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佳桃总以为自己有时间去仔细考虑,自己内心深处到底喜欢谁。就在刚刚,当她察觉到自己对萧琦的强烈冲动时,还在纠结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她还为自己的“三心二意”感到愧疚,还在想该如何面对陈时宇。可是,一切发生得是那么突然,但又像是老天的安排,楚佳桃没有机会再去考虑该如何处置她的负罪感,因为这一次,陈时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直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久的耐心……所以,你得尽快考虑清楚。”陈慕涵的话忽然萦绕在楚佳桃耳畔。她当时根本没有过多在意那些话,只觉得和陈慕涵交谈压力很大。那个时候,陈时宇还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陪伴着她,甚至可以说就在上一秒,陈时宇还早早地来到“Iwish”,耐心地等待着她,楚佳桃从未觉得有任何紧迫感,因为她一直觉得很安全。直到此时此刻,当这她熟悉的安全感忽然崩溃时,楚佳桃才发现,原来陈时宇在她心里并不是毫无影响,他默默地,用一贯的行动在她身边构建了一道无形的保护墙,楚佳桃习惯性地依赖着,甚至忽略了它的存在。
有些事不会等你充分考虑好后再发生,楚佳桃直到这一刻才明白。陈时宇看她的眼光中有责备,有痛苦,有不舍,也有无奈,这受伤的眼神,是楚佳桃造成的。但是此时,楚佳桃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诚然,她刚刚只是和萧琦通电话而已,但她却没办法欺骗自己,她的心,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它真正的向往,如果她现在又恳请陈时宇的原谅,那她未免太过滥情——实际上,自己之前不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事情一步步地演变到今天的结果吗?是留住陈时宇,还是在此时此刻分手?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的心早已做出了选择!
可是,陈时宇却在焦急地等待,他等待着楚佳桃说出挽留的话,此时此刻,他还是想要验证,验证自己在楚佳桃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他等待着,如果她说出挽留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他张大双眼,热切而痛苦地期盼着她的回音,可是……
楚佳桃没有再开口,她低下头,不再看陈时宇。
她的样子,就像审判庭上承认自己有罪的囚犯,但陈时宇既不是原告也不是法官,楚佳桃的“认罪”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小桃,我一直是真心喜欢你的……”陈时宇也低下头,眼泪再度从他眼角滑下来。
楚佳桃知道,对于这一点,她一直感受得很清楚。只是,她就是没办法学会如何去回应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一次次用责任去说服自己,要求自己,让她更加无法在和陈时宇的交往中放松。陈时宇越是做得无懈可击,她越是觉得没有退路。
“阿宇,对不……嗯……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楚佳桃吃力地说。
“你紧张的时候,就会什么都说不出来……”陈时宇苦笑道。
楚佳桃抬起头,仔细看着陈时宇的脸,他的脸颊通红,鼻子也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刚才流泪还是因为愤怒,或是仅仅因为在寒冷的天气里等了她太久。记得当时在滑雪场时,他也是这样满脸通红,让他那英俊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可爱,甚至有点好笑,可是现在楚佳桃笑不出来。
正如陈时宇说的,楚佳桃一紧张就会语塞,因为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可是眼下,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悬崖边,她和陈时宇的关系忽然面临崩溃,也许无论她说话还是不说话,他们都要面临分手。可是,此时分开,用这种方式分开,也许今后两人也没有多少机会面对面好好谈一谈了,有些感觉,如果不顺利表达出来,也许就会永远在心里留下遗憾……
“我刚才在和萧琦……打电话……”楚佳桃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小心地开口。
陈时宇没有回应,楚佳桃知道刚刚自己打电话时陈时宇站在一旁已经听到了,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并没什么实际意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他家里最近出了点儿事……他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和我说他可能没法按时返校,叫我……不要担心……”楚佳桃觉得自己越说越糟糕,她为何要把自己和萧琦打电话的内容向陈时宇交代?这一定会进一步让陈时宇生气难过……
她以为陈时宇随时都会掉转头离开,但他没有,还站在原地,气氛一时进入一种微妙的僵持,没有人逃开,也没有人先说出“分手”的话。
“他给我发了短信,但是为什么刻意给你打电话?”陈时宇开口了。“小桃,你们是不是一直在联系?”
“不……不是。”楚佳桃摇摇头,“我和他只是偶尔会联系,我想他特意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可能是因为……他家里出事,要找律师,而他找的律师正好就是……我妈妈……”楚佳桃说得几乎都是事实,她不能确定萧琦为什么要特意给她打一个电话,她不敢奢求他有别的意思,只能猜测是因为母亲的关系。虽然在她内心深处确实隐藏着一个答案,也许……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萧琦学长确实对她怀有一点点好感……但她不敢确认。而且,如果是这样,刚才他为什么后来又很快冷淡而克制地挂了电话呢?还是和母亲有关的几率比较大,萧琦不是说了他和母亲联络过吗,不是说过他是从母亲那里听说自己很担心他的吗?也许他只是出于对母亲的尊重,向自己表达一种礼貌的关心罢了……
不……楚佳桃,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楚佳桃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你这样想,只不过是因为你自卑而已,不,其实是因为你太关心你自己的感觉了!你不过是害怕被拒绝罢了。当初,你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萧琦,但因为你没有和萧琦在一起的把握,因而你逃避,不敢去确认。正是因为你害怕被人拒绝,所以你才答应和陈时宇交往,你觉得他是不会拒绝你的。可是现在,你还要因为你的逃避和自欺欺人伤害陈时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