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的青水滩,万籁俱寂,灯火俱灭,仅剩天翔书房还灯火通明,只见他正埋首於文案中,加班了解天策佣兵团的各面发展。
  心中牵挂着凤雪舞众人执行辛可斯家族委托的任务,如此明显的陷阱,只希望他们能扭转乾坤,达成事前预定的目标。
  一道微风吹得灯火摇晃不已,天翔的影子也随着左右摆动,他伸直腰腑,长时间维持一定的坐姿,让他觉得腰酸背痛,全身僵硬。
  叩!就在此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谁?”天翔好奇地问道。
  “是我柯斯那!”
  “进来吧!”
  柯斯那推开房门,手中还端着一壶香茗,散发着淡雅清香,道:“团长,辛苦了。”
  天翔疑惑道:“这麽晚,你怎麽还不睡,还替我泡茶。”
  柯斯那笑道:“明天要去青水滩深处探查地形,兴奋地睡不着,出来走走,看见团长的书房来亮着,想说团长劳苦功高,泡壶茶想要替你提提神。”
  天翔笑道:“原来如此,我认识你这麽久,还不知道你有泡茶的本事。”
  柯斯那尴尬一笑,道:“这种泡茶又不需要什麽本事,水开一冲就行了,我又不喜欢喝茶,这是为团长特地准备。”
  天翔将香茗放在鼻前,深深一吸,茶的清新淡雅,尽在水雾缭绕间,沁人心脾,闭目沉醉在茶香之中,缓缓地开口道:“好茶!你这茶泡得好,下次有机会可要再请你泡罗!”
  柯斯那笑道:“团长喜欢就好,以後我都帮你泡上一杯。”
  “嗯!”天翔点头,还未从茶香的迷人中离去。
  柯斯那道:“团长,茶要趁热喝,一旦冷却就失去他原有的甘醇气味。”
  天翔睁开眼,道:“说得是。”举杯要饮茶之际,忽然停下茶杯,道:“你的灵兽无影狐呢?”
  柯斯那若无其事地道:“牠正在我房里休息!”
  天翔再闻一口茶香,赞道:“好茶!可惜里面加了仙心醉,是吧?杀神!”
  柯斯那神情无辜地道:“团长你在说什麽,我怎麽都听不懂!”
  天翔直接道:“猎杀我的任务,是我所发出,再则无影狐现在就在书房中,你说在你房里,怎麽你会两只无影狐?”
  “你!”柯斯那怒极反笑,道:“外人道天策佣兵团团长天翔智慧过人,武功超群,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你诱我出来,所谓何事?”
  天翔淡然地道:“果然是你!杀神。”
  “你诈我!”伪装成柯斯那的杀神怒气大盛地道。
  “你伪装的技术炉火纯青,不过心智就差上些许,难道永远只是护法的候补人选。”
  杀神由愤怒转为震惊,道:“你是谁?怎麽会知道。”
  “我是天策佣兵团团长,至於我怎麽会知道,这个就要问你的师父徐怀柳。”
  “什麽!”消息太过於出人意表,杀神瞬间大叫,而心神失守。
  天翔倒转茶杯,真气一运,茶水化成利箭,射向杀神的头颅,旋即一拍书桌,大鹏展翅般地扑向杀神。
  不好!不愧是经验老到的杀手,心念还未冒出,身体已早一步反射,坐在椅子上的一个铁板桥,避过毁人容颜的茶水。
  暴露在天翔双掌下的腹部,如同枮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这几下兔起鹘落,杀神反应不及,只得在双掌临身之际,利用腰力侧身一翻,卸去天翔的劲道,但受伤已是难免,猛烈的真气如排山倒海地冲入他的身体,让他瞬间受到严重的内伤。
  口吐鲜血,夹杂着几块血块,想不到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居然震碎他的内腑,杀手本来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一但行踪暴露,便是致命危险,更不用说落入目标精心设计的陷阱中。
  杀神强行压制内伤,趁着天翔击伤他,身形飞掠而过的瞬间,动如脱兔地一纵一跃,直接破窗而出,想要藉着夜色逃逸。
  碰!破窗而出的杀神,双手保护着自己颜面,不过发生的巨大声音,在深夜中如此嘹亮,却是在所难免。
  脱逃是杀手都必须学习的课题,无论是成功之後脱身,还是失败的逃脱都需要事先观察路线,才能来去自如。
  破窗而出後的路线早就在杀神的脑海中,但是破窗制造的声音,已盖住某些声响。
  咻!数支暗影箭无声无息地射向狼狈不堪的杀神,宛如融入深夜的鬼魅,如此诡异,看不出任何形体,只有淡淡地暗元素波动。
  杀神落地的瞬间,暗影箭也已来到,大吃一惊的他,赶紧往前地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大部分的箭矢,但还是有两只暗影箭射入他的小腿。
  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让他冷汗直流,心知自己掉入敌人的包围圈,事先观察并没有任何生物呆在那,再度犯了杀手的大忌,自信大受打击,心神交悴的他只能尽量保持冷静,试图在一个死地之中找出一条活路。
  倏然光明大盛,宛如烈日当头,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杀神不自觉地闭上眼睛,这一瞬间,一道带着雷电的紫芒,悄然地沾上杀神的身躯,浑身一阵酥麻,想要有所行动,却发现除了知觉还存在,全身已不受他的控制。
  忽然觉得脚踝好像有什麽东西咬到的感觉,紧接着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而且阵阵剧痛如海水潮涌般,一波接着一波。
  啊!堂堂一名特级杀手居然沦落至此,想要哀号,却只能张大嘴型,发出的声音嘶哑低鸣,彷佛声带被划过几刀似,连要咬下藏在牙齿里毒药的力气都没有。
  视力恢复後,眼前事物不在朦胧不清,落入杀神眼帘居然是一只貂和蛇,两人双眼好似王八对绿豆,好似在争执什麽,丝毫不相让,一旁还有只银光迦虎,浑身透露着银白光芒,半空中还有翅膀扑簌而动的暗精灵,杀神终於知道自己为什麽吃瘪了,如此豪华的阵容,设下的埋伏恐怕要来才能脱身。
  天翔终於姗姗来迟,对於外面的一切,他宛若亲眼所见,先拆下杀神嘴中的毒药,顺便摸去他身上所有的暗器毒药,在杀神惊骇目光中,天翔真气一震破去他的气海丹田,杀神的一身修为算是废了。
  曾经是叱吒风云,名动一方的杀手,现在却成百无一用的废才,这比直接取走他的性命还要让他难受,哀莫大於心死,眼底全然失去求生意志,连一丝光彩都不复见。
  天翔如此做不只在保护自己,幻魔指太过於歹毒,瞬发急速,一不小心中了招,後续治疗可是相当麻烦,假如一个不察,或许就会造成不可挽救的悲剧,而且他可是一尾大鱼,累积犯案何其多,先悔其心智,再用灵之诀起,撬出他的一些隐密和案件,这些秘密将是奇货可居的情报。
  从托人联系杀神的刺杀自己,将柯斯那一行人调进天策堡中休息,还有幽妮与三兽的安排,这一连串就是为了逮住杀神,至於杀神伪装成柯斯那怎麽能瞒过天翔呢!与他说这麽多话,就是为了让幽妮一众能够赶来设下埋伏,自己以言语和行动乱其心智,心慌意乱之际便会慌不择路,自然就会落入埋伏。
  当然天翔还是有两手准备,当杀神踏入埋伏之时,他已经来到屋外,蓄势待发,恋蝶早已取出,假如杀神从埋伏脱身,无法生擒只得留下一具死屍,所幸剧本照常演出,没有任何出包。
  “杀神!”天翔一声轻唤,如春风拂脸般,令人心旷神怡。
  杀神抬头对上天翔的眼睛,心智涣散的他,丧失杀手如钢铁般的坚韧意志,加上天翔的精神修为原本就比他深厚,立刻就迷失在天翔深邃如星瀚的眼睛中。
  “杀神你的本名?”
