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婼瞳有些哭笑不得。
“对了,婼瞳,打算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赵奶奶一面给婴儿喂些清水,一面问道。
婼瞳沉思片刻说道:“兆瑞。”
“兆瑞,这个名字好听,黎兆瑞!小瑞瑞!”赵奶奶没有想太多,抱着孩子开心的逗弄着。
婼瞳看着在自己怀中吃饱了进入熟睡状态的小婴孩,再看着电视里你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陌生人,虽然有些事情她曾经无法忘记,更无法释怀,可是在心里却默语道:兆着,千万。瑞着,吉祥。
千万吉祥!是婼瞳对孩子的期待。
千万吉祥!亦对孩子父亲的祝福。
兆瑞的模样简直就是纪琅渊的小小的翻版。看着他,婼瞳仿佛看到了纪琅渊,有一种浓郁的思念在心底生根发芽。
在午夜梦回中,婼瞳拍着兆瑞小小的身体哄他入睡,心里却在思念着,思念着曾经在其生命中惊鸿一瞥出现的人如今可好?
或许,他早已将她忘记了。她终归是他生命中的一段短暂的路程,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他记得也好。他忘记也好。只要他好,就好!如同兆瑞的名字一般,祝福着身在远处的人,千万吉祥!
隔岸相对的婼瞳记挂的那个人,正慢慢踱步某个属于他们共同回忆的海滩前,默默的回忆着遥远的记忆。当年那个赤着脚,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人儿,如今身在何方?
手机的响声打断了纪琅渊的思索,是老康打来的。
“少爷。二小姐醒了!”
纪琅渊心中一喜,她沉睡了那么久,终于清醒了!她终于可以睁眼看看自己的亲女儿,驱车赶紧赶往医院,刚下电梯,看到医生眉头紧锁慢慢的向外走出门口,一见到纪琅渊心里就无端突兀一跳,他勉强扯开脸皮对纪琅渊苦笑道:“纪总,我们已经尽力了。”
听到医生的话,纪琅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原本高兴的心情猝然沉到谷底。他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怒吼:“不是说她已经醒了吗?”
医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纪琅渊,他斯文的模样怎么有那么大的劲,离地的脚蹬了一下,脸瞬间胀红,哑着声音:“纪……纪……”
“eagle。”门内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喊声。
“安妮!”纪琅渊脱口回答,立马松手,不管站立不稳踉跄倒地的医生,赶紧往里面跑。
纪琳琅虚弱的躺在床上,纪琅渊赶紧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安妮,你终于醒了,我已经吩咐老康将孩子抱来,你看看她可好?”
纪琳琅勉力扯出一个虚弱之际的笑容,浅浅的摇摇头,“不了,我知道你会待她很好的。你,你给她取名字没?”
“还没有呢,等你好起来,这个事情可得你亲自做。”
“叫梓潼好不好?纪梓潼。”
“不,那是你和骆呈宣的孩子,应该……”
“eagle!”纪琳琅截断他的话,虚弱的喘了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你的这名还是我取的。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最想的却是叫你一声哥哥。”
看着怀中的人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半天,她实在是太虚弱了,纪琅渊仿佛感到她的愈来愈轻,她的生命之息在涣散,被什么抽走,“安妮,你别说了。好好休想,等你好了,哥哥一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
纪琳琅璀璨一笑,“梓潼交给哥哥,我很放心,”她用尽全力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抚摸上纪琅渊的脸,感受到他的体温,“哥哥,呈宣来接我了,我得走了,可是,哥哥我走了,谁来照顾你呢?哥哥……”
拂在脸上的手突然失力的垂落下来,纪琅渊的心跟在沉落了,他双目一瞬不瞬的看着琳琅,“不!琳琅我不允许你走!”他紧紧捉住她的双臂,用力的摇晃,可她紧闭的双眼再也没睁开,他将她拥进怀里,眼角流出一滴泪滴落下来,滑落过琳琅的脸,。
“琳琅!琳琅!”
门口哇的一声传来婴孩的惊哭,纪琅渊回头,保姆抱在一个小女婴匆匆赶来,刚刚赶到门口,婴儿时候感应到亲身母亲的离世,突然大哭起来!
纪琅渊红着眼睛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捉起琳琅的手放在婴儿脸上轻轻抚摸着,沙哑的声音对着婴孩说道:“梓潼,这是你母亲,再多看一眼吧,以后就再也见不到……”
“琳琅,你的女儿,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纪琅渊的亲身女儿,你放心……”
纪琅渊驾驶着游艇漫无目的大海深处游荡,看着空旷无垠的大海上只有自己的一人,忽然觉得无比的落寞与寂寥。
从桌上拿出一个瓷瓶,瓷瓶里装盛着纪琳琅的骨灰,他打开盖子迎着海风将瓷瓶里的骨灰洒向天地,看着骨灰瞬间被风吹成白雾消失不见,像是有人将琳琅接上天堂一般,他将手合拢放到唇边他大声喊道:“呈宣!我把琳琅送来了!……”
生死相爱的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可是自己爱的那个人如今身在何方呢?
