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离开的圭平,早在圭长老几日前的安排,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去处,无心留恋从身旁溜过的夜色,因为内心早已泛起阵阵的涟漪。
  自小就被长老教导学习前任族长独有的奇术,魔兽化一,被长老灌输任何事都要以族里的未来发展为最高原则,为此自己已经丧失太多太多,友情,亲情,甚至是爱情,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何物?沙田的友谊和村民的纯朴对待,已经是不敢想像的奢侈。
  除此之外,修练魔兽化一的代价,更是自己心中不能承受的痛,当自己异变之时,就是有名处子要死亡之时,因为处子的鲜血,才能平息魔兽的躁动,但每次看到年轻女子,丧命在自己的眼前,那内心的煎熬和自责,是难以言语的沉重。
  可是自己能有选择吗?那时除了尽快发泄魔兽本身的淫性,用鲜血安抚牠的激动,再则就是要保护自身的秘密。一边是长老的养育教导之恩,和深深的期待,一边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两者的天人交战,早让自己的内心趋于麻木,只是原始的本心,还没有让自己变得不仁。
  为了避免有心人的追查,一次次随着圭长老迁离原先的居住地,自己早就习以为常,这一切只是为了暗黑一族的族长之位和族里的未来。
  值得吗?不只一次地问自己,每次都会陷入那无止尽的回圈里,令自己无法自拔,于是只好逃,逃离这个尘世,逃避自己的心,从恩情压力里逃开。
  倏然,如同野兽拥有的直觉一般,察觉到危险的圭平硬生生地急停,警戒地双眼望着前方。
  天翔微笑地走出迷蒙的黑幕,笑道:“你终于出现了。”
  “你是天翔!”因为圭长老的小心,不愿圭平与天翔有所接触,所以这是双方第一次见面。
  “是的。我来帮吉尔申冤,帮梅莉抚平她心中的怨恨,帮梅莉奶奶,让她可以安心地离开人世。”虽然天翔不知道梅莉是何人所害,但是圭平在这时候急匆匆的离去,应该是有莫大牵连,所以一开始便用上攻心之术。
  没有天翔预期中的反应,没有辩驳,没有动手,圭平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脸沉重而无奈的表情,一时间空气像是凝结不动一般,整个空间异常沉闷。终于圭平缓缓地道:“我有不为人道的理由。”
  天翔心中诧异,想不到他居然就是凶手,虽然说得婉转,但也证明自己是凶手。其实整个情况天翔都有反覆思想过,包括圭长老的应对,叫人来试探自己,这原本就在预期之中,而自己的表现却是想引出更高层的对手,至于他们会逃走一事,是有想过,但是自己只有一人,总觉得他们不需要如此怕事,留下幽妮监视,是为了预防万一。
  如今听到圭平这么说,便知道里面有不为人知的内幕,道:“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无辜伤害民众,就是不对,你可曾想过一个家庭就此支离破碎,孤苦老人含恨而终。”
  “这!”天翔说的正义凛然,深深地击中圭平内心的痛,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是善于言词的人,以致一时间圭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圭平!”未散去的夜幕里,传来圭长老的冷冷声音,接着好似鬼魅一般,圭长老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出夜幕。
  原本内心就打算要一次解决的天翔,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对于圭长老的功力,比预先评估要再高上一层。
  圭平一见到圭长老,二话不说,乖乖地走到圭长老的身后,一脸懊悔与无奈交错,圭长老对着天翔道:“能把我们逼到这程度,你也算是相当了不起,不过也仅到此为止。”
  “是这样吗?凭你,还是那些看似可笑的埋伏?”就在圭村长出现后,天翔便收到幽妮的提醒,知道不远处埋伏着一些人。
  “喔!”对于埋伏被识破,圭长老心中震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是表面还是若无其事地道:“早就知道他们无法瞒过你,但是就算你知道,也无济于事。”
  捕捉到圭长老眼中的异样,虽然不多,但也够了,天翔心知圭村长对自己的实力仍有所顾忌,便道:“不知道你觉得圭平此事,该如何解决?”
  圭村长阴阴一笑,道:“虽然我们这几年东躲西藏,隐密行踪,但是并不代表我们没有实力。既然我们逃避不了,那只好永远封住你的口。”说完,右手一挥,原本埋伏的黑衣人,好似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天翔面前。
  天翔无视于眼前的情况,道:“既然村长你这么坚持,那我只好动手抓人。”
  圭村长见天翔如此淡然自处,毫不动摇,立刻道:“上!”
