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行军到一半路程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正是受水虞月之托的戚懿儿,不,或者说是受张良之托。
那一日,戚懿儿正准备出发前往关中,她确实守信没有告诉张良。却在出宫门前被张良叫住,他看了水虞月的信件,信中只是劝说刘邦不必急着赶路,此时秦军势力还很强,不必强攻。如果进入关中时,切不可伤害一草一木,赢得民心最重要。
而张良在信中加了几行字,告诉刘邦,水虞月前去宋营的目的,她是为了监视宋义的一举一动的,也是为了报答沛公的情谊。
张良知道水虞月一时心急,并没有想过若刘邦知晓她去了宋营,还交代他不可伤害关中草木,这岂不是给刘邦怀疑的机会?他知道她是担心项羽,也担心着关中的子婴。他只好替她做全。
刘邦见到了戚懿儿,一眼就傻愣了,这女子是他见过最美的,比吕雉都美上几分。甚至忘了要查看信件。
萧何代替刘邦看了信,满脸欢喜地告诉刘邦水虞月的建议。
刘邦只是点了点头,眼睛却看着戚懿儿。
戚懿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声说道:“奴婢受水姑娘之托将信件送到沛公手中,张良先生也让奴婢在此等候几日,他办妥韩国事宜便会赶来与沛公会合。”
这个刘邦还真是毫不避讳,竟这样直直的看着自己,戚懿儿不由得脸红,就是韩王成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啊。她还真是不喜欢这样直白的人。
刘邦突然激动的问:“懿儿方才是说要留在这里吗?那太好了,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等着子房先生和月儿吧。”
懿儿?戚懿儿自己都愣了下,更别说旁人了。这么个叫法还真是亲热得很!
汉军行军半个月后,水虞月便匆匆赶上了。她一路往关中赶来,按行程来说,该是刘邦先进入关中。至于项羽,她满腹的火气,连想都不愿想。
看到戚懿儿时,水虞月还真是吓了一跳,她怎么还没走?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张良的意思。
“月儿,你可回来了!”才走到后院的水虞月就被吕雉拦住了。
“是啊,刚见了三叔,说了几句话,便想着来看看吕姐姐和盈儿他们。”水虞月将不愉快的心事暂时放下,拉着吕雉。
哪知吕雉脸色并不好,唉声叹气地说:“也不知道子房先生怎么给月儿你找了这么个伺候的丫头,她一来就把沛公迷住了。这往后,我们母子三人可怎么过啊?”
这些日子,刘邦的眼睛几乎就没有从戚懿儿身上转移开,吕雉对此怨恨不已。
水虞月一愣,方才就发觉刘邦的异常,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刘邦这样的俗人呢?怪不得刘邦匆匆问候了她几句就出了大厅,原来是去找美人去了。
她还是讪讪一笑,故意说道:“姐姐哪里话,这糟糠之妻是谁也比不上的。懿儿是有几分模样,可人家心气儿也高。只要她不喜欢的人,再喜欢她也没有用,她可不会为了什么荣华富贵下嫁的。姐姐放心吧!”
吕雉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不提这事了。说说你吧,我听说你是去宋义那儿做细作的?”
水虞月又是一愣,细作?怎么会有此一问?但还是顺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说,“是啊,宋义死了,我便回来了。”不禁想着吕雉有此一问定是有人这么说的,难道是张良?
突然间脸色一敛,还真是她的疏忽。她交代戚懿儿送信时,对她说的理由便是怕引起刘邦怀疑,才选择她来送信。怎么到了自己的问题却疏忽了呢?还真是关心则乱,她只想到不能让刘邦伤害关中的子婴,所以故意说了几点建议,却忘了以刘邦心性会产生的怀疑。看来是张良看了她交给戚懿儿的信,在其中做了手脚。若她猜的不错,定是他说她去宋义那儿做细作的。
“月儿,你这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不舒服吗?”吕雉关心的问,突然间就看到水虞月眼色收敛,不知道怎么了。
水虞月轻轻哦了一声,回过神来,笑着说:“没有,可能太累了吧。”
“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派人将晚膳送到你房间去。”吕雉起身拍了拍水虞月的肩头,知道她身上没有再布毒,吕雉倒是很安心地靠近她。
水虞月笑着点点头,起身出了门。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刘邦看上了戚懿儿,而戚懿儿又是个心性儿高的,若不是她自己看上的,只怕再什么样的人,她也不会从的。
水虞月不禁觉得头疼,她让戚懿儿来送信只是因为整个韩国除了张良,她只信得过戚懿儿。却没想到刘邦这么一出,好歹吕雉也算秀色可餐的女子,他怎么还像个未开荤的和尚似的,用那样饥饿的眼神看着戚懿儿?
推开房门时,水虞月吓了一跳,因为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水虞月在门前顿了一瞬,随后便恢复神色,走向那人,轻言轻语道:“月儿不知,何时开始韩公子有窥探女儿家闺房的兴趣了。”
走到桌前坐下,顺便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韩信桌前。
韩信低声一笑,“姑娘越发伶牙俐齿了,怪不得都可以做细作了。”
话里的语调,任谁都可以听得出来是带着嘲讽的意思的。水虞月也不在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韩公子真会说笑。不过我听说不久前韩公子又差点儿离开,还是萧伯伯拦了下来。旁人都笑说萧何月下追韩信,家喻户晓啦!”
韩信笑着摇了摇头,未置可否,转了话题,“不说我的事了,倒是姑娘有子房先生在旁相助,万事顺遂啊!”
“韩公子此话何意啊?月儿愚钝,参不透。”韩信是聪明人,她是知道的。可韩信此刻的话却让她更加坚信张良在她的信件中做了手脚,这一切也只有等见到戚懿儿才能弄明白了。
韩信又是一笑,“姑娘,韩信能在此施展抱负还是姑娘的功劳,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顾忌。若姑娘不介意,你我互称名姓吧?我唤你一声月儿,我虚长你一些,你就叫我韩大哥,如何?”
水虞月点点头,等着韩信说下面的话。前面的客气都是铺垫,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月儿,你那封信我也看了,有一行字虽然极力模仿你的字迹,但若细看,还是可以看出与其他的字迹有所不同,我相信会如此做的只有张良子房先生。而且那行字就是解释说你去宋义那儿做什么的,月儿为人心细,定是一时心急忘了这一层。”
这事儿水虞月当真不清楚,韩信这么一说,吕雉嘴里的细作就顺理成章了。
“韩大哥,月儿相信你也知道这事儿月儿不知情,良兄…子房先生他也是担心三叔会疑心我,还请韩大哥为月儿保密才是,月儿确实是为了三叔获得民心才如此说的。”
水虞月起身行了一礼,韩信连忙拉起她,“月儿严重了,这并不是大事。你做任何事都自然有你的目的,但我不会过问的。我来询问你,也就是因为你不知情,怕沛公问起时你不知怎么回答。我韩信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月儿引我进汉军,我确实是感激的。”
水虞月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那月儿就多谢韩大哥了。对了,能否请韩大哥帮月儿支开三叔一会儿,我有些事我得当面问问戚姐姐才知道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