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後,自从雷芠创立流亡城以来,大陆又一次将视线摆在这里,不过这次却是让自由城民感到与有荣焉,魔族来这干吗?早在几方势力的默契下,变得无关紧要,成了史上最倒楣的替死鬼,而且死得极为窝囊,居然是被人类活活烧死。
  人山人海的自由城,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自由广场的高台,那绿毛利爪的亚魔族如旌旗飘扬般,高高挂起。
  不是没有人想要动亚魔族的脑筋,想把他捉回去研究的不再少数,但是四大主事还有成千上万的自由城民看守下,那怕一人一口唾液,淹就把你淹死。
  没有人动手那更符合天翔两人的心意,反正他们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一日前,光明教会仅次教皇的圣女亲自踏上自由城,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虽然他们口口声声,一视同仁,神爱世人,但在这恶名昭彰的罪犯天堂,他们始终迈不出第一步,好似这里的污秽邪恶之气会影响他们的圣洁。
  但这次光明教会在魔族事件上尝到甜头,当然想要扩大他们在世人心中的地位,所以自由城非来不可,幸亏它已改名,否则光明教会还真一个头两个大。
  圣女前来除了希望可以主持魔族净化仪式,另外便是聘请奇货可居的天翔,担任教会的守护骑士,这可百年来难得的殊荣,独立於教皇、圣女之外的实权者,有这个封号便可以随意动用各教会的光明骑士,虽然光明教会现今式微,但长久累积的底蕴,还是拥有不少实力。
  光明教皇藉机想要一把翻身,当了这麽多年闷声葫芦,都快被世人遗忘,难得有这契机,就算分出一点权利那有如何,反正守护骑士的任命与否,都由自己说了算,何况这个天翔的实力和机运,当守护骑士也不为过。
  其实天翔对光明教会谈不上喜恶,因为它与自身的利益并没太大的纠葛,原本想要趁机敲上一笔的他,在见到圣女妮可後,情形有所改观。
  长期浸沐在圣光之中的光明圣女妮可,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随风轻飘如金色波光潋灩,欺霜赛雪的白皙肌肤,最引人注目便是她深邃如海的双眸,拥有包容天地万物的圣洁,不予人争的平和。
  从她的眼中看出,她是最虔诚的卫道者,用生命在守护光明二字,由衷的执着,散发出一股无畏无私的勇气,如清风明月,自然无惧任何外力,她这一生便是奉献给光明,直到她灵魂消失的那一刻,而这便是她的宿命,存在的意义,忽然间天翔心中的某根弦被撼动。
  她的眼底,他的心里,有一种神奇奥妙的幻象在滋生,一颗种子萌芽开花结果枯萎,那一秒便是一个轮回,一个轮回便是一个新生命。
  无贪无嗔无痴,直指本如,那便是生命,这一刻光元素忽然疯狂涌入房中,整个房间充满生机勃勃的光明,天翔忽然感受到光元素的生,那是与暗元素的灭,截然不同,却又是一体两面,没有生何来灭,生灭灭生,光暗交替便是轮回,便是生命。
  不知何时,两人皆闭上眼睛,但眼角都滴下一滴泪,在光元素的烘托下,晶莹剔透如毫无杂质的水晶,又如宇宙初始,蕴养万物的第一滴水。
  心有灵犀般,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眼角的泪已乾,但心中却是一片喜悦宁静,如西方净土祥和。
  脸上微笑如春风化雨,眼神如春回大地,盈盈动人,如有外人看到便觉亲切无比,猛然一看,两人居然有八分神似,当然不是指面容外表,而是表情中的蕴含,透露出相同的意涵。
  天翔道:“你的执着,守护骑士。”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圣女妮可却明了他的意思,接下守护骑士,仅是为了自己对光明生命的执着,与光明教会无关。
  妮可嫣然一笑,彷佛百花盛开,万紫千红,世俗太多勾心斗角,连抚养她长大的教会,也不免沾上尘世俗气,她无力辩驳,亦不愿沉沦,仅守着自己的本心执着,无怨无悔,如今有个懂她的人,不为外在皮囊,只为坚持,她怎麽能不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呢!