  黑衣人们双手握如毒蛇獠牙的匕首,冷冽的眼神,如狼似虎地扑向天翔。
  “铿铿鏮鏮!”甫一交手,靛海剑便与匕首不停地接触,发出绵密的碰撞声,一旁的圭村长两人则是专心地注意天翔的武功。
  第一击的接触,天翔便知眼前这群黑衣人的内力,并没有自己深厚,再加上天地灵诀的作用,整个心神放射到整个环境之中,立刻对敌我情势有种了握于心的奇异感觉,面对黑衣人一波波的组织进攻,虽不能说是于刃有余,但还是算应付自如,只见他的身影配合着靛海剑的蓝芒,就像划破阴霾天空中的一道闪光,如此耀眼,迷人心神。
  圭村长心知自己训练已久的手下,已经无法取走天翔的性命,但是在维护暗黑一族的大前提下,这些人都是可以牺牲,于是冷眼地观察天翔的一切,一旁的圭平在圭村长出来后,便瞧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天释溟网!”从场中传出,一道爆响,引起的强烈气流,忽然止住黑衣人猛烈攻势,就在这一瞬间,圭村长左捻手诀,右手执着他独特兵器,补天棒,凌空而出,整个人如同苍天猎鹰一般,补天棒头的奇特花纹便是凌厉的鹰眼,紧紧锁定住天翔这猎物。
  就在天翔发出天释溟网的同时,便感受到来自圭村长的沉重压力,内心连忙向幽妮道:“出手!”
  知道自己已被圭村长猛然而来的气势所压的天翔,心中不惧不惊,气起丹田,劲贯靛海,轻舞连绵,而靛海剑并没有发出亮眼的光芒,只是淡淡地散发出柔和的天空蓝,令人心旷神怡。
  天释仙柔,天释三大守式之一,面对单一强大敌人的最佳防御招式,若说天释溟网是全方面的防守,天释仙柔便是能将瞬间的强烈猛击,化为柔水的妙招。
  尚未接触天翔的圭村长,立刻就感受到一道道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温和气息,宛如江水连绵不绝,一点一滴地瓦解自己的气劲,心中来不及感叹天翔层出不穷的神秘,便再提上一口气,以求一次击毙天翔。
  倏然,在不远的黑暗中,一道道暗之箭,宛如流星奔月,夹着滴水不漏之势,全面射向圭村长和黑衣人。
  突如其来的的偷袭,让全神贯注在天翔身上的圭村长与黑衣人,一时乱了手脚,纷纷急切地准备化解,尤其圭村长更是硬生生地转换击毙天翔的气劲,改急倏为静止,防御暗之箭的攻击,在这当中的突然转换,着实令圭村长五脏六腑一震,差点身受内伤。
  趁他病,取他命!这是永远不变的战斗真言,眼见幽妮造成如此的情况,天翔立刻易弦改辙,改守为攻,大喝一声:“天释幻旋。”只见手中的靛海剑迅速地漂浮在半空中,无定向地东指一点,西划一剑,如水沫,如波浪,映出绚烂的蓝芒。
  “去!”随着天翔的话语,靛海剑就像引起波浪的清风,奔在最前头,其后便是刚刚所留下的气芒,随着靛海剑的带动,就像慧星的尾巴光芒一般,飞快地冲向圭村长等人。
  天释幻旋虽然不是威力最强大的招式,但却是施放时间最短,攻击面积不算小的一招,用在此时恰如其份,瞬间,天释幻旋与暗之箭同时逼近,其中以功力最深的圭长老为众矢之最。
  就在危难之际,原本沉默无语的圭平,见到圭长老陷入危机,顾不得他是否有化解这一波攻击的能力,终于出手了,毕竟是从小收养至今的恩人,也可算是唯一的亲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邪恶气息,杂然而出,平凡无奇的圭平,突然像是魔神临身的一般,幽绿的双眼,不停闪动着,全身瞬间布满冰冷的鳞片,又瞬间消失无踪,只有在手腕,脸颊等部位,留下几乎不可见的淡淡鳞痕。
  圭平的异变,立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连身在险境之中,圭长老等人也不例外,心神略分。
  圭平毫不迟疑地立刻由双手射出两道庞大的气息,如同一双巨灵掌一般,将暗之箭一把抓,顺便吞噬附在其上的暗元素,而被双面夹攻的圭长老等人,眼见一方情势被解,立刻全力化解天释幻旋所带来的绵密攻势。
  “碰碰!”如同闷雷的爆炸声不断,来自于黑衣人与后发先至的幻旋,硬碰硬地接战。
  “鏮!”补天棒终于挑中幻旋的中心点靛海剑,强大的反震力令圭村长的虎口发麻,延续直上右肩,令他心中震惊,想不到天翔有此实力,还有暗中相助的人,难道自己真的老矣!
