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振邦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过了,他看了一眼同一房间的于滔,嘴角流着口水,沉浸在甜甜的梦部落之中,就没有打扰他,到隔壁去看了一眼,黄伟和沈青也还在熟睡,就自己下了楼,准备到花卉场去看一看,了解一下兰草的行情,然后再到医院去咨询一下干娘眼睛的事。
谁知刚到酒店大门口,就见黄海根和柳瑜佳从门前的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他连忙迎了上去,口里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黄海根笑着说:“我是来请你去吃早饭的,他们还没有起来?”
看到华振邦肯定的神情,黄海根就说道:“你们在下面等我,我去叫他们。”说完就上楼去了,把华振邦和柳瑜佳留在下面。
看着表哥走后,柳瑜佳幽幽地看着华振邦,“振邦哥,你回国怎么都不告诉我,还有,你在美国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啊?”语气里全是幽怨和嗔怪,那神情又一次让华振邦心里一紧。
“佳佳,我回国的事有点突然,而且我知道你当时正忙于准备毕业论文,我怕影响你。”华振邦字斟句酌地说道。
其实那次接到命令回国,是因为一次任务出了点意外,幸好上面及时把他们这个小组迅速撤回,并且出于种种考虑,这个小组的人员全部退役,所有的身份和经历全部改头换面。有两个队员选择进了部队,还有两个进了国安局,只有华振邦选择转入地方。
华振邦在接到这个撤回的命令的时候,预感到自己从此不再踏上美国的土地了,所以就没打算告诉柳瑜佳,只当与柳瑜佳的结识是一个美丽的梦。
“影响我?你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多么的难受吗?多么的伤心吗?”柳瑜佳委屈地低声哭泣起来。
华振邦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他看到柳瑜佳梨花带雨的样子,忙掏出纸巾递过去,低声安慰说:“佳佳,你别这样,你看,你的脸都哭花了。”
“都怪你,还说我。”柳瑜佳接过纸巾,转过头去。
这时黄海根和于滔黄伟沈青下楼来了,华振邦忙迎上去,故意大声说道:“你几个懒鬼,还要海根来喊你们,你们才起床。”同时小心的瞟了柳瑜佳一眼,看到柳瑜佳已迅速擦净了脸上的泪水,已恢复了常态这才放心,他可不想让几位同学看出点什么。
几人上了华振邦的越野车,因为只有柳瑜佳是女同胞,当仁不让地坐了副驾驶的位置,到一家早餐店吃过早饭,于滔说要去找同行谈点事,黄伟和沈青早商量好到沈青的学校去拿点资料。华振邦则要到花卉场去看一看兰草的行情,还要到医院去咨询干娘看病的事。
于是华振邦和黄伟于滔约好下午回去的时间,于滔倒好联系,因为他配有传呼,而黄伟就在沈青的住处等华振邦去接他。
黄海根听说华振邦要到医院去,就说自己在医院里有熟人,反正自己今天上午也没事,干脆陪他到这两个地方去。他转头故意问柳瑜佳是不是要先送她回去,果然不出所料,柳瑜佳也声称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不如陪他俩走走。
黄海根听到柳瑜佳这样说,愈发在心里肯定柳瑜佳和华振邦中间有故事。
到了花卉场,看到到处摆着各种各样的花卉,但最热闹的却是买卖兰草的地方,那里不时传来一阵阵地惊呼和喧闹,三人走进一看,那里的地上到处都摆着等待买主的兰草,有不少竟只是用一个塑料口袋包住根部,放在背筐里。
华振邦看了一下那些人出售的兰草,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春兰、夏草,也有部分长得茁壮的春箭。而那些买主,大部分是城里的普通人家,不怎么懂,听到别人说好,看着那兰草长得顺眼,就买了回去的。华振邦边走边观察,他知道这些买家和卖家,都不是自己所想找的人。
于是决定到几家开花卉店的那里去瞧瞧。
不远处有一家布置得很是雅致的店面,门前有两株长势茂盛的橡皮树栽在巨大的盆子里,旁边还有一个人造的假山,下面的水池里几条金鱼在欢快地游来游去。一个年约三十多岁,有点瘦的男子正蹲在几盆兰草前,细心地给它浇水,看他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母亲照顾婴儿一般。
华振邦伫目一看,那几盆兰草,除了一盆大约有十多苗外,其余的都只有一苗,显然是才分栽的,不过有两盆却让华振邦眼睛一亮,那两盆竟与自己寻到了金边兰一模一样,只是自己挖回去的已有十多苗了,而这两盆显然是才分盆的,一盆只有一苗。
那个男人发觉自己的身边多了几个人在注视,也不以为意,仍是专注地挨着浇水。华振邦止住了想说话的黄海根,直等到那个男人忙完这一切,这才指着那盆金边兰,笑着问道:“老板,你这盆兰草如何卖?”