  妮可道:“感谢你,我的骑士。”
  妮可回答的意思与天翔相同,两人不愿这份默契,沾上教会的丑陋目的。
  一日後,圣女妮可返回光明圣山,那是最接近神族的地方,教皇副手大祭司留下主持净魔仪式,这种好消息,身为天翔经纪人的章弥当然不会放过,再度发布消息,天翔荣任光明教会圣女妮可的守护骑士,教会将在自由城建立光明教堂,至於他的下落,暂时无可奉告。
  一石激起千层浪,自由城民对天翔的崇拜已经几近疯狂,说不定他一出来竖起大旗,自由城立刻变成自由国,会有这样的情形,不得不说章弥对人类心理揣摩的准确以及用词遣字之巧。
  原本是两回事,但将合在一起送出,又将守护骑士摆在设立教堂之前,这样一来,城民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天翔的功劳,而光明教会自然不会自打嘴巴,而且最妙便是冠上声誉极佳,却不谋权求利的圣女妮可四字,不会触碰各国的底线,又可安抚光明教会的哑巴亏,这是一举数得,难怪章弥笑得合不拢嘴。
  至於各国已经被光明教会占了先机,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招募天翔,但私下送送礼物拉拉关系,那是不可少的,重点是从他口中探出怎麽生擒魔族,以及如何让他脑残。
  论说话的艺术,辩论的机锋,从小被神、魔训练的天翔当然不会太差,不会太差只是自谦,从各国回去的官员脸上,失望沮丧的神情,知道什麽叫辩才无碍。
  好不容易应付完如苍蝇黏人的各国官员,对於他们送的礼物,天翔不置可否,转手交给章弥去处理,最重要还是圣女妮可那无意间的礼物。
  光元素之心!这份从天而降的大礼,足让天翔喜出望外,空闲时间他都在琢磨它的功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时的光元素疯狂汇聚,让地翔和幽妮收获斐浅。
  经光元素焠炼後的地翔,生长力得到完全释放,身躯如吹气般涨大快一倍变得更雄壮威武,肌肉承载力增强,低、中、高三级魔法瞬发,还掌握一门光系禁咒,森林之王银光迦虎风华再现。
  幽妮则是身具光暗双系元素,虽然本质还是暗系精灵,但要伪装成光系精灵绝非难事,光暗原是本是一体两面,幽妮回到圣池之时,早已掌握许多光元素的运用技巧,这次的契机恰好让她有足够魔法元素来施放,这绝对是让敌人头痛的小精灵!
  高台上,大祭司正喋喋不休地念着光明教义,可惜底下的人早已不耐烦,背後一排各国在自由城的最高首长都已来到,坐在其後的观礼台,身为主人的五大主事和势力自然不会怠慢,至於一手造成这样盛况的天翔正站角落,保持参与却不出锋头,只是底下民众阴殷切切的炽热目光,早已诉说她们心中的主角是谁,要不是有章弥事先告知,恐怕大祭司早就被撵下台。
  傻冒!如此犯各国的大不韪,难怪光明教会会一直被打压,要不是教堂有救难死伤、急救助人的功用,早就被各国所灭,章弥几个有识之士心道。
  这并不能怪教会,他们已经憋屈太久,久到快要麻痹,物极必反,要不然教皇也不会如此心急请动圣女下圣山。
  大祭司终於读完教义,底下人眼中的怒火将要爆发,各国代表可不愿这时上台去触眉头,於是在章弥示意有头有脸的人都拿起一支火把,共同点燃胜利之火,象徵众人要一举对抗魔族的决心。
  烈火熊熊中,亚魔族早已死去多时,燃烧只是他的遗体,众人的心似火焰越燃越炙热,一片肃静中,突然有人高喊天翔的名字。
  一呼百诺!天翔!天翔!顿时自由城民万众一心地喊道,声音震天,冲破云霄,後来据说连在西郊的花月阁都有听到。
  是他改变世人对流亡城的眼光,是他给自由城民一个抬头挺胸的重生,是他给自由城民尊严与光荣,是他用行动告诉大家,自由城不容许别人侵犯,哪怕是魔族也一样,虽然自由城没有王,但在城民心中,他早是无冕之王。
  章弥心中大感欣慰,眼角有点湿润,原本准备的托派不上用场,城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内心是感怀和激动,不枉他这一系列的准备。
  除了五大主事,台上其余人脸色异常严肃,完全料想不到天翔居然受到城民如此爱戴,只有一个主人的自由城不是他们想要的,但这时众怒难犯,况且天翔的作为实在挑不出什麽毛病,难道他们可以管到城民的心吗?