  靛海剑一被挑中,整个幻旋终告破碎,好似灿烂的烟火,昙花一现,留下的是面面相觑的黑衣人,大小不一的伤口。
  倒飞的靛海剑,直晃晃地插在天翔面前的地上,摇曳不停的靛蓝光,映射着天翔专注的面容,顺着他的视线,即可发现他并未关注天释幻旋的消失,而是圭平的异变。
  气息所化的巨灵掌,在化解暗之箭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的圭平再也不是先前那位矛盾自误,内心忧懈不定的圭平,而是身含强大的魔气,睥睨天下万物的主宰者,但骨子里却透露着一股捉摸不定的邪恶魔性。
  直到此时天翔才体会到梅莉所说的那种感觉,不过那已经不算什么,重点是圭平的状况,有点像是夜撒斯所叙述过的兽种,但却又有不尽相同,这其中的差异,连天翔也摸不清头绪。
  其实圭平的修练功法,在魔界来说成为兽种,简单地说就是将魔兽种入体内,改造人体,让人拥有魔兽的能力,一般魔界的人是不屑使用此法,因为他们本身的身体条件和能力,本来就可以比拟魔兽,况且兽种的过程还有许多的风险,并不是如此容易达成。
  所以此法他们便拿来使用在人类身上,反正人类的性命在他们眼中犹如蝼蚁一般,直到几次的尝试之后,发现人类的身体太脆弱,完全无法承受兽种的激烈过程而自爆身亡,便放弃此项作法。
  不知为何,兽种大法居然流传到人界,人类虽然身体条件不行,但上苍是公平的,给了人类一颗灵活创新的脑袋,终于在有心人积极研究之下,将兽种改为适用人类的魔兽化一,一反兽种大法的激烈,改以循序渐进的方法,一步步地改造。
  只是这当中还有许多无法克服的缺点,譬如魔兽的选择,人选的条件限制,必定要是拥有魔族与人类的血缘后代,才能承受,如同圭平一般,幸亏魔族在人界活动的期间,不曾限制他们的播种行动,虽然离开后,人类曾经清荡过这些所谓的魔物,但还是有漏网之鱼,再加上时代的变迁演化,魔人混血儿才能慢慢站立在世上,但毕竟还是少数。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魔族是凭藉着强大的力量,驯化寄宿在自身的魔兽,而魔人混血,就不如纯种魔族,所以只能循序渐进地驯化魔兽,但还不时会遭化魔兽反噬之苦。
  至于圭平就是被圭长老找到的魔人混血儿,而他本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幼就被圭长老施行魔兽化一,成为魔兽双头链蛇的宿主,蛇性极淫,因此每当双头链蛇反扑之时,圭平就会失去理智,极度需要处子之血,来满足那疯狂的渴望。
  直到现今,圭平已经几乎可以掌控双头链蛇,只是偶而才会失去控制,恰巧那次在喝完酒后,圭平顶着昏沉沉的脑袋,意志力薄弱,被双头链蛇所窜,又刚好酒酣耳热之际,沙田与自己为了成全这对有情人,才让沙田请梅莉到树林相聚,希望吉尔可以藉酒壮胆地向梅莉求婚,谁知让无法控制自己的他有可趁之机,进而演出嫁祸江东的戏码。
  从圭平身上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邪淫气息,天翔眉头微微皱起,内心唤道:“地翔,幻化,幽妮,小金拖住那些人。”
  突然天从树林迸出一道神圣白光,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光迦虎爪已套入天翔的右手上,顿时冲散即将包围天翔的邪淫气息。
  另一方面,彷佛来自四面八方的暗之箭和诡异的金色光芒,电光火石射向圭长老与黑衣人,虽然圭长老的人数众多,在被小金出奇不意毒杀了几人,士气低落,每个人则是战战兢兢地注意防范着金色光芒,再加上幽妮和小金默契无间的远近夹攻,顺利地缠住圭长老等人。
  面无表情的圭平,冰冷的望着天翔,感受到那炙热的神圣银芒,嘴角鄙视地一笑,天生就对立的光暗元素,不断地彼此激荡,渐渐引出圭平内心那股渴望战斗血腥的魔性。
  “嘶!”彷佛发自内心深处的狂啸,随着啸声,突然两道无形的力劲,脱手而出,直袭天翔的双肩。