  “罗纳科!”
  “你在圣教的身份?”
  “右护法徐怀柳的二徒弟,护法的替补人选。”
  “大弟子是谁?”
  “不清楚,我们是分开接受师父的教导。”
  “你为什麽要刺杀基坦大臣何文?”
  “基坦四方使的请求。”
  “他是谁?”
  “玛莉目前跟在二王子天宇化身边。”
  这可是一个惊天秘密,想不到魔教的势力如此庞大,而且影响无远弗届。
  “委托你刺杀金宇家主的人是谁?”
  “商联四方使!”
  “他是谁?”
  “日阳商家的大总管闻老!”
  天翔真的意识到魔教那无处不在的存在感,到处都有魔教踪迹,难怪各国会视为洪水猛兽,畏如蛇蠍,假如他们能将力量汇聚起来,说不定能与国家机器抗衡。
  恐怕连两位护法都没有想到,天翔居然可以从杀神口中套出这麽多的珍贵秘辛,五路四方使身份对其他人来说是个秘密,但对要聘请身份特殊的杀神,露出自己的身份在所难免,否则将无法取信於杀神,间接让天翔受惠,但也伴随着麻烦。
  几乎掏光杀神的情报後,恋蝶轻轻一送,刺穿杀神的心脏,杀神的眼神终於在最後那一刻恢复往日清明,明了自己刚刚干了什麽样的蠢事,居然被人迷惑心神,不过这一切都如过眼云烟,随之他最後的悔恨而消散。
  日阳家到底想要做什麽呢?夜深无风,人心诡计犹如黑暗笼罩大地,让人闷得心慌意乱,将杀神的屍体收到自己的元素空间保存,天翔缓缓转回书房,消化刚才得到的消息,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更加浓郁。
  基坦王国基法城
  凤雪舞一行与哈骨吉大家相谈甚欢,终於完成与腾格部落的交易,顺利返回基坦王国,佣兵们如蜕去羽毛的雏鹰,化为翱翔天际的雄鹰,虽然武功没有多大的进展,但心境气质已截然不同,沉稳内敛,散发出浓浓的剽悍气息,一股让雇主放心,敌人惊心的莫名气质油然而生。
  夜瞳暂时被凤雪舞留在大草原,除了可以保护腾格部落外,经过诗玄禅的解说和安排,凤雪舞更给牠一个任务,汇聚草原的狼群,形成一方势力,确保天策在草原的独家利益,不容许任何商家染指。
  天策佣兵团一回到基法城,好几十辆的交易货物,拉成一条长龙,自然引起辛可斯家族和其他人的注意,另外便是听到沸沸扬扬的圣立格一事,至於他的行踪成谜和事情经过,众说纷纭,莫衷不一。
  放眼圣凯王国的继承人除了异军突起的圣立格,再也无人与圣迪克相抗衡,七王子这个家族庇荫的纨裤子弟,根本不值一提。
  圣迪克即将登上王位!这是凤雪舞一行认定的背後意义,这也表示说天策今後的处境更加艰难。
  来到辛可斯家族指定的交易地点,闻风而来的辛如全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声势号大的队伍,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大哥的计谋,直到天策进入海东草原後,大哥才向他全盘托出,虽然他并不看好转向基坦王成发展,但这事已如离弦之箭,没有回头路可讲。
  魔狼袭击加上马贼埋伏,居然仅让天策佣兵团损失一部分的人手,看着这些日子以来,天策佣兵的显着蜕变,辛如全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後悔,现在只希望他们不要发觉这其中的猫腻,不过这相当渺茫,光凭他们能完成交易,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
  挂起制式的笑容,缺乏那一点真心的韶味,辛如全笑道:“凤雪舞副团长辛苦,天策佣兵团果真名不虚传,顺利完成任务。”
  凤雪舞笑容一样官方,道:“托贵家族鸿福,一路上虽然危险不断,不过幸不辱命,终於与腾格部落接触上,顺利完成贵方的委托。”
  凤雪舞话中有话,让辛如全的笑容一僵,短暂即逝,旋即喜道:“这是贵佣兵团努力的结果,赶紧进来休息。”
  辛如全侧身一让,右手一摆表示相请,但眼角却瞄向身後的辛尼,发现他并没有喜悦的表情,反倒是一脸漠然,像个陌生人。
  咯登!辛如全最後的一丝希望直接宣布破灭。
  果然凤雪舞道:“抱歉,我们需要急着护送新雇主回转青水滩,辛二当家的好意,天策心领,请赶紧派人前来清点货物。”
  辛如全敛起笑容,眼神无比凝重地望着凤雪舞,道:“新雇主,能否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旋即转向辛尼道:“辛尼,你还没有向我报告这次交易的经过。”
  辛尼冷笑地道:“经过!哼!你不是比我还要清楚,只不过我们能平安交易回来,出乎你的意料。”
  “你说什麽?”辛如全佯装勃怒,旋即痛心疾首地道:“辛尼,别忘了家族对你的栽培之恩,寄於厚望,你不要轻易听信外人所言。”
  呸!辛尼撇撇嘴,冷道:“这些话你留着辛哈恩说吧!现在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氛围顿时变得僵硬无比,辛如全气得浑身发抖,想不到自己苦心栽培的人居然是这种态度,而且这样的人不只辛尼一个,这趟出门的人手态度与辛尼如出一辙。
  辛如全还在作最後挣扎,道:“副团长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难道贵团不需要将事情交代清楚吗?既然如此,我将上报佣兵公会,请他们来公断。”
  凤雪舞神情一冷,道:“不劳辛二当家费心,关於这次任务的详细经过,我们已经上缴给佣兵公会,任务我们也以顺利完成,假如你想知道经过可以去查,另外贵家族最近几次交易一切顺利,为何轮到天策接手,就会有魔狼袭击和马贼伪装腾格部落埋伏,这些贵家族还得向佣兵公会解释?”
  什麽!辛如全心中震惊,想不到天策居然先将了家族一军。
  佣兵公会除了扮演任务媒介外,它还有一套评核标准,对佣兵和委托商家,等同於保护双方的权利,一旦这些事被佣兵公会所认定的话,辛可斯的商誉可以说是毁於一旦,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一个没有信誉且会设计佣兵团的商家,没有人敢与他合作。
  凤雪舞递过当初的任务契约给辛如全,假如核定无误,他便要在契约上签字,在底下人清点过後,辛如全终於签下自己的大名,问道:“辛尼,你们之後还能去哪?”
  辛尼笑道:“我们聘请天策佣兵团护送我们去青水滩。”
  辛如全心中掠过不祥的念头,赶忙追问道:“你们为什麽要去青水滩?”