  章弥立刻收拾心情,越到前面,双手在虚空轻轻一压,众人立刻鸦雀无声,比训练有素的军队还要整齐,道:“既然大家想要天翔团长说说话,那我们就请他倒台前。”
  呐喊天翔的声音,如滔天巨浪,一波高过一波,几乎快把城墙淹没,但在天翔站到台前的那一刻,众人呐喊声哑然而止,彷佛如一座明镜山湖,平静悠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期待的氛围。
  光、暗元素之心的交互作用下,让天翔的外在形象,有了一丝改变,那抹微笑亲切自然,如清风拂面,眼神却偏偏有股折人的霸气,令人心服,他本身带着自由城的风格,广纳百地,不拘一格,坚毅不屈,在夹缝中求生存。
  原本有许多优美动人的词汇,可以再次打动人心,但望着一张张期待而热切的脸,天翔忽然觉得他们是此单纯可爱,只为求一地生存,思绪百转千回,眼神透露出那抹不屈於世的精光,整个人散发一种虽千万人吾往已的无悔气势。
  被他眼神扫到的城民,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眼中带着一股身为自由城民的骄傲,不容许矮人一截的傲气,现场氛围顿时丕变,就在台上其余人脸色惊讶不已之际。
  天翔缓缓高举右手,大声喝道:“为自由,毋宁死!”
  为自由,毋宁死!底下所有人立刻拼命地狂举右手,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在这一刻,天翔的光辉形象已深植城民心中,彷佛百年前雷芠揭竿起义般壮烈无私。
  城民的兴奋疯狂,持续十几分钟,恣意发泄他们心中的苦闷压抑,让世人鄙视的眼光都滚回去吧!
  台上各国的代表在这一刻才发现他们一点都不懂自由城民,这一刻才觉得城民凝聚起来的力量如此巨大,如惊涛骇浪足以让人灭顶。
  等待城民的热情退去,章弥来到天翔身边,顺势道:“自由城属於玄武大陆的一份子,自当尽一分心力,未来对抗魔族必有自由城的人。”
  顿了顿续道:“不过,我们也要求各国正式承认自由城的地位,自由城愿意大门敞开,作为平衡各国利益冲突的场所,自由城将是一个地位卓然,自由贸易的城市,自由城的一切将由各国与五大主事、势力决议。”
  好!自由城民顾不得已经拍到通红的双手,心理的激动已超越生理的极限,疯狂的掌声再度如潮水般涌现。
  掌声稍歇,忽然有人问道:“那天翔呢?”
  众人惊觉章弥刚才的话中居然没有提到天翔,要说他们心中最信任的人,非天翔莫属。
  章弥眼底闪过狐狸一般的笑意,最精彩的即将来临,表面却是依旧,道:“天翔已经是光明圣女的守护骑士。”
  此话一出,台上众人神情惊恐不已,话留一半,挟带着暗示,只怕台下城民会被章弥的话引导,他们有心想要阻止,却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情况失控。
  有人道:“天翔也可以当自由城的守护者,别的人我信不过。”
  这话说到大家的心坎里,不由自主地大喊:“守护者!”