那男人这才抬起头,打量了华振邦他们几个一眼,发现问话的人虽然穿着普通,但给人阳光般地自信,而另一个男人,却一身名牌,脸上也是一副略显倨傲的神情,旁边那位女孩,一张精致的脸上盼顾生辉。
他一眼看出了这三人与众不同,也就收起了那副漠然的神情,笑着说道:“这是金边兰,兰草中的上品,一看几位就是有品味的人,如果诚心想要,那就拿两万元吧。”
“两万?就这值两万?”黄海根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就这你还嫌贵”那男人一说到兰草,表情就生动起来,“你知道这株是什么兰草吗?这可是金边兰,你看这叶子两边,是不是有两根金黄的线?说实话,不是看到几位不是普通的人,我两万元一苗还不想出手呢。”
华振邦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那个男的说道:“你说的不错,确实是金边兰,不过两万元一苗也太高了。”
那男的看到华振邦好像挺识货的样子,就急忙问道:“那你出多少钱?”
华振邦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八千怎么样?”
“八千?”那个男的不高兴了,说道:“我说哥们几个,如果不想买的话,我们就不再谈这个事,我老实告诉你们,我都出了一万元一苗才好不容易买到一窝的,八千块卖给你们,那我不是每苗倒亏两千,还不算其他耗费。”
“我是说八千一苗,我卖给你。”华振邦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那男的大吃一惊,“你不会来逗我乐的吧?”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是的,我手里有一批兰草,想在这里找一个人委托出手,看你侍弄兰草的专注的态度,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怎么样,有兴趣没有?”华振邦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让人一看就产生信任感。
那个男的一听有这种事,态度迅速好转,连连招呼几人到了店里,一个可能是女主人的女子给他们递上茶水,然后就向华振邦打听他手里的兰草成色。华振邦除了自己的兰草种在哪里没有说外,把其余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个男的名叫郭易,在省城兰草界小有名气,人称郭兰草,他本人不但喜爱兰草,而且从事这兰草买卖也有两年,与海东和燕京的同行都有来往。特别是这一两年来兰草热炒,让他赚了个不也乐乎。
听到华振邦说手中有好几种堪称极品的兰草,顿时两眼放光,他反复向华振邦询问了那些兰草的叶型,还找出图册来,让华振邦对照确定,当最后肯定华振邦手中兰草的品种后,他如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一般,不是华振邦说路远的话,他真想马上去看。
当华振邦担心他的资金不够的神情时,郭易马上拍着胸口说这没问题,让华振邦放心。
后来华振邦和郭易商量好了合作的细节后,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他,让他两天后直接到红山联盟部落部落找自己。
一旁的柳瑜佳听到华振邦说了自己的工作单位,在心里暗暗记住不表。
谈好这件事后,黄海根和柳瑜佳陪着华振邦到省城第一医院找到自己的熟人,联系好了王桂芬住院治疗的事,华振邦请黄海根和柳瑜佳吃了一顿海鲜,表示感谢,然后开车送两人回去,因为有黄海根在场,华振邦也不好对柳瑜佳说什么。