垦丁海边的沙湾小学里,学校的宿舍楼下,一个乖巧可人的四岁小男安静的站在一辆自行车旁。
雪簌簌落下,飘落上他长长的睫毛上,瞬间化成晶莹的水珠。
赵奶奶见到他连忙出声唤道:“兆瑞!”
小男孩循声转过头,甜甜的叫道:“赵奶奶!”说着就连蹦带跳的跑过来。
赵奶奶赶紧走上去,他撑着伞,还将他头上身上洒落的雪花拂去,“兆瑞,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妈妈呢?”
兆瑞握着赵奶奶的手回答道:“妈咪回去拿东西去了。我就在这等她,她马上就下来。赵奶奶,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暖暖好不好。”说着,捧着赵奶奶的手不断呵着热气。
赵奶奶怜爱的将兆瑞的抱紧怀里,“小兆瑞,真乖!”
听到身后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兆瑞嘴里叫着妈咪,转身跑回去。
他牵着妈咪的手走了下来,“妈咪,妈咪,赵奶奶来了。”
“赵阿姨!”婼瞳连忙从身上挎包里拿出刚织好的护膝。兆瑞一见伸手接过去,跑到赵奶奶跟前:“赵奶奶,妈咪织的护膝可暖和了,穿上你的膝盖就不会疼了。”
“小瑞瑞真懂事。”赵奶奶怜惜的伸手在他小鼻子上点了一下。“放学后跟你妈咪去奶奶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啊。”
兆瑞用力点点头,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谢谢奶奶。”
辞别赵奶奶,婼瞳替兆瑞裹上厚厚的大围巾,白色的围巾套在兆瑞身上,围了几圈,嘴脸全包在里面,只剩下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几乎将兆瑞套成个雪娃娃,见寒风应该不会吹到兆瑞了,婼瞳才满意的骑上自行车骑着单车迎着风雪向前行。
寒风像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灌进脖子里,冻得婼瞳一哆嗦。兆瑞发现了连忙说道:“妈咪,要不你把围巾围上吧。”
“妈咪没事,你不冷就好了,别说话,担心风灌进肚子可要疼哦。”
兆瑞坐在车后面,紧紧抱住婼瞳的腰,心里想着,这样紧紧搂着妈咪,妈咪就不会冷了。
到了幼稚园,老师连忙迎上前来,将被大雪笼罩的兆瑞从婼瞳的自行车后座上抱下来,弹去他身上的雪花。“兆瑞来得真早。怎么不等雪小些再过来啊,冻坏了吧。”
兆瑞揭开脸上厚厚的围巾,对着老师灿烂一笑:“我不想迟到啊,也不想妈咪迟到。妈咪,雪大,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哦。”
“小兆瑞可真懂事啊!”老师揉揉他的小脑袋。
“知道了。快跟老师进去吧!”
婼瞳看着兆瑞牵着老师的手,和小朋友一起进去的背影,扬起嘴角露出由衷的微笑。
兆瑞还不时回头向着婼瞳挥手“妈咪再见!”
婼瞳抬头看了看天,雪越下越大,天是灰蓝的,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的兆瑞就已经四岁了,她离开台北都已经五年了,婼瞳心里感叹着也有好久年没有回去给母亲扫墓了,是不是也该带兆瑞回去一次见见他外婆呢?一边想着,一边骑着单车往学校里赶。她为了节省时间,于是选择另一条路,这条路要虽然距离近些,但却位于城中心,车流量却很多。
一般来说婼瞳如果搭载着兆瑞,她宁肯多绕几条车流量稍小的路,也要绝对保持兆瑞小朋友的安全,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倒也无所谓,时间充裕就绕一绕,时间很赶就从城中心直插过去。
看看手腕的表,还有十五分钟就得上课了,婼瞳果断的选择了大路。骑着单车匆匆路过一家豪华酒店,她无意识的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据说这家酒店的西点不错,想着等兆瑞生日的时候就来给他买一块回去,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就在婼瞳经过时,酒店的玻璃感应门应声而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公文袋,他正低头思索着什么,忽然间抬眼见到飞速向前骑着自行车的一个女人,他的心感觉像被什么给打了一下,钝钝麻麻的。他快速追出几步,喃喃自语道:“黎小姐?她在这里?怎么可能?”他由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平静,最终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决定追上去看看。
这些年来,他依照吩咐总是在不停的寻找着,可却没有什么收获。像这样寻找的事情几乎都快变成他的本能了。
但凡一见到有相似的,他一定会去看看。
希望!他希望下一个他所见到的相似的人不再是陌生人,而真的是她!
看着飞奔过去的身影,他觉得是越看越像。拦下身旁一辆出租车,他告诉司机,跟上前面骑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