  一个城的守护者,这可是莫大的殊荣,享有城市的权利,当然也要负起守护城市的义务。
  章弥道:“既然众望所归,大家一起聘请天翔担任自由城的守护者,为了大家的利益,拥有一切决断决议的权力。”
  天翔感性地道:“自由城如同我亲手接下的婴儿,你们如同我的亲人般,不管我是不是守护者,只要自由城有需要我,那怕是千山万水,我也会拼命赶来,有人想要损害自由城的利益,先问过我的双手。”
  以退为进!这无冕之王的守护者如箭在弦上拉满弓,就算天翔拒绝,他也已经当定。
  相较於台下的激动和热泪盈眶,台上众人神情不知所措,想不到一个火烧魔族的仪式,居然会演变到城市守护者出现。
  夜瞿望着章弥和天翔的背影,忽然有所感悟,这一切都是两人精心安排,不管背後目的为何,至少他可以确定天翔并没有图谋自由城的野心,既然如此就不存在利益冲突的问题。
  忽然走到天翔身边,向台下城民道:“黑帮上下愿请天翔担任守护者!”
  这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草,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连五大势力都承认天翔的地位,那一切就水到渠成。
  要说刚刚没有被热烈的气氛渲染,心中不激动那都是骗人,但要动到自己权力利益,那就另当别论,情感通通摆一旁,哪边凉快哪边去。
  乱了!脑袋不清楚了!其余四人对章弥和夜瞿的举动,感到一头雾水,有谁愿意把权利白白送到别人手上,又有谁愿意自己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
  多想於事无补,因为另外的四大主事也已经站在台前,用实际的行动来表示对天翔的支持。
  四大势力面面相觑,举步维艰,知道踏出这步容易,但要收回极难,再盯着夜瞿那已老矣的背影,心中犹豫不定,最後冰菁一咬牙,踏出关键的一步,剩下便毫无悬念。
  台上一排人,自由城最具权力和势力的十一人,如今就站在台上,後来的四大势力,曾几何时,接受过城民这样热情如火的掌声,偏偏是牺牲自己权力,为人作嫁衣,教他们情何以堪,而想通的夜瞿站得心安理得。
  众人之中唯一闪亮的主角,便是居中的天翔,道:“既然大家盛意拳拳,哪我却之不恭,不过一切事情有各帮主和各国决议,我不会置喙太多,而且我还有天策佣兵团要经营,希望大家见谅,总归一句话,要自由城从大陆除名,先踏过我的屍体,只要我在,自由城便存在。”
  自由城民只要天翔接下守护者一位,就像买个保险一般,至於细节操作他们不懂也不予理会,他们更能体谅天翔,毕竟守护者是他们强加给他,天翔不接,他们也无话可说,至於能说出这番话已让大家喜出望外。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许多,反正就是在谈判桌上比手画脚,逐句逐字争得面红耳赤,章弥一付不关我事般高高挂起,任由五大势力和各国代表去折腾,反正有天翔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随地可以砍下来,想必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另外一件事,便是红野森的坦承,还有葛长老的暗棋,除开丹尼尔外,足以将花月阁的外部组织,无论是大鱼小虾一网打尽,逮捕行动无比顺利,不过让红野森过足胆颤心惊,连他所不晓得的暗部都被挖出,自己要不是自首,恐怕也成为阶下囚。
  红野森赔出大笔金币,红森盟算是保住,章弥也无意追究太多,而双方对於圣立格有志一同地三缄其口,此事就到此为止。