  如死尸腐朽的气味,在力劲尚未到之前,就先弥漫了整个空间,天翔皱了皱眉头,显然还猜不出是什么魔兽,就在力劲快要临身之际,天翔放下心思,光迦虎爪飞快地准备迎头痛击。
  不过天翔显然太小看这两道力劲,倏然,两道力劲就像是滑溜善行的蛇,略一闪身,居然避过光迦虎爪,绕到天翔身后,彷佛是盯紧猎物的毒蛇,行动瞬间爆发,速度再提昇,紧咬着天翔的后背。
  这一切过程犹如电光火石,天翔大吃一惊,敏锐的神识,感受到来自圭平的气机,令他放弃向前闪躲的念头,连忙施放圣光障璧,只是为时已晚,匆促的圣光帐璧根本无法抵挡力劲的痛击。
  “崩!”两道力劲同时间印上天翔的后背,并且发出气劲爆炸声,只见天翔整个人向前飞去。
  幸亏刚聚集的光元素,虽然未能抵挡力劲,但却也化解大部分的阴邪气息,使得天翔还大有机会,而这一击虽令天翔身受内伤,但却没有击溃他的信心,和那股永不放弃的决心。
  身影前飞的天翔,暗中运起天地灵气,压下内伤,并且再度强提真气,大喝道:“光迦虎爪!”
  倏然,虎爪发出万丈光芒,像是耀眼大地的太阳,顿时令黑夜犹如白昼,天翔整个人彷佛化身为猛虎,虎爪带起咻咻风声,引起阵阵圣和的银芒,直扑圭平而去。
  突然乍现的光芒,令圭平的双眼暂时失去功用,虽是如此,但是与双头链蛇进行魔兽化一,已经接近大成的他,突然好似身若无骨一般,不停地扭腰摆臀,尽展人体结构所能发挥的极限,惊险万分地闪过那令人厌恶的银芒,但也留下许多细小的伤痕。
  只是躲得过前面的骚扰,却闭不了后面的真正杀招,眨眼间,虎爪临身,眼见圭平就要被虎爪撕裂。
  生死交关的当头,突然,“嘶!”一声昂天长啸,受到光元素致命压迫而神情狰狞的圭平,整个身子开始产生异变,原本狼狈不堪的细小伤痕,瞬间消失不见,原本淡不可见的鳞痕,如同雨后春笋,密密麻麻地遍布全身,双手立刻变化成双蛇头,尾椎后方也长出一条长长的蛇尾。
  “锵!”虎爪结实地划上圭平的身子,没有血肉横飞的景象,反而像是划在铁板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剧烈碰撞,令天翔身不由己地倒飞回去,而圭平却只有踉跄地倒退了好几步。
  “呕!”落地后脚步不稳的天翔,更是多退了一段距离,原本的内伤,再也压制不住,而吐了一口鲜血。
  一感受到天翔的情况不妙,藏身于黑暗中的幽妮和小金,立刻出现在天翔左右,紧张地望着天翔。
  因为幽妮他们占有主动,所以才得以顺利离去后,而圭长老便带着黑衣人来到圭平旁,道:“天翔,这就与我族作对的下场,就算你再怎么高明,也敌不过族主所遗留下来的神功大法。”
  就在圭长老说完的同时,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瞬间,腐尸味再度弥漫。
  “啊!啊!”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光明乍现又乍失的夜,彷佛只有这种追魂声,才属于夜的专有。
  圭长老转头一瞧,差点魂飞魄散,因为圭平所化的两个蛇头,正扣住两个黑衣人的脑袋,血白混杂的脑浆,沿着脸庞的棱线缓缓下滑,但是两人的脸庞早已发黑。而身后的蛇尾正欣喜地在地上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圭平,你在干什么?”圭长老惊恐地大叫着。
  只可惜圭平恍若无闻,幽绿的双眼更深更加朦胧,彷佛与外界相隔一般,相对的,双蛇头则是露出残戾的凶光,还不停地吸收那可人的脑浆精华。
  “难道!不妙。大家快散。”圭长老似乎察觉出圭平的异常,连忙出声提醒所有人,当然自己也飞快地离开圭平的周围。
  “啊!啊!”等到突见惨况而呆若木鸡的黑衣人,回过神来,又有两名同伴受害。
  “完了,一切都完了!”急速离开的圭长老,看着圭平的异样,喃喃字念着。一股万念俱灰自心中油然而生,为山九仞,功溃一篑,想不到这紧要关头,圭平反倒被双头链蛇所控制,成了魔兽化一大法最害怕的魔兽人。