  辛尼道:“哈骨吉族长委托我们帮他们寻找合适的交易夥伴,他们不能容许朋友的不忠诚,决定要与辛可斯家族划清界线,而且辛可斯家族将是腾格部落的敌人。”
  不可能!辛如全终於失去冷静,大声地咆啸道。
  辛尼递出一份文件,道:“这份是佣兵公会的复制版,正版已由他们收藏归档。”
  辛如全一把抢过文件,强忍心中激荡地看完,但是不住颤抖的身躯已经出卖他的内心。
  完了!辛如全彷佛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任由文件零散一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爬起,如同之後的辛可斯家族一蹶不振。
  凤雪舞等人什麽时候离去,辛如全并不知情,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失序,失去
  赖以为傲的根本,他不敢想像王储会怎麽看待他们,一如往常重视吗?他心中打上一个大问号,这一切都需要先报告大哥辛如弃,让他做决定。
  圣凯王储府
  夜已深,幽黑的房间中,东西还是凌乱不堪,可以看得出圣迪克被掳走之时,反抗的激烈程度。
  房间里好似空无一人,咦!不对!墙角下一个若有似无的呼吸,黑暗中朦胧不清的身影,正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头颅紧紧低到怀中,一动也不动,若不是还有呼吸,恐怕会被误认为是死人。
  一旁还有个火精灵的屍体,失去维系生命能量的晶体,他便只剩下一个黯淡无光的躯壳,相伴多年的夥伴,为了保护他而付出性命,但於事无补,他还是毫无反抗地被活擒。
  整个过程历历在目,让他心有余悸,冷漠无情的目光,残酷的杀戮,强悍的实力,宛如地狱窜出的修罗,手执利刃屠杀万物,整个王储府遇上他们结果只有一个死亡,幸亏诗湫湘有事外出,逃过一劫,否则他还必须承受痛失英才的伤痛。
  当那男人掐住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一脚踏进地狱,没有人类任何情绪的眼神中,他看见自己的惊惶恐惧的脸孔,如此弱小,就像待宰羔羊一般。
  一想到这,心中对於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忍不住地颤抖,这一切宛如一场恶梦,挥之不去的梦魇。
  实力才能决定一切!父亲的那段话好像录音机般,重复地播放着,在他的心中一次次扩大,如同石子丢到湖泊之中,泛起不断的涟漪。
  实力!大哥就是有魔族的实力撑腰,才敢与父亲对峙,丝毫不让;父亲手上有供奉的武力和宫廷魔法师,加上他自己是强者,才使得圣凯王国屹立不摇。
  但是自己呢?手中的精锐包括星隐狩几乎被铲除殆尽,实力顿时呈现一片真空状态,这样如何去妄想争夺王位?
  实力!圣迪克第一次如此渴望它的存在,如狼遇血腥,激发骨子里的yu望。
  自己培养时间太长,招募人手忠心又无法保证,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直接掌握一批忠心耿耿的实力高强者,来为自己的服务。
  星隐商家!夜瞿已经说得很清楚,已经还清他对母亲的承诺,从此互不相欠,要回头再去要求人手,恐怕只会吃闭门羹,何况星隐狩的实力还是不够。
  至於佣兵团,只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冒险者,没有纪律,忠心可言,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国家的供奉,但要他们效命只有一个方法,但谁知道要等多久,假如可以迅速达到的话。
  这个念头一出,如同紮了根的罂粟花,美丽外表下蕴藏致命的危机,让人上瘾而不忍割弃。
  圣迪克猛然抬起头,脖子上的瘀青尚未散去,还隐隐作痛,让他呼吸不顺畅,面容狰狞,眼中精光一闪,俊美的脸庞变成扭曲凶狠,心中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无毒不丈夫!
  叩!清脆的敲门声,如当头棒喝让他决定走上这条路。
  “进来!”圣迪克低沉的嗓音道。
  诗湫湘推开房门,提着魔法灯进到房间,凌乱不堪的现场,让他心中凝重不已,王储府的安危是他一手安排,如今却被轻易突破,连带王储也被活擒,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房门一开,诗湫湘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圣迪克却已关上心门,封闭自己情感,今後一切将以利益和实力为出发点,除了自己没有不能割舍的事物,诗湫湘、凤雪舞亦如是。
  “先生回来了!”圣迪克缓缓站起身道。
  诗湫湘连忙双膝跪地,道:“害主人受到惊吓,属下该死。”
  “无妨!活着就有希望,先生不要太过在意,赶快请起。”
  诗湫湘透过灯火一看,王储看来并无大碍,话语一如往常,但他却感到不对劲,声音中多了一点帝王的无情冷漠,少了他原本那丝挟在其中的情感。
  “是!”圣迪克的变化,让诗湫湘心中畏惧感油然而生,感觉不再像之前一样。
  “先生想必也知道王储府的情形,如今要尽快重建王储府的威信和防御。”
  诗湫湘恭敬地道:“是!属下认为可以接手布若前宰相的势力,暂时补充,然後在分化离析吸收为忠於王储的手下。”
  “多加注意竹先生的身份,此人看来深不可测,我怀疑他的动机不单纯。”
  “是!属下这次出门已经拉拢到前库曼城主圣植,但是丹尼尔无意投靠王储,便辞官求去,暂时还在羁押中。”
  圣迪克轻抚着脖子,冷冷地道“放他走吧!这笔帐总有一天要一起算。”
  顿了一下,圣迪克道:“找毒手,我需要所有人都察觉不出死因的毒药,相信他知道该怎麽做。”
  呃!诗湫湘显然没有想到圣迪克会这麽快动手,而且这麽绝然,没有一丝迟疑。
  “是!”诗湫湘双眼遇上圣迪克坚定冷冽的眼神,目光如电,令人不敢对事,低下头颅应声称是。
  意外地征服诗湫湘,让圣迪克再次相信自己的决定,最後的胜利一定会属於自己!
  海菲斯王国
  海希律的房里,出现一个海云天绝对不会希望,而且料想不到的人物,海蛟军团团长海津天!
  海津天恭敬地道:“父亲大人!海云天已经下达斩首计画。”
  假如海云天听到这话,心中的震撼绝对不亚於强烈地震,海津天居然是海希律的儿子,父子俩演得一出好戏,瞒过所有的人,这消息足以让所有人破眼镜。
  海津天才是海希律反叛最有力的支持,其余与魔教的联系,不过是利益结合,海希律道:“你已经完全控制海蛟军团了吗?”
  “终於王室的军官都被我秘密收押,海蛟军团都在我的控制之下。”
  “好!不愧是我海希律的儿子!”冷冷一笑後道:“海云天还是太嫩,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需要如何回应斩首计画?”
  “宣布海云天登基的不正当性,决定与我共同追求真相,缉拿真正的凶手。”海希律扬起阴邪的笑容,道:“到时我们再举起正义公理的大旗,你便是新国家的国王。”
  翌晨,一份来自海蛟军团的公告,如天降陨石般震撼整个海菲斯,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其中最难受便是海云天,如同被煽了一个耳光,一手安排的计谋居然是送肉入虎口,该死的海津天,害他赔上整个海蛟军团,恨不得将他碎屍万段。
  蒙先生和史瑞克一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立刻赶来,海津天的举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望见脸色铁青的海云天,心中惴惴然,但是他们脸上的神色也好不到那,海云天道:“我已经开完紧急会议,宰相和军机大臣已经先着手去处理公告引起的纷乱。我想要知道为何海津天会如此?”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神仙,怎麽会知道海津天为何会如此?敛起怒气,海云天不知如何苛责两人,毕竟他是这项计画的拍板者,天生赌徒心态,让他在国王帝位赌对了,食髓知味,偏偏这一着赌输了,而且输得一塌糊涂,忽然想起父王之前对他说的一句话:“治理国家如同治病,需要细心照料,小心呵护,不到最後关头,绝对不能下猛药,否则将引起无法预料的後果。”
  再回想对海希律的策略,若是在一开始就能以强势军力去围剿,也不会演变到这种尾大不掉的局面。
  氛围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中,史瑞克忽然道:“我想到一个可能性!”
  “什麽?”海云天不禁问道。
  “海津天可能是海希律的私生子!”
