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戚懿儿一再申明自己要回韩国,张良决定一旦进入关中,就送水虞月和戚懿儿回韩国。
如果项羽随后也入关,那么此后的局势再不是如此平静了。他还是觉得水虞月不该进入男人的战争,这样最后受苦的只有她而已。而水虞月也一口应允,因为她也想要安定,等就天下归于谁之后,张良也终可以退居。
刘邦采纳张良的迂回战术,带着一部分人进入关中。
秦王子婴用丝带系上脖子,驾着白车白马,捧着天子的印玺符节,在轵道亭旁投降。
面对这样繁华的帝都,奢靡的生活,刘邦一下就慌了神,如此享受他此生还未见过。见他似乎失了分寸,张良在旁再三督促。刘邦也不亏是天下枭雄,在张良萧何再三劝说下,终于约法三章:杀人的判死罪,伤人和抢劫的依法治罪。其余秦法一律废除,所有官吏和百姓一切照旧。
但有一条,刘邦坚持要杀了投降的子婴。只有除了为王者,他才能放心百姓是真的归顺。
一旁的水虞月慌了神,双手冰凉,脸色苍白,正准备上前,被张良抓住手腕,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对着刘邦劝说道:“沛公,此时是关键时期,若沛公杀了秦王,只怕百姓会认为您心胸狭小,容不下旧主子呢。”
刘邦看向张良,一脸的怀疑不解,“子房不知道百姓有多恨这大秦吗?我处死嬴子婴,不是正随了百姓心愿?何来误会一说?”
“百姓们虽然怨恨秦始皇和胡亥,可百姓对秦三世子婴还是有所改观的,至少他少了赵高。再说,百姓是善良的,难免想念旧主子,万一日后百姓记起今日之事,反倒怨恨起沛公来,那今日的约法三章岂不是白费了?”
说道百姓怨恨一事,张良故意忽视水虞月的存在,不用想就知道她脸色定是更加苍白了。自打步步逼近关中,她的脸色一直不好,虽然隔着面纱看不见,但他就是可以知道。
“是啊,沛公,我也如此认为,不如先将子婴关在皇宫之中,等看清百姓心中所向再决定也不迟。”韩信也劝说道,只因为张良对水虞月摇头的动作恰巧被他看到,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虽然他不知道,但水虞月的事,他一定会帮忙!
张良看了韩信一眼,不能确定韩信是因为确实如此想的还是看出什么端倪。水虞月也算他半个伯乐,他知恩图报也是应该的。只是原因到底是什么,他还不能确定,也不能妄下结论,只能随机应变。
刘邦来回的看着他们二人,他们皆是有谋略之人,现在同时说出一样的话来,是不是代表这件事真的是他思考欠妥?
“三叔,月儿在去宋营之前就写信告知三叔,三叔进入关中万不可伤害百姓,而这秦王也属于其中一员啊。三叔应该三思而后行!”
水虞月真的忍不住插口,她不能再看着子婴死啊。她已经感觉到张良的目光,他和韩信二人都出言相劝,刘邦会仔细思量,她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可是,她根本忍不住啊,她好想多一分可能来保证刘邦改变主意。
果然,刘邦的目光移向水虞月。之前她的信,因为戚懿儿的出现,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的约法三章也是因为张良韩信的劝说,并不是因为水虞月的信。而现在她也来劝说,刘邦的心里还真是不安起来,自己的思量还真是欠妥,看来不得不收回自己的做法了。
“好,那我就听各位的意见。来人啊,将子婴带去他的寝宫,不得有所闪失!”刘邦朝着士兵吩咐道。
士兵领命而去。
刘邦带着众人去秦皇宫的大殿商讨关中各项事宜,女眷众人去了皇宫后院休息。戚懿儿跟随在水虞月身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水虞月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她一直听从水虞月吩咐每日一碗药汤的给张良服下,可为什么她自己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子欠妥?看来往后她也需要给她准备一碗药汤了。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青石路上,这里的繁华,这里的奢靡,她早已知晓,但此刻看着,还是那样刺眼。难怪母妃要求父皇让她们出宫,这里的气息,她也不喜欢!
戚懿儿跟在水虞月身后,她们应该是去萧何给各人安排的宫殿休息,可她觉得她们去的方向好像有些错了,并不是士兵所指的方向啊。迟疑了会儿,戚懿儿还是上前一步,挡住了水虞月的脚步,“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萧何大人给我们安排的宫殿应该是在反方向吧?”
水虞月一愣,原本就是有些出神,被戚懿儿一说,回过神来,“姐姐,你先回宫去,我想到处逛逛,你不用陪我了。”
“可是……姑娘这皇宫可比韩国的宫殿大多了,奴婢怕您迷路,到时候张良大人还得怪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呢。”戚懿儿为难的说,踌躇不前。
迷路?这个地方再大也是她的家,哪有人会在家里迷路的?水虞月想笑又笑不出来,一脸的波澜不惊,说:“没事的,我这么大的人还要旁人时刻不停的陪着吗?姐姐你先回去吧,我一个时辰内一定会回去的。”
也不给戚懿儿反驳的机会,水虞月绕开她往前面走去。戚懿儿跨出一步,可见水虞月那样的脸色,想想还是朝反方向走去。
水虞月所去的方向正是秦王的寝宫,现在也是软禁秦王子婴之处。
宫殿依旧金璧辉煌,无论构造装饰都比其他宫殿豪华。子婴正独自坐在房内,神色平淡,并没有因为失去江山而生不如死。
这里并没有人看守,刘邦是不怕他会逃跑,没必要浪费士兵来看守。窗外的水虞月却是鼻尖一酸,子婴虽然晚她一辈,但和她年岁却相差不大。她早年就出宫在外,子婴又小她几岁,只怕对她早已没什么记忆了吧。
她推门走了进去,子婴回头看向她,眼里有些惊讶,眉宇微皱。
“子婴。”水虞月摘下面纱,虽然也知道他可能不认识她了。
果然,子婴莫名地看着水虞月,有些熟悉,可是不知道是谁。随后盯住她眼角的那朵花瓣胎记,眼睛蓦地睁大,“是皇姑吗?”
子婴谦逊的起身,谦虚的问话,让人根本不会想到眼前的男子在几个时辰前就是大秦的皇帝。
水虞月走到子婴身前,将面纱放到桌面上,微笑着看向子婴,倒真有些长辈的模样,“大秦让你受苦了!你且放心,姑姑竭尽所有也会护你周全的。”
子婴摇了摇头,“子婴还能见到亲人便是老天善待了子婴了,只是没想到皇姑会和刘邦一同入关,我以为皇姑早已……早已被父皇派的人给杀了,现在看到皇姑安好,子婴也安心了。”
当初子婴也想劝胡亥放过水虞月,然而当初赵高手揽大权,他说的话根本毫无用处,现在看到水虞月,他还真是高兴。
水虞月一直带着笑,笑着笑着才感觉脸上湿润了。多久未见亲人了?她记不清了,只知道出生之后除了和长兄来往多些,和其他兄弟姐妹亲人间相见都在少数。现在看到子婴沦为阶下囚,她如何不难过?子婴为人也算亲民,待百姓极好的。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秦将倾,非一人之力可挽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