  花月阁的归属直接交到刑天楼的名下,至於那些苦命的女子,用天翔留下的解药,解除迷心烟後,总是要有个归处,章弥又不好处理这群莺莺燕燕,便都交给冰菁去处理,看是要走要留,一切由他们。
  葛长老在章弥有意的隐瞒下,早已圭长老会合,暗黑一族正式归於一统,至於圣立格暗藏的眼线早就消灭殆尽,至於大家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魔族,并没有出现。
  自由城在眼中已变成岩石般大小,此时的天翔等人离去,准备返回青水滩,他的根,他的家,那里有他所爱的人,正在等待着他。
  就在天翔离去的那时,自由城另一头恰好有三个人入城,若是海希律在场,一定会暴跳如雷,他们居然是女扮男装的海文芸、季凌之、林蘅如。
  海文芸虽然神色正常,但难掩长途奔波的疲倦,至於季氏夫妇则是一脸愁容挟着愤然不甘,眼底的恨火如星星之火却足以燎原,连一旁海文芸都可明显感受到那未爆的仇恨是如此猛烈,不是海希律,不然就是两人将在仇恨死去。
  几日前,落日城爆出一则骇人听闻的惊天消息,季大善人一家惨遭灭门,季氏夫妇行踪成谜,不过那也仅限在落日城附近流传,早被扑天盖地的魔族消息淹没,如同历史洪流的那丝涟漪,早被滚滚江水吞噬无踪。
  这一晚,离圣凯边境还有一日路程,天翔等人驻紮一处山谷,一行人有三女和巴布图,还有美其名要渡假休息的四大主事,章弥则被无情地抛弃。
  答答!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打破宁静的夜,惊动正在进行烧烤的众人,如此荒郊野外,想不到居然有人像他们一样,因连夜赶路而错过宿头。
  一辆马车飞快地出现众人面前,不过也仅此一辆,再也没有其他马车跟随,不禁令众人好奇,怎麽会有人茕茕独身前来。
  高手!面容枯瘦沧桑,皮肤黝黑,手持马鞭的车夫,手腕未抬,长鞭如毒蛇出洞般击中马股,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得众人眼中异彩连连,不过对这神秘的马车又多了几分戒备之意。
  嘶!车夫举重若轻地一拉马缰,双马吃痛一声长鸣,立刻停下,横看竖看怎样也看不出,这般神力会出自一个小老头身上。
  车夫并没有走下座位的意思,他的责任好像就只是驾车,其余一律不管。
  马车布幕一掀开,一位窈窕娉婷的女人,身着黄橙色连身长裙,下摆随着莲步轻扬,如金色海面的波光粼粼,随风起舞,眼角和嘴角那和煦的笑意如旭日东昇,充满活力而清新脱俗,令人眼睛为之一亮,却容易让人漏掉她眼底的那丝聪慧。“天翔团长!”那丽人一开口,如山林泉溪,沁人心脾,如此自然平淡,听不出她的任何企图。
  四大主事和巴布图暧昧地在两人身上瞅瞅,彷佛有则说不清的缠mian故事,如我与守护者天翔那一晚不可不说的事等,在其他人脑海中意淫,不然一个女子深夜赶来指名道姓,为什麽他们没有这样的好事。
  另外两女还能静心等待,倒是风灵儿娇哼一声,脸上有所不悦,不知是对天翔,还是丽人。
  天翔哑然失笑,这妹妹还真能吃醋,走过去揉揉她的头,低声地在耳边说几句,风灵儿立刻转阴为晴,连忙笑嘻嘻地点头。
  其实丽人开口之时,天翔便从声音得知她的身份,那晚帮红野森出谋策划的人,冰菁高薪聘请来经营璧人盟的禹橙,当然另一个圣教的身份就不用多提。
  淡然一笑让天翔显得神清气爽,尤其是在对风灵儿的呵护之後,更让人觉得他的细腻温柔,饶是见过许多奇人异士,丰朗俊秀,且智慧过人的禹橙,心中不免心旌摇曳,出现霎那的神往,旋即收敛心神,内心暗道自己这是怎麽了。
  “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禹橙开口有点强人所难地道,要是其他男子早就眼巴巴地跟上,但对胆识过人,智慧如海的天翔,她心中却没有一丝把握。