  “什麽!”同样的两个字,但海云天这次却是无比震惊,就连蒙先生也都心惊不已。
  史瑞克如数家珍地将情报道出道:“三十年前,海希律曾经在担任海青城城主一职,有些什麽风liu韵事,那并没细细追查,而海津天原姓罗瑞,据说母亲便是个海青城的有名歌妓,在王城军校表现优良,被先王破例拔擢到海蛟军团,并且赐姓为海,对於父亲一事他隐诲不知。”
  这样一解释两人便有个底蕴,原来是半途认亲的戏码,说不定是海希律早有安排,不管如何,至少有这条思路可循,之後的处理将会好办许多。
  蒙先生道:“既然他们抬出先王来做文章,那我们也因有所回应,将他们的关系隐诲地曝光,至少可以遏止那些摇摆的贵族,有着墙头草的行为。”
  三人商议许久,终於有了个决策,下午,海菲斯各地又流传出一个爆炸性的小道消息,海津天是海希律的私生子,父子俩将密谋海菲斯王国,若是不成,将自力建国,并且与海盗有所联系,否则海蛟军团不会置人民的生命安全於度外。
  当然军事上的的动作频频,中央军调往与西南省界驻守,由西南省进入中央省区,检查轻松,但反之,审查相当严格,并且属於军事违禁品,一律不准带入西南省;除此之外,海菲斯商会开始封锁对西南省的经济活动,包括粮食和民生日用品。
  两方顿时陷入风声鹤唳的局面,虽然没有正式开打,但紧张气氛节节昇高,看来战争势在必行。
  就在双方对峙的情形下,另一件事引起轩然大波,也顿时缓解双方的紧张局势。
  海菲斯居然被基坦王国攻破边境大关,目前边疆城市海赫城正被基坦王国所包围,由城主海星微拼命坚守,但基坦王国已经站稳阵地,後续部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开进基坦境内,剑锋可指海菲斯的东南大城海罗城,也是海菲斯重要的粮仓之一。
  任谁都想不到是由军事实力被评等在为第三大国的基坦,首先揭开战争的序幕,所用的理由便是边境驻卫所被袭击。
  这场石破天惊的战役,便是由诗兰安一手主导,先是暗渡陈仓,先将自己由基法城转移到基灵城,并且日夜派遣小部队前去袭击海菲斯的驻卫所,这种行为并没有什麽特别,但来往部队人数众多,次数频繁令人眼花撩乱,根本没有注意许多士兵以经悄悄失踪,换上海菲斯的军服混在死屍之中。
  就这样再一次暗渡陈仓,海菲斯边境军一时不察,注定边境的沦陷。
  直到混入的基坦士兵多达五百人,海菲斯军尚还不知,还麻痹地与基坦军玩起偷袭战,直到某天深夜,基坦这方忽然射出一道红色光芒,直向天际而去,绚烂夺目,害得守哨的海菲斯军小心翼翼,担心许久并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一个小时後,基坦骑兵趁这黑暗已经潜伏到离海菲斯边境五里处。
  此时事先潜藏的基坦军,其中四百人以十人一组迅速扫除路上的障碍,包括守夜的哨兵,然後打开边境城墙的大门,嘎吱!厚重沉闷的城门一开,声音大得吓人,此时一道绿芒冉冉升到天际,如此耀眼。
  基坦骑兵毫无顾忌地往城墙而来,海菲斯军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发现城门居然被人打开,於是上演城门争夺战。
  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原本潜藏的一百人忽然四处纵火,并且从暗处之中窜出,大喊城墙破了,基坦骑兵杀进来了!
  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捣乱人心,不明究理的海菲斯军一见是身穿自己军服的士兵,也没有细想,如此一来,谣言加恐惧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使得整个边境军人心惶惶,士气涣散,但是城门争夺战还是异常惨烈。
  短短二十分钟,四百人直接短少三百人,但海菲斯付出的代价更大,同样的军服混在其中,根本搞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同僚,为了保命只好将接近城门的人一律砍翻。
  守将一见情况失去控制,急如危卵,建筑火光四起,浓烟密布,一咬牙下达命令,在城门前的士兵一律射杀,否则等到骑兵一来,将是万劫不复之灾。
  咻!利箭如雨,雨露均沾不分基坦还是海菲斯,哀号不断从城门前响起,此时让人见识基坦军人的勇悍,那怕是身中利箭无数,只要还有一口气便紧紧卡住城门,企图给骑兵多争取一秒钟。
  完成纵火任务的基坦军,回转到城门处,一见同夥死状凄惨,睁目欲裂,悄然地潜伏在弓箭手身後,刀起刀落杀戮再起,顿时引发海菲斯军的大乱。
  原本即将控制城们的海菲斯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延误些许的时间,就在此时基坦骑兵已经冲到城门前,举起手中的长枪,毫不留情地刺穿眼前的海菲斯军。
  骑兵对上步兵,简直是他们的梦魇,奔驰战马的飞蹄,骑兵长枪如虹,迅速从人海中打穿一条路,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通过边境城墙,海菲斯军终於抵挡不住骑兵的冲刺,节节败退,直到基坦军进入城墙後,大事底定。
  犹如死士般的五百壮士,事後统计还能上战场,不超过二十人,除了变成重残,其余都已经倒在海菲斯城门处。
  诗兰安天马行空的神来一笔,任人也想不到,顿时引起各国震荡,受益最大的便是天宇左,民间越来越多的呼声,希望他可以立即当位,一吐基坦万年老三的闷气。
  当然其他各国纷纷发表声明,表达反对战争的立场,却都有气无力,天宇左则在私底下笑称他们是酸葡萄的心理,明明想要开疆拓土,却要假装成和平模样,典型要当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
  海菲斯的外交则发表严厉的抗议,表示基坦王国违反和平公约,任意启动战争,将对两国的友谊造成破坏,并且会受到海菲斯严厉的反击。
  天宇左嗤之以鼻,和平公约那如女性生理卫生巾,需要才用,不需要就束之高阁,淡淡地回应,海菲斯交出杀害基坦士兵的凶手,否则基坦绝不撤兵。
  冲突伤亡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天晓得凶手是谁,说不定全都作古也说不定,天宇左的讲法纯属赖皮式的推托。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物,截然不同的气氛更加沈重,海云天可不是吃素的主,老虎不发威,大家都小瞧这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争议声中登上王位的男子,显然他的忍受已经到极限,看完天宇左的回应,冷冷地道:“他要战,便作战。”
  两线作战实属不智,内忧外患同时夹击下,海云天展现他应有的魄力,宣布海菲斯进入战争二级警戒,所有城市村庄都需严密控管流动人口,中央军第三、第四立刻派遣至海罗城,准备协助救援海赫城,领军者便是有海菲斯之鹰称号的海齐哲。
  重点则是摆在海希律身上,一连串全方面的封锁,除非援助他的人来自海上,或者会飞天遁地,否则将难逃中央军第一、二军团的包围。
  一口气派初四个军团,王城仅剩中央第五军团维持周围的安危,显得防御有些不足,这便是海云天有魄力之处,置自己於险处,让优势军力倾全力去瓦解敌人的兵力。
  这段时间彷佛是改朝换代的好日子,连冰奇楼兰也来凑上一脚,白波突生急病,口不能言,只好宣布退出主席一位,由儿子白林继承大位,成为冰奇楼兰史上最年轻的主席,这消息好像掀起千万层浪,打得所有人晕头转向,怎麽老一辈的政治常青树纷纷倒下,年轻一倍迅速接手,难道天下已经是这批年轻人的时代了吗?