下午,接了黄伟,会合了于滔,三人回到了宾州,临分别时,华振邦托于滔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把位置和标准说了,让他帮自己在宾州买一套。
晚上骑车回到红山城,华振邦给凌风打了一个电话,凌风一会就赶到了,两人商量对付张彪的事,当凌风听到宇哥说自己只负责张彪赌场情况的收集,把情况搞清楚后,打纸条上的电话,通知局的林队长,由局刑警队的人负责抓赌时,原本有点担心的想法就不见了。
有局出手,看来门路不小,他的心里满是对华振邦的佩服。
部落乡政府小会议室,乡帝国委会已开了两个小时了。
前面的几个内容没有什么异议就全部通过了,就连关于学校危房改造的问题,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教育是一项基本国策,所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虽然谁都不愿意把大把的钱花在上面,但如果学校真的因为危房没有改造,出了安全事故,那可是轻则挨处分,重则丢官坐牢都有可能,谁会在会上说这项工作不该搞?只是大家担心的是乡里没有钱,怎么改造?后面大家议了议,最后统一了意见,由华振邦负责向教育局和县政府反映情况,争取资金,完成此项工作。
华振邦看到形成了这样一个决定,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虽然事前他就这件事专门向张高武门主和陈杰生乡长汇报了情况,当时两位主要领导都在场,陈杰生就把乡里的财政情况说了一遍,华振邦这才知道乡里确实拿不出钱来,张高武门主就说可以向县上反映争取一下,他原以为张门主会亲自去跑这项工作,没想到事到临头,张门主却说要到县里跑一笔款子,抽不出身,这件事就毫无悬念地又落到了华振邦的身上。
不过在讨论华振邦提出的那个关于河对岸几个部落修公路的事,几个委员却明确表示不赞同。
乡帝国委副门主顾季年听完华振邦关于这项工程的想法后,先沉默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悠悠地说道:“听了小刘门主关于河对岸几个部落修公路的想法后,我对小刘门主这种事事为老百姓着想的精神很敬佩,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小刘门主到乡里虽然时间不长,但工作积极性蛮高的嘛。不过对于这个事,我有点不同的想法。”他说到这里,看了张高武和陈杰生一眼。
张高武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心里在埋怨华振邦,那天华振邦向他汇报了这个想法,他就委婉地表示这个事先放一下再说,不知道是华振邦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怎么的,他又去向陈杰生汇报了这种想法,并希望乡里认真讨论一下这个方案。
最后张高武皱着眉头答应在会上议一议,一直想通过这种方式给华振邦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扑盆冷水,同时也可以敲打一下华振邦,让他明白自己的位置。
看不出张高武的表情,顾季年想了想,接着说道:“大家知道,我们乡里的财政收入在全县处于倒数三位,乡干部都半年没有发工资了,根本拿不出钱来修路,这修路可不是一点点钱就能办成了,况且如果照小刘门主的想法,这六公里长的路要修成双车道,路基就有八米多宽,有几处全是峭壁,每公里没有十四五万拿不下来,再加上总得修座桥吧,我估算了一下,至少一百多万,这么大一笔资金,到哪里去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呵呵。最后说一句,年轻人有想法,是个好事。呵呵!”
