会保护我吧?”
  肯迪正自为美娜的问题微噫一声,美娜带着泪水的笑容已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呈现在肯迪面前,同时也说出一番令肯迪激动不己的话来:“要是我和你一块回玛拉比亚山的话,你会像现在一样保护我吧?”
  在月光下,肯迪坚定而有力地向美娜做出他的保证:“我以圣灵骑士的名誉起誓,从这一刻开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对不会让美娜小姐受到丁点的伤害,否则…”
  美娜轻轻掩住他的嘴巴:“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了,所以请你别再说下去了…”
  很快的,这对男女便在月光的祝福下亲热地拥抱着,在这一刻,他们只期望时空可以为他们停止运转,好让他们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必分开。
  在阿鲁普斯山的另一角,曾与约克兰在吉拉拉布城碰面的黄袍侏儒正一脸安祥地盘膝坐在一棵大树的顶端上,当他把双眼睁开的时候,一道黑袍人的影子刚好就像笼罩在他身上的雾逐渐排开似的,由淡转浓地从他眼前慢慢显现。
  “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到的。”黄袍侏儒笑着道:“不过拜托你下次别用这种方式出场行不行?我都已经看厌啦。”
  黑袍人用他那冷硬的声音回答道:“和你无关。”
  “别动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黑袍人冷哼一声,突然就往上空直飞而起,才让黄袍侏儒发现一个戴着面具的红袍女孩正站在黑袍人原先站立的地方后头,不由感到诧异:“你是甚么时候来的?”
  红袍女孩指着飘浮在上空的黑袍人笑道:“他一出现,我就很小心地利用你们互相注意的时机悄悄来到了,只可惜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看来我下次得小心一点比较好。”
  黄袍侏儒笑道:“拜托你下次用点比较正经的方式出现行不行?别再拿些新花样来玩我们了。”
  “甚么嘛,我只是想松弛一下大家的心情罢了。”
  “你还是改用其他的方法来松弛我们的心情吧,这样对你也比较好。”
  “甚么嘛…”红袍女孩学黄袍侏儒般坐在树上:“对了,我得先告诉你一件事,其他人都有事,所以不来了。”
  黄袍侏儒摇头道:“怎么都不向我说一声?他们在忙甚么?”
  红袍女孩耸肩道:“我们无权过问他人的行动,所以他们甚么都没有告诉我。”
  “算了。”黄袍侏儒受起那嬉笑似的表情:“你们俩应该知道我请你们过来的目的了吧?”
  黑袍人发出声音:“和你的目标有关吧。”
  黄袍侏儒点头道:“没错,我想我已经可以肯定他就是默示录上所预言的苍狼之子了。”
  黑袍人紧接着道:“有甚么证据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黄袍侏儒双手一摊,接着约克兰那天被‘沉默天使’贝西亚的攻击卷在其中而迅速老化,接着又复原成平常人模样的影像登时以极快的方式呈现在两人眼前。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红袍女孩看完那影像后便霍地从树端弹向半空,然后就像一片羽毛似地缓缓回落到树面上,兴奋地道:“连死亡天使的攻击都奈何不了他,看来他的确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苍狼之子了。”
  黑袍人此时也把身影降至黄袍侏儒面前,语气中尽是遮掩不住的激动:“既然他就是那位苍狼之子,那么默示录上记载的一切也快将成真了吧?”
  黄袍侏儒沉着地道:“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那个答案了。”
  黑袍人突然仰天放声大笑,使得黄袍侏儒和那红袍女孩都诧异地望着正在发笑的他,因为自从他们认识那黑袍人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他发笑的模样。
  黑袍人笑毕后,终于也轻巧地落在另一棵大树的顶端上,然后就像两人般盘膝坐在树上,难掩激动地道:“这已经是默示录上最后的预言了,只要连它都实现了,那么我就可以自由了吧…”
  黄袍侏儒笑道:“如果没有新的默示录出现的话,那我们的确就可以摆脱这种宿命了。”
  “这可难说。”红袍女孩眼神中闪耀着灵动的光芒:“当这段预言也实现以后,我们被默示录束缚着的命运自然也会消失,只不过不再被默示录束缚的我们自然也没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
  黑袍人直起身来:“就算是死神在前头等着我也无所谓,我实在已过厌这种每天都得确保大陆上的情势得依循默示录而发展的日子了!”