  在自由城,她已见识到他翻手遮天,玩转八方的手段,虽然有章弥在一旁协助,但能让素有刑天狐之称的章弥,心甘情愿为他策划一切,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能力的展现。
  现在自由城的态势丕变,拥有实权实利的五大势力,反而落居下风,飘然离去的天翔带着守护者的封号,成为最大的赢家,其余各国在自由城一隅更是绿叶中的绿叶,虽然不知他们为何会让步,不过各国还是确定签下重新拟定的自由之盟。
  旁观者清,禹成算是第一个发现天翔与章弥的双簧,第一时间的看法与夜瞿相同,皆以为他们要谋取自由城,但事实非然,这让她疑惑不已。
  喜耍计谋,争权夺利的聪明人,喜欢推己及人,禹橙也不例外,让自己的思绪陷入一个误区,认定天翔背後一定有更大的阴谋,不知道会在什麽时候发动,才会在自由城尘埃落定之时,急忙赶来探测天翔的心意。
  要是天翔两人知道自己一番作为,引起其他人这样揣测,恐怕会抚肚大笑,谁知他们的目的仅是要要借自由城之势来威吓圣迪克,至於圣女的守护骑士,更是锦上添花的一笔。
  坦荡无愧於心的天翔,正气英华胸中发,自然无视他人眼光和阴谋诡计,连带整个人散发出不折不屈的迷人风采,偏偏是卖弄聪颖的女子所缺乏的英气,才会轻易地击中禹橙的心坎,让她进退失据。
  天翔大方地道:“有何不可?”转向其他人道:“留点吃的给我。”
  美人邀约可是每个男子都欣羡的事,主事们可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叫嚣口哨宛如连珠炮,包格最直白地道:“要不要先吃饱,才有力气好干活。”
  被人这样光明正大地调戏,可是禹橙生平第一遭,偏偏有气发不得,小脸涨得发红,如涂上红颜料的青蛙鸣囊。
  天翔与禹橙来到一处偏僻之处,营地篝火几乎无法照映到两人的俊秀面容,更无虞有人会偷听。
  天翔正视着禹橙,眼中净是欣赏之意,没有任何疑惑淫邪,禹橙感受到那目光,心中不知为何地有股甜甜之意,如炎炎夏日喝下一杯冰凉的蜂蜜糖心,沁凉甜蜜於心。
  禹橙忽然有种感觉,天翔最厉害之处应该是他的双眼,毫不掩饰的情感,直穿到灵魂深处,引起丝丝共鸣,让人不知觉地屈服在他眼神之中,自然而然地围聚在他身旁,一切言行皆以他为主,但他却又不因此自视甚高,自满骄傲,从刚刚旁人的举动,便可窥知天翔与他们之间那种浓烈的情感,如此和谐融洽,这是在圣教中找不到却令人无比向往的感情。
  其实这要归功於天翔最近顿悟的光元素之心,光暗平衡对他的心性起了决定性的影响,光趋於外,暗藏於内这本是天地至理,非人力可以改变,交互影响之下,并没有互相抵触吞噬,反而相互扶持成长,磨去光耀刺眼和黑暗噬灭剩下便是和煦灿烂的光明印象,内心却如茕独黑暗般坚韧不屈,可以忍受漫漫长夜我一人独行的寂寥之人,那心地坚强绝非他人可以想像。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好奇的眼神,天翔彷佛在说不是你找我来的吗?你应该说清楚啊!
  对於天翔如呆头鹅般的反应,禹盛气不知该由何处发,难道他不会轻声问一句吗?
  禹橙有点气道:“我是禹橙,璧人盟主冰菁请我回来经营璧人盟。”
  禹橙自己也没发觉,後面这句就像炫耀自己能力的小孩子,想要得到父母的认同和重视,无意之间就脱口而出,一出口就後悔,旋即安慰自己,多一点筹码,等下好与他谈判,只不过这理由却看似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罢了!
