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来临,天空逐渐泛白,张良就带着水虞月与众人辞行。
众人都站在大门外,连刘盈都揉着惺忪双目硬是要吕雉抱着出来。这孩子出生不久就是由水虞月照料的,他也知道自己的姨娘要走了,天微亮就哇哇地哭着要找姨娘。
水虞月站在张良身侧,面对着众人,一一行礼,然后再退至张良身侧。此次一别,若非张良主动回来,只怕不会允许她回来探望的。
刘邦指着张良笑着说:“这倒像是我送女儿出阁一样,子房来此不久便带走我最心疼的月儿,还真是便宜子房了。可月儿丫头看似随和,骨子里却倔强得很,还请子房多多照顾忍让些才是。”
张良偏头瞧了瞧红了眼睛的水虞月,他朝刘邦说道:“沛公放心,子房就是照顾不好自己也会将月儿照顾周全,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水虞月上前一步,嗔怪道:“三叔,月儿哪里倔强了?”她还真是不解,怎么人人都觉得她看似随和,实则疏离?她这样容易让人看透?
“你这丫头不仅倔强,还是个有主意的,我看这世上可没几个姑娘像你这样会算计的了。若三叔看的不差,你和子房最是般配,你们两个可都是心思细腻之人,任何事心中都有自己的计量。三叔说的可有错了?”刘邦语气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取笑玩笑的意思。
这样的语气还真是让水虞月一愣,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难道不也算个心思细腻之人吗?
“三叔是说子房先生狡猾如狐狸吗?然后连带教训月儿一番?”水虞月自动忽略掉刘邦说的其实是她,反而将矛头指向张良。
张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嘴角微微上扬着。
“好了,相公,赶紧让月儿他们启程吧,此去韩国路途遥远,可别耽搁了时间。”吕雉拉了拉刘邦衣袖,示意他别再多说了。
在吕雉怀里的刘盈伸出上手,想要水虞月抱住他,水虞月微笑着接过他,“盈儿舍不得姨娘是不是?等盈儿长大些,姨娘就带着盈儿到处游山玩水,咱们俩呀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水虞月刚说完,吕雉就一把抢过刘盈,还往后退了几步,当做宝贝似地搂在怀里,“我和我家相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哪能让他随着月儿你到处玩耍啊?”
刘邦和萧何几人都被吕雉的举动逗笑,唯有张良多看了吕雉一眼,随后对着刘邦说道:“沛公,子房和月儿就此别过了,若沛公营中有事,子房定会及时赶回来。”
刘邦点点头,伸手指向马车,“一路小心!”
马车的缓缓前行。
“良兄,你倒会两全其美啊,一方面跟随三叔打天下,一方面又让项梁封韩成为王,倒是两不耽误啊。”刚启程没多久,水虞月就开始对着张良冷言冷语讥讽,他这样的做法算是忠义两全,既效忠拥护之人,又不忘旧国,该让人称赞。她虽然赞他聪明,却怎么也想不出夸奖的话来,尤其是在他逼她去韩国之后。
张良斜睨她一眼,无意地说道:“若我所记不差,韩成还该叫水月公主一声姑姑,怎么这个姑姑倒不希望自家侄儿有出息呢?”
“你…”水虞月气急,明知道马车外的人听不到,可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车帘遮住的地方,“我已跟随良兄到韩国了,怎么还这样明目张胆的说我?车夫可是三叔的将士,隔墙有耳,良兄可别害了我。既然良兄知道韩成唤我一声姑姑,那良兄就该收起对秦国皇室的仇恨,我身上流了一半韩国人的血,也算良兄半个效忠对象。”
这样的话,仔细一思量,确实几分道理。然而张良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秦始皇的错自是他一人来承担,怎么算也轮不到她这个做女儿的啊。
“怎么,也有你害怕担心的时候?自我知晓你的身份,我清楚明白了一直不得解的两件事?”张良故意话说到一半,然后看着水虞月,偏她也是个耐得住的,就是不询问什么事。
他只好继续说道:“十年未见你一眼就认出了我,不仅因为我相貌变化不大,还有就是你看了我随身的那把佩剑,你在你母亲身边应该也见过一把刻着同样图腾的匕首,那是出自我祖父之手,一把佩剑,一把匕首。再有一事,你那晚说你日后有事要我相助,我也知道定与秦国有关。你知道沛公留下了我,若日后攻入关中,你想让我劝沛公留下胡亥一命是不是?所以,你还和萧何等人甚至项家少主关系相处融洽,为的也是日后留住嬴家后人是不是?你不敢赌到底谁会先擒住秦王,所以你才做到两全其美的人!”
水虞月愣愣的看着张良,这个人心思太细,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他还有七窍玲珑心,稍一推敲便能猜出别人的想法。这样的人,不是狐狸是什么?
“良兄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必瞒着,只问良兄,日后可肯相助?留他们一命,成为普通百姓也好。”
张良看她一眼,随后闭目养神,仿佛梦呓般说道:“还说我是狐狸,像你这样比狐狸还会算计的人,这点事儿还需旁人相助吗?”
水虞月瞧他一眼,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回他,嘴里轻轻呢喃一句“张狐狸…”随后脸偏向另一方,没有瞧见张良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