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看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谁知道抽什么风。”随即越过他坐到了叶爽的床边,嘘寒问暖。
秦子墨焦急的冲了出去。
苏芊芊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嗡嗡直响,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秦子墨不爱你!他爱的是叶爽!”
另一个声音却说:“你要相信他!秦子墨是爱你的!”
她跑出了医院,她觉得她再也不想来这里了,也再也不想见到那些人。
她想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去。
苏芊芊喘着气慢慢停下来,前些天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涌了出来,她扶着电线杆呕吐起来,她觉得内脏都要吐出来了,却只是干呕。
恶心晕眩,苏芊芊顺了顺胸口,直起身来继续走,她要远离这个地方,她好累,她不想再去想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苏芊芊漫无目的地走,双目失神,没有焦距。
那边有个公交站,她想过去马路那边。
突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刺激了苏芊芊的耳朵,她茫然的回过头,迅速放大的车辆倒映在她的瞳孔。
来不及反应,碰的一声,伴随着急促的刹车声,苏芊芊的身体划过抛物线重重摔在地面上。
然后就是剧痛,铺天盖地的剧痛潮水般将她淹没,胸口,四肢,好像已经散架了,她还觉得腿间一股热流,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的离她而去。
苏芊芊的瞳孔慢慢涣散,倒映着白云朵朵的蓝天,好像有谁在叫她,但是她太累了,于是闭上眼睛。
秦子墨赶过来就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目眦欲裂,嘶吼一声飞奔过去。
“芊芊!”
血红色充斥着他的眼睛,那个女子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还有鲜血从身下慢慢蔓延。
这一幕几乎成了秦子墨的梦魇。
他的手有些发抖,秦子墨想抱起她,又怕更加伤到她。
这么多血,他的芊芊……秦子墨突然觉得很害怕。
围观的群众有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医院离这里并不远,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将苏芊芊放在担架上,上了车,秦子墨赶紧跟上。
护士急匆匆的问了一句:“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我是她丈夫。”秦子墨紧张的在发抖。
护士便默认了他的跟随。
几名急救护士在车上不断的给苏芊芊做救治工作,一直到下了车送往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亮起,秦子墨被挡在门外,他只能烦躁的来回走动,他在懊恼自己这个丈夫当的真不合格。
他更想知道母亲和苏芊芊说了什么才会让她崩溃的跑出去。
苏芊芊没有亲人,手术室外也只有秦子墨一个人在焦急的等待,他很想去质问自己的母亲,可是他怕苏芊芊醒过来自己不在身边。
于是他只能烦躁的走来走去。
四个小时以后,秦子墨也从站着变成了坐着,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开了,他赶紧上前。
医生看了看他问道:“你是家属吗?”
“对我是她丈夫。”秦子墨一向冷静的性子也不免有些急了,“我妻子怎么样了?”
医生沉默了一瞬间,看着他道:“实在抱歉,没保住。”
没保住?秦子墨愣了,芊芊没了?他的芊芊没了?
怎么可以?他还没给她彻底报仇,赵德全还没死,他们还没去买钻戒,他们还没有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
怎么可以呢?
秦子墨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一把抓住医生的衣领,额狠狠地问道:“不可能!你去给我救活了!”
医生有些无语,拉下他的手,莫名其妙地道:“你当我是神仙啊!才两个月!流了就流了这哪有再救回来的办法!你要真这么在乎就该好好看着你老婆!!”
秦子墨又愣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妻子流产了!”医生气急败坏地又说了一遍,奇怪的看着他,“你不知道?”
他木木的看着医生,“芊芊怀孕了?……那就是人没事?”
医生点点头:“大人没事,就是流产了身体虚弱,还有,”他顿了一下,又说:“腿受伤了,可能以后都不能痊愈,就算痊愈了也会落下病根。”
秦子墨的心情有些复杂,惊喜的是他的芊芊还活着,而且居然还怀孕了,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刚知道这个消息却是在孩子没了的时候。
医生最后告诉他苏芊芊被送进的病房,还叮嘱一句:“尽量稳定病人的情绪。”然后就走了。
秦子墨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与悲痛交加中,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苏芊芊只觉得自己一会被海水包裹着,起起伏伏,温柔却让人喘不过气,一会又像直坠深渊,剧烈的失重感让她头晕目眩不能呼吸,直直地往下坠去,仿佛没有尽头。
她喘着气醒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
旁边的护士正给她调试点滴瓶流速,见她醒来关心地问了一声:“怎么了做噩梦了?”