  天翔客气地道:“禹橙小姐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麽事?”
  虽然有礼貌,但天翔话中的距离和陌生还是让人感受得到,禹橙心中一阵不舒服,来不及细想便冲口而出道:“你和章弥在自由城演的戏,已经被我看穿。”
  没有惊慌失措,天翔仍好奇地道:“然後呢?”
  然後!禹橙忽然觉得自己一阵语塞,没有预期的极力否认,或者焦躁不安,只是平静如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尽全力却一拳揍在空气上,错失力道,让她郁闷地想要吐血。
  “你!”禹橙指着天翔的鼻子,柳眉倒插,面露怒容地叱道。
  天翔心中感到好笑,要是没有感悟光元素之心以及早知她的身份,两人现在或许会针锋相对,势均力敌,但如今却是她被天翔玩弄於股掌之间,无法平心静气。
  “爽快一点,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不就好了,能回答我一定不会隐瞒。”
  “好!你对自由城到底有什麽企图?”
  “没有!”
  “你骗人!”
  “这世道是怎麽了,说真话也没有人相信,要是我想动自由城的脑筋,那我何必离开。”
  “这是你以退为进的手法,以为可以瞒过我吗?就算你欺瞒所有自由城民,也休想骗过我。”
  天翔倏然气势丕变,在黑夜相衬下,他彷佛是个高高在上的暗夜君王,不容许任何人亵du质疑,眼神锐利如鹰,直射禹橙心坎,一字一句地道:“我说没有就没有,假如你只想问这问题,那我没有时间陪你胡搅蛮缠。”
  禹橙忽然打了寒颤,彷佛在冰天雪地中被人扒光衣物,茫茫天地间仅剩她一人,孤独无依。
  心头一憋屈,眼眶不禁泛红,她的聪颖智慧全都丢到爪哇国去,现在的她只是个要人怜惜的小女孩。
  天翔不由一个头两个大,这麽不禁吓,早知道就不要这样玩,倒楣还是自己,印证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敛起气势,幸亏有好几个女生让天翔有练的机会,才不至於手足无措,道:“好了别哭,像只小花猫。”
  禹橙撇过头,不理会他的好言相劝,天翔续道:“你再哭,我就走了。”
  哼!禹橙依旧不理,只是过了片刻,都没有听到天翔的声音。
  该不会真的走了吧!怎麽办!一想到这,禹橙不由得内心堵得发慌,立刻抬头,却发现天翔正笑嘻嘻在她面前,手中有烧烤果汁和一张湿手巾。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再吵!”天翔递过手上的东西,说道。
  你!禹橙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一回事,刚刚那感觉好像情人间的打情骂俏,一种从没有过酸酸甜甜的青涩感觉,在心中发酵蔓延。
  禹橙不敢直视天翔的眼睛,她害怕自己会迷失在他深邃如浩瀚星空的眼中,低着头取来湿手巾,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和内心的惶恐不安。
  她从来不吃烧烤,一般三餐都以鲜果蔬菜为主,想不到烧烤居然这麽美味,是它们本身,还是因为有他在身边。
  “你真的没有图谋自由城的意思?”禹橙这话说得轻轻柔柔,像个害羞的小媳妇。
  天翔笑笑地摇摇头,不再言语,禹橙从他脸上看到真诚坦荡,知道他刚刚所的说都是真的。
  “那你为什麽要搅乱自由城这一池水,让大家从新洗牌?”
  “你没有坏处是吧!至於我的原因,算是私人。”
  两人一问一答,彷佛如相交多年的好友,禹橙理解地点点头,遂不再语,人生几何,能有这样悠然自得的时候,月下谈心,清风松涛为乐,苍天席地为伴,这一切犹如在梦中,梦醒只能遥寄春树暮云。
  禹橙轻啜一口清水,凉彻心扉,神情一亮,如琼楼玉阁的瑶月仙子,昂首凝月,缓缓地道:“你知道圣教吗?”