  一旦变成魔兽人,就意味着不能再变回正常人,此生将以魔兽人体的混合型态存在于世,没有人的思想,只有魔兽的天性,六亲不认,心中充满血腥与毁灭的念头。可以处理的方式,就是用外力让他元神具灭,不然就是让魔兽吸取寄宿者的能量,直到寄宿者能量全灭。
  什么光复黑暗一族,中兴一族的未来,现在只是遥不可及的虚梦幻影,先前努力的一切,彷佛像是肥皂泡沫般,鲜艳绮丽,无论被保护的多么完美,终究逃不过命运的轻轻一戳,“啵”的一声,瞬间从心里消失,化为空气。
  面如死灰的圭长老,心中那股汲汲营营十几年的热情,彷佛遇到万年玄冰,立刻降到冰点以下,导致整个人瞬间多衰老了十余载。
  就圭平大肆屠杀并吸收黑衣人的鲜血之际,幽妮和小金则是紧紧盯着圭平,护着身后的天翔,一步不离。
  原本十余人的黑衣人,现今只剩下五人,除了小金刚开始出奇不意的毒杀了三人外,其他的都逃不过魔兽人圭平的毒手。
  剩下的五人,惊恐万分地望着圭平,并且拉着身后,那个心中坚持的理想,已完全破灭的圭长老离开,而圭长老现在就像是多了口气的活死人,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呆然地被黑衣人扯着走。
  圭平在吸完手边的两个人后,双蛇便四处张望,寻找猎物,此时圭长老已被黑衣人拉离战场,所以留在圭平面前,就只剩下幽妮、小金及守护的天翔。
  见猎欣喜的双蛇,指挥着圭平的躯体,毫不犹豫地立刻奔向天翔,目露凶光的蛇目,彷佛记起天翔曾经伤害过牠,凶性更是大发,速度也跟着加快不少。
  幽妮的暗之箭,连珠不停地射向圭平,可是圭平毫不设防,不躲不闪,任由暗之箭射到自己身上,凭着一身的铜皮铁骨和具暗元素的特性,暗之箭犹如办家家酒的玩意一般,毫无用处;早在幽妮开始之际,小金也跟着行动,只是小金啃骨咬肉,就是不吃铁,面对双头链蛇所化的魔兽人,小金居然也食不下厌,而自身的力量就像小虾米对大鲸鱼般,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圭平逼近天翔。
  “碰!”幽妮被圭平的尾巴,一把扫开,幸亏有希娜项链所幻的护甲护身,才不至于受伤。
  望着眼前甜美可口的美食,双蛇迫不及待地想好好地享用,蛇口大张地准备咬住天翔的脑袋时。
  “吼!”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一道强烈金芒冲向双蛇,一把击飞想要伤害天翔的牠。
  紧急时刻,小金终于再度化为金貅蛇龙,但是牠并没有攻击双蛇,只是静静地警戒着牠,虽是如此,也为天翔换取宝贵的时间;而魔兽对龙的强悍力量,有者天生的畏惧,而不敢逆其龙鳞,挑战其威,连双蛇也不例外,这突然乍现的金貅蛇龙,让牠的裹足不前,一时间双方倒相持不下。
  至于小金为什么不攻击双蛇,除了守护天翔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一次的变身,都是急难的状况下,由小金自动引发突变因子,而依照小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操控现在的身躯,简单说化身为龙,吓吓别人,壮壮自己的胆还行,真正要发挥金貅蛇龙的威力,那还需要许多的努力才行。
  短短的几秒钟,原本与双蛇大眼瞪小眼的小金,终于又恢复成原状,庞然大物瞬间变成一尾小蛇,连双蛇都被这突然差异,唬的一愣一愣。
  就在双蛇紧盯着小金的时候,忽然在牠的视线里,出现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拾起小金,此时双蛇才突然乍醒,发现手的主人居然是刚刚的可口美食。