苏芊芊迷茫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护士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难过了,孩子总会有的,只能说这个孩子与你无缘吧,看开点。”
护士弄好了点滴,替她掖好被角,苏芊芊却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在状态:“什……什么?”
“你不知道你怀孕了?”护士讶然,忽然同情的看着苏芊芊,犹豫了一下道:“你之前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但是因为车祸……没了。”
“我……孩子……没了?”苏芊芊听着护士的话,终于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
她的第一个孩子没了?她本来是做母亲的,可是孩子却没了?苏芊芊突然有些怨恨起秦子墨,怨恨起叶爽,怨恨起秦家,更恨自己。
如果秦子墨不骗她,她就不会跑出医院,就不会出车祸,秦夫人不来找她,她就不会去医院,如果秦子墨不骗她和她离婚,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有!她当初为什么要同意那什么鬼合约!
苏芊芊恍恍惚惚,十分希望这通通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她还是在自己原来的家里,然后告诉自己,那是一场噩梦。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场景没有变化,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
苏芊芊一见他就像受到了惊吓似的缩到了被子里。
秦子墨面上闪过心疼,上前想拉开被子,柔声唤着:“芊芊?”
“你走开!”苏芊芊惊叫一声,吓得秦子墨立马缩回了手,有些踌躇。
“哟,这不会是疯了吧?”秦夫人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讽刺道,“居然还流产了,一个孩子都照看不好,我秦家要你何用?”
“妈!”秦子墨阴沉了脸色,呵斥道,“你出去,这里不需要你!”
“这里也不需要你!”秦夫人眉眼一横,强势道:“你也别杵在这,赶紧回去小爽那!”
“我哪里都不去!”秦子墨断然拒绝,“我妻子是苏芊芊,不是她叶爽!”
“你!”秦夫人气急败坏,“刚刚还和叶爽亲亲密密恩恩爱爱,如今你倒是不承认了!”
说罢她又把矛头转向病床上的苏芊芊,“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啊?她已经同意要和你离婚了,你还不死心?儿子啊,长点心吧!”
声疾历色,却说的秦子墨黑了一张俊脸,他吼道:“滚!”
秦夫人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跟自己说话,但是看着他的脸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狠狠剜了一眼苏芊芊,然后出去了。
许久之后苏芊芊掀开被子,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那个护士早就在双方气氛不对的时候就出去了。
她看也没看秦子墨,只是静静地说:“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秦子墨看着她,皱着眉头,“芊芊……”他想安慰她却不知道如何说,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苏芊芊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秦子墨被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眸离的情绪给震惊了。
她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里好像没有情绪,仔细看时,却瞧见了那眼底充斥着黑暗,那是纯粹失望到极致的绝望,像深不见底的深渊,痛苦到极致也就麻木了。
秦子墨的嗓子,心都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觉得心里抽疼。
他转过身去,出了病房。
苏芊芊回过视线,盯着天花板,心痛着痛着也就忘了痛感了,失望着失望着也就忘了初衷了,这都是所有事情积累起来的。
她又想到了叶爽巧笑倩兮,抱着秦子墨满是幸福,想到了当初办公室里两人和谐相处,叶爽挽着秦子墨的胳膊,笑得那样好看。
一直以来,可能她苏芊芊才是那个插足的第三者吧?
说不定自己只是秦子墨给叶爽寻的挡箭牌吧?
苏芊芊突然觉得很好笑,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她为什么会觉得秦子墨是真心待她?为什么会因为这样的虚假而轻易地爱上他?
从始至终可能就她一个人这么傻。
苏芊芊笑着笑着,突然流下了眼泪,秦子墨就在门外,听见声音以为有什么不对劲,赶紧推开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