  “知道!”天翔用清水浇了一头清凉,水珠飞溅,豪迈不拘,对於眼前仙子的感受,丝毫不已为意,或者说朋友是不会计较这些。
  盈盈一笑,禹橙并没有任何不悦和阻止他的意图,反而饶有兴致地望他的举动,忽然道:“认识你真好!”
  “同感!”天翔用袖子一呼噜拭去脸上的水珠,随便地附和道。
  “圣教一直致力於让全大陆的人过上好日子,认为人皆生而平等,为何要分王室贵族百姓和奴隶?为何握有权力的人便可奴役他人,欺凌百姓?太多发生在街头巷尾的憾事,如秋风的落叶,随风飘逝,不着一丝痕迹,而我们能作些什麽,又能改变什麽。”
  禹橙的声音如悲天悯人的女神,诉说着平民百姓的无奈,替月夜增添一丝哀愁,柔柔淡淡却围绕不散。
  天翔对圣教或者魔教并没有太多的偏见,他不是万能的救世者,也不是各国的刽子手,他只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他从不惹事,几乎都是事情找上他。
  不过第一次听到圣教的教义,明白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平等的机会,但这无疑侵犯到各国王权,难怪会被各国视如洪水猛兽,畏如蛇蠍,这几百年来的纠葛,说穿还是了为权力二字,成王败寇,四字道出大陆目前的现状。
  被各国打压越厉害,圣教的反抗手段越发激烈,恶性循环下,圣教被归类成恐怖分子,另一种的暗精灵,而多少匪类打着圣教的旗帜,混水摸鱼,败坏他们的名声,难怪圣教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禹橙话锋一转,问道:“你的人生有什麽目标?”
  天翔淡淡地道:“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没有刀光剑影,只有丝竹悦耳,不需要珍馐百味,小菜两三碟,浊酒一壶,苍天为被地为席,其乐无穷。”
  禹橙随着天翔的话,勾勒出一幅画像,青山绿水的山谷间,一间茅屋炊烟袅袅,女主人正在里头为心爱的人做菜,半醉半醒的男主人半倚在躺椅上,旁边一只钓竿,钓线正在随波逐流,另一手提着一壶酒,地上洒上两三滴,没有尘世喧杂,仅有平淡唯真。
  禹橙喃喃地道:“好美!”
  “可惜它永远只是个梦想。”天翔语气中没有惋惜失望,有的只是对现实的淡淡无奈。
  “我的人生目标便是让人人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禹橙不以为自己在说大话,语气中充满真诚意味。
  天翔像是得道高僧,开示地道:“没有经历风雪,哪知一碗热汤的珍贵,人是有慾望的动物,促使人类进步,也让人类退步。”
  这道理禹橙懂,圣教的起起落落,良莠不齐,她都看在眼底,只是她一直不愿打破最初的那个美丽梦想,至少她藉着这个梦想,呼吸到叫做希望的空气,要是没有,她恐怕要窒息而亡。
  禹橙嫣然一笑,带着些许的绝望韵韶,道:“原本我想要邀请你加入圣教,如今看来你的答案很明显。”顿了顿低落地道:“我自傲为圣教最聪颖的人,但如今我却被你说服了。”
  圣教本来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扛着众生平等的大旗,行狗屁倒灶之事,不知折腾多少个天赋聪敏的人,为国为民的栋梁。
  天翔道:“未来的事,有谁知呢?不管如何,青水滩有一个一面之缘的朋友,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敬你,我的朋友。”
  禹橙望着安慰鼓励的微笑,内心一动,真想抛开所有事就这样去青水滩,但是她不能,喃喃地道:“朋友!”
  一把拿过水袋,咕噜咕噜猛灌,娇娆仙子做出男子豪迈的举动,别有一番风情,清水沿着下巴颈部落到胸前,引人遐想心燥不已。
  明月清风时时有,心思愁苦有谁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