  将小金交给幽妮,天翔神情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彷佛配合着天翔的心境,整个空间充满肃杀的氛围。虽然他刚刚正处于治疗内伤的紧要关口,但是外面所有的情况,包括小金的异变,他还是相当清楚,所以当他治疗完毕后,那股深藏已久的杀戮之心,又再度被点燃。
  因此对圭平的魔兽化,天翔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甚至还记起夜撒斯所说过有关兽种的一些状况,知道他现在所面对的敌人,是怎样的一个情形。
  扬起淡然的制式微笑,光迦虎爪轻柔的挥动,圣光球一颗颗地射向双蛇,但是奇异的是,光迦虎爪居然是由地翔自己控制,而天翔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此上。
  虽然双头链蛇一身铜皮铁骨,毫不畏惧魔法与物理攻击,但对光系魔法牠却毫无办法,因为光系魔法一旦击到牠的身体,就会产生炙热的腐蚀,让牠痛苦不堪。所以地翔的圣光球,着实对双蛇造成极大的威胁,也让牠无法注意天翔的一举一动,等到牠发现之时,一切都已经完了。
  “奥、秘、洪、流、裂!”随着天翔吟出,天地忽然为之一震,光迦虎爪忽然脱离天翔的手,取代亚特斯浑沌之戢的位置,固定在半空中,有着镇压天地万物的豪气,原本应该出现金华石流,如今每一颗却都蒙上一层淡淡的圣洁银芒,彷佛是天上银河真实地落入凡间一般。
  众多的银芒石流,感受到天翔的怒气,和他所锁定的双头链蛇,争先恐后地呼啸而出,如同慧星划过天际一般,形成令人难忘而惊艳的流星雨。
  但是双头链蛇可就没有这份心情,现在的牠可以说是危在旦昔,比圣光球更加恐怖的银芒石流,让牠避无所避,狡猾的牠,立刻将身体的控制权再还给圭平,眨眼间双头、尾巴及鳞片,都化回圭平的体内,只好让圭平去承受这一切。
  见到双头链蛇的动作,天翔收起制式的笑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便双手互握,集中精神用神族语快速念着不为人所熟悉的内容。而银芒石流却在光迦虎爪的指挥下,示威性直冲后,急停在神识尚未清楚的圭平周围。
  “净生灭魔!”四字一出,双手一张,一道六角银芒,疾如迅雷,射向圭平。而银芒石流却再度化为流星雨,投入六角银芒这个无尽的黑洞里,壮大它的实力和声势。
  躲回圭平体内的双头链头,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早先的银芒石流,居然是虚张声势的虚招,而现在的灭魔魔法才是真正的杀招,等到牠想夺回圭平身体控制权时,为时已晚。
  六角银芒如同一张网,紧密地套着圭平,限制他的行动,并且炼化体内的双头链蛇,直到此时天翔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只要等到双头链蛇被炼化即可,但是那时圭平也将尸骨无存,魂飞湮灭。
  望着圭平忽而狰狞,忽而古朴的面容,天翔心中暗叹,圭平遇人不淑,时运不继。而准备要逃离的圭长老等人,在发现事情居然峰回路转后,纷纷停下脚步,尤其是圭长老如一滩死水的内心,又再度被注入一丝丝的活力。
  “现在圭平到底是什么情况?”圭长老忐忑不安地问到,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心思想要找天翔报仇,而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挽回圭平这一点缘火,接续暗黑一族的未来。
  “人与魔兽会一起被炼化,从此无存!”天翔毫不隐瞒地道。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圭长老惊讶地大叫着。
  天翔毫不理会圭长老的反应,平淡地道:“在你将兽种用在圭平身上时,就应该有心理准备,”
  天翔尚未说完,圭长老便气急败坏地道:“要不是你!”可是又忽然想到天翔所用的名词“兽种”,突然一愣,道:“你说的是兽种?”