  冰奇楼兰
  一处宽敞的房间中,窗明几净,外面阳光明媚,花团锦簇,万紫千红,但白波却面如稿灰地躺卧在床上,双眼无神,一付气若游丝的模样,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冰芝晶袅袅婷婷地走入房里,手端一碗莲子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道:“父亲大人,这是我亲手熬煮的莲子羹,听说对你病情会有帮助。”
  白波怒急攻心,眼神瞪大如铃,抬手想要指着冰芝晶却全身乏力,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这个心如蛇蠍的媳妇,让他内心胆寒,谁知她闭月羞花的脸孔下,暗藏狼子野心,居然下毒,让他变成这付活死人样。
  冰芝晶走到他身旁,轻声地道:“父亲大人,你不下台,白林还要等多久,你可以放心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当妻子总要替丈夫分忧解劳,很多事他不方便出面,只好由我来处理。”
  白波缓缓地闭上眼,似乎连看冰芝晶一眼都不想,冰芝晶不以为意地继续道:“邦联那群老议员,脑袋长茧遮住眼睛,只知道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冰奇楼兰的发展。”
  白波依旧如此,彷佛冰芝晶所说与他无关,只是她的声音如恶魔的呢喃,如此清晰传入耳里。
  “冰奇楼兰沉默太久了,世人都忘记它的存在,我们有需要让冰奇楼兰风华再现,自然要有霹雳手段,海菲斯或许是个不错的祭品。”
  白波虎目一睁,心中愤怒这个野心极大的女人,会将邦联带入战火之中,却又充满无力感,如今的他只是个卧病在床等死的老人,权力如过眼云烟,宛如幻梦一场。
  第七张乱世降临
  圣凯王国
  夜风飒爽,沁人心脾,内侍端来一碗热茶,轻轻地摆在国王伸手可及之处,随後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招唤。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国王正在振笔疾书,偶尔停下笔,昂首凝思,又再度写下几行话,终於搁下笔,国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似缅怀追忆,使得他刚毅的脸庞线条便柔和许多。
  声音如山林潺流,回荡在房间中,道:“罗赛,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国王陛下,三十一年又三个月七天。”
  “你倒记得一清二楚。”
  “国王对小人的恩情,小人这一生都不敢忘,侍奉陛下的日子,小人时时刻刻牢记在心。”
  “你对我的忠心,我心里明了,在位二十一年,我不敢说自己英明伟大,得以让吟游诗人称颂,但夙夜匪懈,汲汲经营圣凯王国的一切事务,倒没有一时敢忘记。”
  “陛下对王国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自然会在圣凯的史册留下璀璨的一页。”罗赛衷心地道,国王的作为都看在他的眼中,从王子脱颖而出,上任的战战兢兢,每天劳心劳力地付出大半的时间在国家上,在位期间勤政爱民,政通人和,使得圣凯王国的实力蒸蒸日上。
  国王望着自己犹如年轻人一般的双手,不知沾满多少血腥,多少怨魂在这双手之下哀号,缓缓地抚摸过书桌和坐了二十一年的椅子,把手留下抓痕,这是知道圣立格被魔族改造後,一怒之下的印证。
  跟在国王身旁许久的罗赛,发觉今晚国王似乎不一样,以往都不会如此感性,福灵心至的他,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脸上神情一变。
  国王忽然面向他,脸色凝重,眼神锐利如刀,道:“不要问,这是皇家的宿命,王储等不及了,帮我传唤过来,顺便要达克宰相、费厄大臣、凯利局长来王宫待命。”
  罗赛忽然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带着汔声道:“小人这一生只侍奉陛下一人,无论生死。”话语之中,死志相当强烈。
  饶是冷酷无情的帝王,又怎麽能无动於衷,但善於隐藏情感的国王,淡淡地道:“起来吧!去办好交付你的事。”
  乘着夜风,抬头望天,繁星银河如飞瀑直下三千尺,不见盈月一片,惹得国王心头杂思纷然,几个相斗几十年的老家伙,相继先後,早他一步退出这个舞台,只剩下他一个,又有什麽意思呢!
  夜星点点,宁谧寂寥,灯火晃映下的茕独背影,孤傲的心境,王者的哀愁有谁能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叩!清脆的敲门声,惊动陷入回忆洪流的国王。
  “进来!”国王收起刚才的沉湎心思,君王的冷酷睿智,再度回到他身上,恍若两人。
  圣迪克不知道父王为何要传他前来,加上心中有鬼,不免惴惴然,不过毒手好几次的活体试验,却又证明毒药隐密无虞,根本查不出任何线索,於是内心忐忑不定来到书房。
  国王缓缓转身,双目如电,气势迸发,如滔天巨浪扑天盖地淹没圣迪克,在这一刻,圣迪克心中冷汗直流,虽然强抗着国王的沛然气势,但眼神已经有些畏缩,神情亦没有往日的镇定,要知国王在位一天,他永远都是毫无实权的王储,下令赐死他,再换上新的王储,只需要一道薄薄的命令而已。
  “父王!”仅仅几秒,圣迪克便承受不住,缓缓地开口道。
  国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似乎没有想到圣迪克会如此轻易地就屈服,淡淡地道:“这麽快就放弃,那为何还要下毒呢?”
  圣迪克一脸震惊,绝对不是假装出来,冷汗如涌泉瞬间沾湿他的後背,凉飕飕的感觉却比不上他如遇暴寒的内心。
  “父王,您说什麽?我怎麽可能。”圣迪克这时脑袋已经一片茫然,什麽名利权势已经抛至脑後,只是凭着本能地反驳,但在国王严厉的目光下,唯唯诺诺,一句话都无法说完。
  唉!国王心中不禁暗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敢为权力弑父的圣迪克,心地已经有所蜕变,但如今一试,让他失望顿生,要是圣立格在此,绝对会坦诚到底,而且针锋相对,如此霸气桀傲才能控制底下人的行为,圣迪克还是嫩了点。
  其实国王的要求太过於严苛,要知王者威严长期以来的日积月累,早在众王子心中留下无可抹灭的深深畏惧,圣立格也是因为魔族改造的关系,才能与他抗衡,圣迪克如今还能挺直腰杆,说出话来,已经是不小的进步,要是放在他被夹持之前,这种心思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罢了!”国王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满怀地道:“你坐吧!”
  对於国王截然不同的表现,圣迪克的心情如同云霄飞车,起伏不定,差点心脏麻痹而亡,此时的他只得乖乖坐下,局面已经不是他所能预测或控制。
  “我的所有儿子中就属你最聪明,最会笼络民心。”
  呃!国王突如其来冒出这一句,令圣迪克错愕不已,这与刚才似乎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不过你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你的个性,为了要贴近人民不惜放软自己的身段,因此显得有些软弱,无法做到王者应有的冷酷和霸气。”
  随着国王的话,圣迪克的心慢慢地稳定下来,假如国王要取他的性命,就不会和他说这些话。
  “王者应该保持一份淡然的距离,就像一个国家的精神象徵,人民臣子需要仰望你,但不需要了解你,王者需要克制自己的慾望,割舍自己的情感,将圣凯王国摆在首位,就算是凤雪舞也不能例外,否则带给国家将会是毁灭,王者就像独自走在钢索的人,稍一分心将万劫不复。”
  圣迪克终於明白父王的行为,专心一志地聆听他的为帝之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突然提到凤雪舞,让他内心一凝,脑海浮现在俏兮美焉的笑靥。
  国王忽然语气严厉地道:“你已经做好要当国王的准备了吗?”
  这一喝,如当头棒喝,凤雪舞的娇颜如泡沫幻影般,虚化成空,圣迪克眼神从迷幻转为实质而锐利如刀,正视国王的双眼,丝毫不让。
  圣迪克终於意会到国王要传授给他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王者的高度,俯视众人,让众生仰视的高度。
  国王再问一遍:“你已经做好要当国王的准备了吗?”
  圣迪克铿锵有力,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道:“是的!”
  国王起身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轻轻地摸着,道:“这个位置只有一个,想要它的人却有无数个,要坐到位置上,就必须踏过所有人骸骨和鲜血所组成的死亡之路,你准备好了吗?”