他这番发言有点意思,表面上是表扬华振邦工作上肯动脑筋,其实又何尝不是说华振邦不切实际。
孙继堂副乡长看到张高武把眼光从自己脸上瞟了一下,就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一下在坐的各位,笑着说道:
“呵呵,我也说两句吧,刘副门主到我们乡里不到两个月,就不辞辛劳下乡进行调查,并亲自到全乡最远的统山部落实地考察,他这种工作精神令我很是佩服,大家说是不是?”说到这里,他望向张门主。
不过他这话好像是在表扬华振邦,让华振邦心里不舒服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想这孙继堂果真不地道,他这不是在挑拔自己与在坐的委员们的关系么。
“就是”“就是”在座的好几位乡帝国委委员都各怀心思地点着头,好像在赞同孙继堂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特别是顾季年,那张黑脸在挤出了一点笑容后,似乎更加黑了,而张高武也更加面沉如水,陈杰生的表情也有点僵直。
“说到修公路,我谈了一下自己不成熟的看法,呵呵,这条公路如果真的照刘副门主的设想,修成功的话,肯定能给河对岸的几个部落带来很大的方便,不是有句话嘛,要想富,先修路,只是说到修路,那就是需要钱,这钱从哪里出,不知道刘副门主想好没有?还有就是我们全乡十五个自然部落,河对岸包括统山部落才七个部落,而且山上的资源也不是很丰富,我们应该考虑一下这条路是不是有修的必要,我认为就把现在那条简易公路修整一下,把河脚的三个部落连通就行了。呵呵,当然如果刘副门主有办法弄来修路的资金,我还是举双手赞成修这条路的。”
孙继堂好像对自己的发言很是满意,还自得的笑了两声。
后面的发言除田勇没有表态外,其余的人都表示不赞成乡里修这条路,李凯的发言还非常尖锐,指出有钱修路还不如办个厂子,他认为现在乡里的重点应该放在招商引资上,只差没说华振邦这种想法是本末倒置了。
听到李凯的发言,华振邦起初一愣,这李凯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突然来了过大转弯,既而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这李凯的发言其实是替陈杰生表示对自己的不满,自己到乡里后,陈杰生就极力拉拢自己,而自己除了给他应有的尊重外,却没有一点表示靠拢的意思,反而好像与张门主走得越来越近,这自然让陈杰生心生恼怒,这不,李凯开始借题发挥了。
不过华振邦只是埋头用笔在纸上记着什么,脸上还是那种淡然的神情。
陈杰生看到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就用笔在桌上敲了一下,咳了一声,等全体都把目光注视到他身上,这才说道:
“刚才大家谈了刘副门主想修公路一事的想法,我听了很受启发,我也说两句”说到这里,陈杰生停了一下,看了华振邦一眼,继续说道,“刘副门主在会前也向我谈过这件事,我认为刘副门主这种为老百姓着想的精神确实值得我们在座的各位学习,从内心想,这修路是一件好事,我是举双手赞成。不过啊,我作为一乡之长,却又不敢举双手赞成,为什么呢?那就是我们办任何事都要从客观实际出发,看客观条件具不具备,我们乡里的现状大家都是了解的,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这条路该不该修?该修!但不是马上就修,要等到我们乡里的情况好转了,有钱了,各方面的条件具备了,时机成熟了,就动手修。在这里我表个态,等哪天乡里有钱了,条件具备了,哪天就修通往河对岸的公路。”说完,陈杰生还对华振邦笑了笑。
张高武看到各人都发表了意见,把眼光都盯着了自己,就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又把茶杯放好,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刚才各位同志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很高兴啊,这说明我们今天这个会开得很民主,很成功,说明我们这个班子是很讲团结,很讲民主的嘛。关于刘副门主提出的修公路这件事,大家也议得很透彻,都对刘副门主的工作态度作出了高度的评价,我想如果我们乡里的每一个干部都像刘副门主一样认真工作,开拓进取,乡里的各项工作一定能有一个大的提升。当然,刘副门主修路的想法是好的,虽然现在乡里的条件不具备,但我认为有些工作还是可以做在前面不是,我看这样吧,刘副门主过几天去找一下交通局,看能不能派人先堪察设计一下,把图纸搞出来,反正这也花不了多少钱,这样如果将来条件成熟了,也可以尽快上马嘛。这件事就定下来,大家还有什么意思?”张高武笑着挨个看着大家。