  天翔注意着圭平的一举一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兽种,这不是魔族语吗?”圭长老再度惊异地道,只是现在心里有更加猜不透天翔这个人的来历。
  “它也只是个代名词,难道你不知道这之间的惊险和所带来的危机吗?还是暗黑一族的未来大过于一切,大到你们可以草菅人命。”天翔再度语出惊人地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兽种?又怎么知道暗黑一族的事?对于天翔的话,”圭长老现在除了惊讶之外,连心脏负荷的了,还是负荷不了,都没有办法去管了。
  圭长老在天翔尚未接话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地道:“难道你就是前任族主指定要接任的人选?”
  可怜的圭长老,一心想要光大暗黑一族,已经到了异想天开的程度,难道它真的这么重要吗?天翔心中暗叹着。表面却道:“我与艾长老在落日城有过接触。”想要含混地带过那些问题。
  老到成精的圭长老,怎么会让天翔轻松过关,道:“你与艾长老有接触那又如何?他是负责培育暗影组的人,我是负责掌握暗黑典籍,根本风马牛不相关。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兽种这一词。”
  天翔道:“我是如何知道的,应该也没有告诉你的义务吧!看来你好像不再关心他。”
  “圭平,从他进入组织后,就有为组里牺牲的准备。”圭长老道。话锋一转,道:“既然你毁了他,你就必须接替他的责任。”
  天翔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哭笑不得,这几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还要一厢情愿,这样就要接族主,要是多来几次,名衔都可以挂成长长的一串了;但是回头一想,十多年的煎熬,劳心劳力,难怪会有这样的奇异想法,只是真的还不喜欢,是人命如草屣的想法。
  “我给你与艾长老同样的回答,假如未来的情况,让我不得不接的话,那我会毅然承受,但是现在不要强迫我,不然就是一翻两瞪眼。”天翔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坚定而不动摇的决心。
  望着天翔如刀削的俊俏侧脸,那清澈坚持的眼神,不曾从圭平身上移动半分,圭长老心中感叹,这才是真正可以承担重任的人物,自己以前实在错的利害。道:“好!”说完便转身离去。
  待圭长老与黑衣人离去,天翔喃喃地道:“你这样值得吗?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被如弃卒丢弃。”
  没有人接话,只有飕飕凉风,带来它的消息,又毫无停留的离开。突然天翔喝道:“谁?”
  “你是谁?你把圭平怎么了?”一个看来是奔波赶路的青年人,背上还有背着包袱,喘气地道。
  “嗯!”天翔沉吟出声,对于来者居然认识圭平,天翔一时倒想不通。
  青年人飞快地跑到圭平身旁,着急地问他,道:“圭平你怎么了?”只可惜圭平的回应还是面露痛楚的表情,一点声音也出不了。
  “你是谁?村里的人吗?”天翔丝毫不在意青年人的举动,只是简单地问道。
  还想质疑天翔的青年人,再看到天翔的眼神后,就收回原本想说的话,因为那眼神里流露出丝丝的无奈。于是回答道:“我是沙田,村里的人,圭平的好朋友。请问他怎么了?”
  天翔再追问道:“你也是吉尔和梅莉的好友?”
  “疑!你怎么知道,不过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吉尔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沙田义愤填膺地道。话锋一转,再道:“他到底怎么了?”
  “他只是个无辜的可怜者,也是奸杀梅莉的凶手。”天翔道。
  “什么!你说什么。”沙田震惊地退了几步,激动地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你骗我的,对不对?”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这次来你们村子就是要厘清吉尔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顺便完成梅莉她奶奶和她自己的最后心愿。”
  “你是说梅莉奶奶已经过世了。”
  天翔点点头,望着沙田一脸哀凄的愁容,听着他喃喃地道:“怎么会呢?”
  天翔可以体会到沙田的心情,因为从梅莉奶奶的言谈中发现,她对吉尔、梅莉、沙田三人有着祖孙般的亲情关爱。
  “可是圭平怎么会是凶手?”在得知悲讯后,沙田的质问也显得有气无力。
  天翔便将圭平的过程叙述一遍,隐瞒与暗黑一族有关的这段,再让沙田注意看着平的表情,发现在狰狞的面容外,圭平还显出好友喜悦的重逢,做错事的懊悔,及即将解脱的心安。
  沙田的男儿泪,早已流下,毕竟圭平和自己那性情相近的交谊,还有眼睁睁看着好友烟飞湮灭的不忍,和他深层的无奈,沙田突然向天翔恳求道:“救他吧!这并不是他的错。”
  “救他?”天翔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