  圣迪克忽然起身,来到国王身旁,淡淡道:“没错,位置只有一个,继承者也只有一个,从我懂事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就是以它为目标,我一度以为它是要父王施舍给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来这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取。”
  国王道:“王者是要驾御众人,没有坚定的信念,只会人云亦云,终究只是昏君一个,不管是谁,那怕是诗氏卧龙,他们的存在只是为王者服务,假如没有存在的必要,就让这些人远离你。”
  要是没有之前的震撼教育,圣迪克恐怕会怛然失色,但现在颇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坚强心理,倒没有任何异样,只是静静地听着国王的讲话。
  国王指着书桌他才刚刚完笔的资料,道:“这分资料是关於国家最隐密的情报,包括一些只有每任国王才会知道的秘辛,你务必牢记,然後销毁,绝对不能传到第三人的耳里,知道吗?”
  圣迪克拾起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梦寐以求的权位如今已是垂手可得,内心激荡,笔墨也难以形容。
  国王忽然神情严肃道:“接下来这件事,或许会骇人听闻,但它却如铁一般的事实,你不需要去质疑,每任圣凯王国的传承就是一次对王储的考验,直到王储真正弑君,国王才会将王位传给王储,否则就算立下王储,他也无法继承国王之位。”
  震惊难以言喻,圣迪克只能呆呆地望着国王,这实在太不可思议,国王并没有加以解释,反而面容沉静地坐回座位,闭目养神。
  圣迪克慢慢地从震惊中恢复思考,这不寻常的秘辛所隐含的意义,王者是个无情的人,不只对敌人以及臣子如此,连血缘和自己也都能果断舍弃。
  没有老国王以身饲虎的现身作法,新国王又怎麽体会何谓无情,换个角度来看,他们却是感情最丰沛而专一的人,只不过他们的感情只献给圣凯王国和自己家族的名誉。
  直到此刻,圣迪克才恍然大悟,父王今天举动的用心良苦,无非是要让圣凯王国的长治久安,不被时代所淘汰,而现在的他便是日後圣迪克的缩影。
  心有所感的圣迪克恭恭敬敬地跪在国王面前,磕了三个响头,不为别的,就凭国王的这份心思和牺牲,足以让圣迪克感慨良多。
  国王睁开眼睛,柔和地道:“想通了!起来吧!谨此一刺,下不为例,圣凯国王就算死,也不会弯下他的膝盖。”
  “是!”圣迪克掷地有声地回应道。
  国王道:“圣凯国王继承得不只是圣凯王国的最高权利,还有另一个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秘密,生命继承。”
  生命继承!这个绝大多数人都听过的东西,偏偏没有人知道它身在何方,是为何物,越是如此神秘,它的神蹟被越传越玄,治疗伤势,生肌活血仅是小菜一碟,起死回生更是不再话下,曾经引起许多人的疯狂追逐寻找,但最後都无疾而终,想不到它居然落在圣凯国王的手中,外界传得沸沸扬扬,这怎麽不教圣迪克感到兴奋。
  国王淡淡地道:“它没有你想像中的神奇,反倒像是个贪婪的恶魔,需要用你的生命精元来换取修为和精神,改善你的体质,但过度燃烧的结果便是加速死亡的脚步。”
  圣迪克一惊,终於明白为何圣凯诸位先王没有一个死於王储之手,但甫一传承後,便迅速死去,原来是生命继承便会抽光生命精元,让他们剩下如乾屍般躯壳,而划下人生的休止符。
  国王道:“等你继位後,我便会将生命继承传给你,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治理国家,不要让圣凯家族蒙羞,至於大王子和七王子要如何处理,算是我留给你的考验,其余的,我已经打点好。”
  “是!”这算是父王的遗言,已知一切的圣迪克不禁眼眶泛红地回道。
  “罗赛,请三位大臣过来!”国王忽然对门外喊道。
  三位大臣一到,见国王和王储皆在场,分别行礼後,便坐在一旁,国王道:“达克宰相挑个好日子,让王储继任吧!另外将你们三人手头上的资料,汇整一份,好让王储可以准备接手的人选。”
  倒没有太多惊讶,三人只是一愣後,道:“是!”可见国王已与三人通过底气。
  圣凯不愧是泱泱大国,行政效率果然有独到之处,短短三日,全国就已经知道王储即将继任,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後。
  这消息加上圣立格的魔族身份曝光,圣亚天便像如来佛掌中的孙猴子,翻不出它的手掌心,可见圣迪克的未来将是一片坦途,但对天翔而言,并不是件好事,假如圣迪克对小雪的心思未灭,那他们将要面对倾国之力。
  不过这并不能令他们退缩,在上一次义母月媛嫣来到,便取得达克宰相的口头允诺,定下两人的婚约,就算是圣迪克想要强抢,也必须顾及达克宰相在政治上的影响力。
  天策佣兵团的发展,截至目前为止,都在掌控之中,腾格部落的交易和夜瞳成为夜狼王更是意料之外,除了天翔、凤雪舞、诗玄禅三人外,并没有人知道草原上的夜瞳还能与凤雪舞心有所感,虽然距离的关系,让这奇妙的感应若有似无,但至少可以让彼此知道现在的心理状态。
  因此三人决定让夜瞳找一批身强体壮的夜狼来当座骑,虽然狼骑不利於长途奔袭,但在短兵相接的近距离冲刺战,牠可有先天优势,而主人恰好有现成的人员,便是暗黑一族的精锐,两者都习惯於夜间行动,彷佛黑夜中的暗刺,一击致命。
  诗玄禅一回到天策,便要来最近各国发生的情报,由於滢月商家的关系,使得天策可以抢在第一时间获悉想要的情报,在这乱世可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依照诗玄禅的战略眼光看来,各国乱象已现,魔族趁势混水摸鱼,树立起大大小小的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如地下的蚁穴王国般,尚未浮出台面,除此之外,不能忽视的一股力量,便是光明教会,圣女潜心祈求,行善布施,博得美名,但教皇可不是如此心地纯洁之人,重新拾回教会在民众心中的地位,自始至终都未曾动摇。
  诗玄禅缓缓地道:“魔教已将爪子伸进海菲斯王国,原本海云天安排的卧底海津天却和海希律沆瀣一气,变成尾大不掉的局面,需要兵戎相见,但时过境迁,但各国的关注下,海云天要付出的代价比起甫一开始要高出许多,而如今各国都已进入改朝换代,原本被老国王压制的势力纷纷浮现,就看谁能压得助阵脚,临危不乱,不过玄南大陆又将重新洗牌,天策佣兵团这时要何去何从呢?”