  红袍女孩愕然道:“难道你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黑袍人沉默了半晌,方才沉痛地道:“我已经甚么都做不到了。”
  黄袍侏儒转向红袍少女道:“你很幸运,加入我们才不过十几年,所以不管你想做甚么,都可以来得及把它完成…”
  “你的话是甚么意思?”
  黄袍侏儒指着黑袍人:“或许你不相信,不过我认识他的日子已超过五百年了。”
  “甚么?你是说…你们…”
  黄袍侏儒笑道:“我在昨天刚过了我第五百七十四岁的生日。”
  “这…怎么可能?”
  黑袍人沉声道:“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一个只有死亡才能摆脱的不老命运,到目前为止,我不知已看过多少个伙伴为了摆脱这种命运而结束他们的生命了。”
  黄袍侏儒用力地挥手,在这刹那,一直面带笑容的他似乎也散发着几分憎恶的感觉:“我们就别再说这些让人觉得厌恶的事了,还是先谈谈有关这位苍狼之子的事吧。”
  黑袍人点头道:“既然我们已经证实他的身份,那么我们也是时候把他身上的封印解开了…”
  黄袍侏儒笑道:“这倒不必,我们对他所布下的力量禁制早已因为那件事情而被解除了,剩下的只是记忆那方面的封印而已,根据多方面的考量,我认为这个封印还是继续保持下去的好…”
  红袍女孩第一个就叫了起来:“既然都已经证实他的身份了,这个封印难道还有保存下去的必要吗?”
  “我想是必要的。”黄袍侏儒点头道:“你们应该都记得以苍狼这称号而在战场上进行杀戮的他吧?”
  红袍女孩这时已冷静下来:“当然记得,不过这和那件事能扯上甚么关系?”
  “要是解开封印的他会恢复成那副模样的话,解开这封印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黄袍侏儒严肃地道:“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都好,他现在的模样其实才是最理想的模样,所以我认为我们不但不该解除封印,必要时还得确保这个封印不会被解开。”
  红袍女孩摇头道:“我们这么做未免也太对不起他的…”
  “我又不是因为兴趣而决定这么做的,只是我们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吧?要是我们得用上一点比较激烈的手段才能确保事情不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么我认为这点手段就是必要的了。”
  黑袍人不带感情地道:“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搞不懂你今天召集我们的目的,我想你该不会只是想向我们宣布你证实他身份的消息和决定不要解开对他的记忆封印而已吧?”
  黄袍侏儒理所当然地道:“这不是已经足以让我召集你们了吗?”
  “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事实上是有的。”黄袍侏儒指着南方:“我打算等他抵达玛法后,再请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和他正面交手,确定他的实力,那么我们往后就不必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为他操心了。”
  红袍少女不满地道:“说了那么多,原来你是想让我们去当坏人啊?”
  “我说过了,有时用点比较激烈的手段是必要的…”
  “我会在玛法等他。”随着黑袍人抛下这句话后,他的身影也就像被一阵雾笼罩似的渐渐地模糊起来,凭空地从两人眼前消失。
  “慢着,我也要去啊!”红袍女孩急急喊出一声后,便回头向黄袍侏儒说道:“那么我们就在玛法碰面吧,再见。”
  “等一下!”黄袍侏儒有点犹豫地向红袍女孩说道:“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明白吗?”
  “别把我当成小孩子!总之我绝对不会搞砸你的计划,我这么说应该可以让你安心了吧?”当红袍女孩说着话的时候,一阵火焰竟然从她身上熊熊燃烧起来,无情地把她吞噬在内,等到那火焰燃烧殆尽时,红袍少女也一样从黄袍侏儒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家伙…”黄袍侏儒摇摇头往头顶上的星空望去,口中则喃喃自语地道:“时间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既然苍狼之子已经出现,那默示录上的一切也是时候终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