  诗玄禅的侃侃而谈回荡在房间之中,听者唯有天翔一人,若有所思,要论整个时局的剖析见解,非诗玄禅不可,其余两兄弟都差上不只一筹。
  战乱时的佣兵团进出各国之间,可是遭到严厉的管制,以防止有间谍混入其中,除非有必要的任务或证明,否则将会寸步难行,如此一来大大限制佣兵团的发展,当然也可以将协助国家作战,当成任务来执行。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改朝换代本来就是历史演进的过程,乱象已现,稍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得出,第一个崩溃点,不用多说应该就是海菲斯,各国虎视眈眈,基坦已经踏出第一步,冰奇楼兰在白林接任後,想必也想有番作为,矛头不指向海菲斯,任谁都说不过去,何况冰奇楼兰的外交使团一事,给足他们出兵的藉口,自然也会想效法基坦的行为。
  四分天下局面一旦打破,许多牛鬼蛇神将纷纷现身,想要逐鹿中原只得各凭本事,不是魔教能在乱世之中混水摸鱼,稍有实力的佣兵团或者家族都有可能占地为王,因此人才和人民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诗玄禅的问题直接点醒天翔,或许还有佣兵团尚在观望後续发展,但圣迪克的逼迫,如影随形,压力使人成长,不得不让天翔想得更远,更加全面。
  这时显示出青水滩的地理优势,进可攻退可守,当然隘口一旦被掐住,天策堡就如笼中鸟,插翅难飞,但这也只是外人的看法,其实还有一小路可以通道外界,这是凤雪舞在与腾格部落交易後,才得知他们的先祖居然是从横越青水滩的周围大山而来到海东大草原定居,甫一知道消息,凤雪舞立刻让流风拿着腾格部落的简陋地图,带着天迅小组准备绘制新的路线图,这可是条极具战略的小径,若是基坦王国知晓,就不用白白折损人手在青水滩中。
  在天迅小组和有山林精灵之称的达晤族人通力合作下,附近的地形图展开一倍有余,虽然对青水滩来说只是冰山一隅,但已经足够天策堡所有人隐匿行踪,何况他们又找几处土壤肥沃的小盆地,丰饶的未开发矿产,足以提供天策有个稳定的大後方,粮食物资不虞匮乏。
  除了青水滩外,天翔细数自己这些日子的收获,自由城和滢月商家私下的供给,圣女守护骑士的名声,欧文和金宇两商家的合作,摊开一看,洋洋洒洒,抬出任何一项都足以让人眼红不已,这一些将是天翔未来奋斗的资本。
  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天策的担忧便是自身的实力太薄弱,当然这是相较於圣凯和基坦而言,对一般佣兵团来说,天策已经有仰之弥高的高山雏型。
  历史**的滚动,让天翔嗅到那丝不寻常的气味,想要置身事外已经不可能,既然如此,天翔也不是哀宰的荏,至少也要奋力一搏,道:“未来的日子必定会兵荒马乱,我们必须厚积而薄发,收拢培养人才势在必行,武功军事方面交由阿塔、鲁顿顾问负责,文科行政则由大哥和玄禅负责,情报由艾长老和小庞负责,目前团里的财政已经足够运转,可以多购一些粮食以防不时之需,任务之外让小雪带人进入海东大草原,由夜瞳担任向导,找其他的魔兽锻链。”
  嗯!诗玄禅非常同意天翔的话,尤其是把海东大草原当成练兵场,堪称一绝,有熟门熟路的夜瞳在,不用担心迷路问题,地点隐蔽,不被外人知晓,又可清除滢月商家交易时的障碍,可是一举数得的好棋。
  诗玄禅道:“基坦暗渡陈仓地攻下海赫城,战争企图相当强烈,要预防他们的回马枪,我二哥在战术上的运用,出神入化,所以青水滩的防御绝对不能松懈。”
  天翔内心一凝,诗玄禅的话相当有可能发生,基坦是不会善罢甘休,只是要施什麽手段,那就不得而知,念头一转,诗氏三杰居然分别落到圣凯、基坦、天策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鲁顿在青水滩坐阵指挥,诗玄禅隐居幕後策应,太离虚便随着凤雪舞等人进入海东大草原,而天翔便带另外一群佣兵出发前往商联,除了剿灭五龙楼余孽,另外还要调查亡灵法师的事件。
  基坦王储府
  天宇左王者之气日渐勃发,脸上慢慢地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度,颏下人中的短须,更平添几许威严。
  脸色平静倒看不出什麽异样,身旁还坐着一老一少,年轻约莫三十岁,一脸书卷气,但是眼睛细而狭长,精光隐敛其中,显示出他不是个善与之辈,这是一手掌管天宇左秘密情报单位的头子,代号木羽。
  年长者一头苍苍白发,脸上皱纹密布,粗看之下彷佛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半眯着眼,永远都没有睡饱的状态,要是如此便小看他,那可就大错特错,在诗兰安出征後,他可是担任重要谋臣一职,专门替天宇左出策献计,名为皇老。
  这两人都是诗兰安出现後,才加入天宇左的麾下,凭藉着不凡的学识和武功,深获天宇左的信任,委以重任,属於王系人马,至於朝政部份,天宇左听从诗兰安的话,没有太大的变动,以维持基坦政局的稳定。
  桌上搁着是木羽呈上来的情报,天宇左仔细读完後,淡淡地道:“圣迪克终於忍不住了,有联系上圣亚天的约翰家族了吗?”
  如同老一辈国王彼此间的熟稔,年轻一辈对於彼此的秉性发展,也颇为重视,互相派人监视,打听情报,不再话下,虽然不清楚圣凯国王退位的经过,但依照老国王的身体状况,再活个一二十年根本不成问题,,如今却是急匆匆地退位,那只能表示圣迪克有所动作,加上白林也悄悄地继承联邦主席一职,之後的大陆就看他们这批年轻人如何逐鹿中原。
  皇老沧桑般的声音道:“已联络到约翰乔,他们对於圣迪克的突然即位,如惊弓之鸟,正在四处寻求庇荫,王储的出现对他们而言,如同寒夜中的一盏明灯,给足他们光明和温暖。”
  的确如皇老所说,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整个约翰家族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王妃被拘禁在宫中,一点消息都无法传出,幸亏早在圣亚天安抚山越之际,家族就已随之转移至此,打者安抚之名,迅速将家族落地生根,加上之前与天宇化的合作,带给他们一些挹注,如今这一带几乎在约翰家族的控制之下,唯一的变数便是圣凯军队,这也是他们害怕的原因之一,卧榻之侧,岂能容人鼾睡,那天兵锋所指,将是倾覆之灾。
  天宇左问道:“要在圣迪克继位大庆那日,送他一份大礼,约翰乔怎麽说?”
  基坦与圣凯之间有两条通路,一条便是基法到库曼,途中经过青水滩,易守难攻之地,这也是基坦亟欲想要拿下青水滩的原因,可作为攻打库曼城的桥头堡。
  另一条便是圣越城与基西城,两城之间仅靠安多山脉阻隔为界,山脉北麓便是圣凯山越居住地,东南麓则是基坦山贼,一但越过安多山脉,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何况安多山脉并非不能攀越的高山,正因如此,以往两国的战争,此地便是死伤最惨烈之处,尤其是夜晚的安多山脉,猎猎风声都带着一丝冷冽的哀伤,好像不灭英灵的哭诉般,诸如此类的鬼故事,在两国边境都未曾减少过。
  如今约翰家族藉着圣亚天王子的名号,几乎控制了整个圣越城,而圣迪克继位碰巧提供这个契机,让天宇左有可操纵的空间,一旦控制圣越城,就如同控制海赫城般,获得进退转缓的战略空间,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可以拒敌於国境之外,就等同於保护国内的人民。
  手握情报系统的木羽,胆大心细,忽然问道:“约翰乔假如配合我国占领圣越城,那不等於开门揖盗,那圣凯国内怎麽见容於他,这会不会是圣迪克设下的陷阱?”
  皇老道:“约翰家族的险峻,不是外人所能想像,他们现在没有追求高官俸禄的权利,要的只是傍颗大树,安身立命如此而已,一旦圣迪克继位之後,念起他们,那可是家毁人亡的结果,因此狗急跳墙的他们,只能乖乖地配合我们。”
  天宇左道:“话虽如此,但是不要小看圣迪克的智囊,务必小心谨慎,免得浪费这次契机,木羽加派人手监视约翰家族和圣凯边境军的举动,皇老对於约翰家族的要求有限制的允诺,让他们拿结果来证明其价值。”
  从天宇左的讲话不难看出他的成熟,自从当上监国後,跳脱以往的飞扬浮躁,显得沉稳内敛,虽然不时还会有年轻人的躁动,但瑕不掩瑜,天宇左的表现已慢慢稳定众人的心。
  天宇左沉吟一下,询问道:“皇老,辛可斯商家在海东草原的商路已断,如此一来,我们想要借助腾格部落寻找穿越青水滩的方法,势必夭折。”
  说到这,天宇左的神情闪过一抹憎恨,毕竟折损虎将索罗斯,任谁都不会好受,木羽则是低下头颅,这与他情报不详细,脱离不了关系,皇老神情则是阴沉得可怕,身为计画主要设计者,虽然失败与辛可斯家族办事不力有关,但与诗兰安暗渡陈仓突袭海赫城成功一相比,他内心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失败。
  这一失利,只能证明天策佣兵团果然名不虚传,人才济济,这一步三计被他们化解得乾乾净净,毫无瑕疵,基坦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而辛可斯家族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捞到任何好处,还落了个坏名声。
  皇老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送出辛可斯家族,尽可能地向天策佣兵团示好,甚至不惜重本地拉拢他们。”
  天宇左楞了一下,旋即明了皇老的心思,道:“欲於取之,必先予之!”
  皇老道:“没错!圣迪克与天策的交恶并不是什麽隐密,只要我们不断地向天策示好,圣迪克总会有个疙瘩,也算是替他找个动手的藉口。”
  好个借刀杀人!木羽问道:“假如青水滩被圣凯攻下,那我们不是功亏一篑吗?”
  皇老道:“经过索罗斯事件,你觉得假如没有大军压境,能攻下青水滩吗?就算要打,也要掂掂份量。打个比方,青水滩就像一匹野狼,我们与圣凯都想让他臣服麾下,与他针锋相对是行不通,必须制造一个态势,让他乖乖地让我们套上项圈,磨去野性,自然就能为我们所用。”
  这样一说,两人便立刻明了,圣凯的举动仅是要迫使天策靠向基坦的一种态势,在两者巨烈的反差下,天策投向基坦并无不可能。
  可是他们都忘了一件事,若比喻天策是野,牠可以率领群狼冲锋陷阵,厮杀求存,也可以孤傲地漫步在银色月光下,踏着软如绵垫的草皮,沙沙作响,扬天长啸,直到倒下为止,牠都不会屈服於任何一方。
  叩叩!倏然敲门声响起,天宇左不禁眉宇一皱,在这时候除非有什麽非常紧急的事,否则内侍根本不敢敲门。
  “进来!”天宇左平淡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传出。
  内侍恭敬地将情报放在桌上,再退出房间,天宇左静静地看完情报,噤口不语,将它传给皇老,接着是木羽。
  天宇左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细细地思考这情报所带来的影响,内容其实很简单,便是海菲斯已经阐明之前的一切都是魔教所设计,希望各国不要破坏情谊,冒天下之大不韪,无端掀起战火,生灵涂炭,让魔教坐收渔翁之利,暗中称快。
  天宇左对此嗤之以鼻,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大义凛然,若是角色颠倒,海云天这话还说得出口吗?至於魔教,这群活在臭火沟的老鼠,始终不敢跑到地面,只会在暗中搞阴谋诡计,总有一天,他们将无所遁形。
  三人还没有就此事展开讨论,敲门声又再度响起,内侍同样地将情报呈给天宇左,仔细一瞧,倏然面露狂喜。
  心情愉快地交给皇老和木羽,两人亦露出同样的神情,这惊天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恰巧转换海菲斯的视线,当然身为苦主的海云天可就没有这麽好的心情。
  碰!瓷杯再度被他甩向墙角,这阵子他不知道甩过多少个,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想不到连白林也都踩到他头上,居然落井下石。
  与冰奇楼兰交界的海约城被突袭而破,目前由冰奇楼兰的兵马占据整军,理由当然是藉着外交使团事件大做文章,至於海菲斯传来的魔教作乱一事,在既得的利益下,冰奇楼兰自然视若无睹,装聋作哑,而基坦王国也乐得有人替他们解套。
  “真的当我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吗?”海云天不禁面色狰狞,恨声地道。
  蒙先生和史瑞克两人脸色凝重地连袂前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整个海菲斯的军力布置,如此一来,他们要同时面临三线作战的局面,兵力将大幅被分散,而且海希律又拉走一批原本属於海菲斯的军人,一来一往之间,兵力折损更大。
  “开战!”海云天淡淡地道。
  饶是已经心有准备的两人,不禁一沉,脑海中浮现满天鲜血,喊杀声不绝於耳,这两个字包含不知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骨肉分离。
  其实海云天极不愿意在这节骨眼开战,要说他没有胸怀大陆,只想要偏安一隅,那绝对是骗人,但在粮草未足,兵马训练未到位的情况,开战是不智的选择,但海约城消息失守的传开,无法忍受外国侵略的人民,战争意愿越发高涨炽热,民心可用之下,开战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何况民间私下流传出另一股声音,暗指海云天上任後,人祸不断,替海菲斯带来厄运,肯定是死不瞑目的老国王,心生怨念所诅咒,虽然海云天曾斥为无稽之谈,但一而再的战祸发生,假如他不有所回应,恐怕谣言会越演越烈。
  既然如此,那就宣战吧!三人在房间商议许久,终於各自去办理所属事务。
  海云天立刻召开大臣会议,宣布开战,参谋部拟出作战计画,各部门需要配合军务部运作,同时发布战争戒严以及预备动员令,广徵粮食,民间物资等,总之海菲斯这座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运转。
  紧锣密鼓的开会後,大臣纷纷散去,仅只海云天尚坐昔日辉煌的座位上,穨落的身影显得更加寂寥,这次豪赌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赌赢了,海菲斯存活下来,赌输了,海菲斯就拱手让人,他也就可以结束自己的短暂生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海菲斯的底蕴还是相当坚实,这也是基坦与冰奇楼兰不敢长驱直入的原因,一旦补给线拉得太长,反而会被海菲斯的军队断了补给,自入死地。
  两国出征无非是王储想要博取民心,赚点蝇头小利,来奠定他们登基的基础,其实三面开战倒不会令海云天太过担忧,迄今仍未出手的圣凯才是需要顾忌的主因,牠就像一只潜伏在一旁的猛虎,眼睁睁地看着狼群内斗,直到两败俱伤之际,牠再出来渔翁得利,而他的豪赌也是来自於圣凯的态度,或者说圣迪克的看法。
  过往的历史表现,以圣凯一国之力可抵挡海菲斯和基坦联手作战,虽然两国貌合神离,谁也不愿舍命一搏,但光凭如此,圣凯的实力不容置疑地在玄南大陆首屈一指,或许仅有玄北大陆的卡因王国可以媲美。
  对於海菲斯人民而言,或许长时间已经让他们淡忘亲人逝去的痛苦,或许血液中的好战因子再度被激活,或许被偷袭的瘪屈让他们愤慨不已,太多原因或理由挟杂其中,总之海菲斯的开战令一发布,所有人民顿时沸腾,战争意愿强烈,海菲斯好战之风由此可见一般。
  战争对於佣兵而言,是麻烦也是契机,麻烦的是进出国境城市,需要佣兵公会开出的证明,当然公会属於中立组织不会冒险替某个国家掩饰,一旦发现公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这点份际公会还是严厉谨守。
  契机则是可以进一步接受国家委托的任务,如游击战,骚扰敌军运粮等,便能得到国家的支持,对於未来的发展有相当大的帮助,这是指具有规模的佣兵团而言,一般小佣兵团或者单纯冒险者,素质身份良莠不齐,国家不会委以重任。
  当得知海菲斯宣布开战消息,诗玄禅第一时间喃喃地道:“乱世降临!”
  此刻天翔正带着一群佣兵踏入商联,他们要往商联出发,金宇商家的委托和光明圣女的传谕,原本在商联的亡灵法师越来越变本加厉,不只散居的部落村庄,就连来往商旅也都遭到袭击,偏偏这时都发生在金宇商家境内,使得他们不得不再聘请天翔前来。
  碰巧天翔本来就要来解决五龙楼余孽一事,刚好一拍即合,在得知消息的他,没有像其他人议论纷纷,只是独自走到一旁,仰望着天,心中五味杂陈,留下一个结论,乱世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