那些委员听到张门主定都定下来了,还让大家提意见,谁还会出言反对?那不是惹张门主不痛快吗?当下众人表面上都点头表示同意,其实各人都在心里想着原来张门主不是有点反对修路这件事吗?怎么最后却支持刘副门主先搞规划,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其实就在会前张高武也想着否决华振邦的方案的,借此敲打一下华振邦的,可是后来看来乡帝国委成员中除了田勇和胡大海没有表示明确反对外,其他的人反对的态度非常坚决。
而面对这种情况,华振邦的的脸上仍是淡定的神情,让他心里一凛,又想到周副门主提到华振邦时的表情,他就开始在心里想了又想,感到华振邦的方案还不错,操作性也较强,如果修成功了,自己不也多了一点政绩?而且自己表态支持他,一定会让华振邦对自己心存好感,特别是现在没有弄清楚华振邦的背后是不是有人之前,还是支持一下为好,反正也不需要乡里出多少钱。
于是他就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原来的想法,表示出对华振邦的支持来。
会后,大家说笑着离开了会议室,华振邦没有一丝的沮丧,依然笑着与大家下了楼。
回到办公室,华振邦给自己重泡了一杯茶,然后点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对于今天会上的结局,其实他早就料到了,不过,自己总得把想法抛出来,这乡帝国委会是没有什么保密性可言的,不要说是乡帝国委会议,就是市委常委会,上午研究的问题,不到两个小时,很多人都会知道,有时小道消息比官方消息还传得快。自己就是要借这个乡帝国委会为修路这件事造造势,让河对岸六七个部落的人知道自己有一个修路的设想,从而激起他们的热情,从外围来推动这件事的发展,不然的话,如果从乡政府到和木小学的路修不通,那想招商引资开发统山部落就是一句空话了。
只是会上张高武的表现让他费心想了好久,原以为张门主肯定我阻止这件事,没想到会上大多数人都表态反对,他却用另一种方式表示支持。
难道张门主是因为陈杰生反对自己而表态支持?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这个方案会以不同的方式向外界透露,还有就是知道了田勇对自己的支持。
要吃中午的时候,郭易开着一辆皮卡车来到部落乡,华振邦听到杜清平说大院外有人找自己,忙走下楼来,看到瘦高的郭易正倚在车边,边抽烟边打量着乡政府那破旧的建筑,就笑着向他走去,然后友好地向他伸出手去,口里连连说着欢迎之类。
华振邦让杜清平带郭易和他的两个随从先到乡政府的招待所住下,收拾一下,然后再到山里香酒家去,自己则先骑着车到山里香酒家去等他们。
杜老板看见刘副门主来了,从门里走出来,热情地招呼他,“刘门主来了,快请坐。”同时急忙掏出一包烟来,麻利地抽出一支,双手递了过来。看华振邦接过后,又忙不迭地替他点上。
这杜老板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老板,他只是替周俊才打理这个酒家,周俊才是县委副门主周承德的儿子,本来在县商业局工作,在前两年提倡国家干部自主创业的时候,就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在红山城里搞了一个建筑公司,因为周承德的原因,生意还不错,有一次与张高武喝酒,在张高武的劝说下,就在部落乡开了一家山里香酒家,委托自己的亲戚管理,这个人就是杜老板。
周俊才这个人虽然也算红山县的**,却并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不过也是八面玲珑,在红山县黑白两道朋友都不少,就连部落乡的四大天王都要卖他的面子。
平时乡里一般的干部来这里吃饭,杜老板最多是坐在那里把身子欠一下,招呼一声了事,只有张门主来了,才出来迎接,不过周俊才听到华振邦把周虎打了一顿后,回家与老爷子谈到这件事,老爷子只是眼睛一亮,说了一句有意思就没有下文,周俊才想了想,就吩咐如果华振邦来吃饭,一定要热情接待。
这才有了杜老板的跑出来迎接。
华振邦让他在楼上安排了一个雅间,又点了几个特色菜,其余的就随便弄点,然后自己到楼上的雅间里喝茶等候。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一阵汽车的声音,接着就见杜清平领着郭易他们上楼来。
在华振邦的招呼下,五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一桌,杜老板看到人来了,就跑上来问是不是开始上菜,华振邦点了点头,随口又说了一声,“来三瓶五粮液。”
郭易是见过世面的,脸下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杜清平大吃一惊,他不知道郭易是来干什么的,华振邦却是这样大方,三瓶五粮液,六七百块钱啊,那可是普通干部两个多月的工资,这顿饭吃下来还不要一千块?他很少见到吃饭这样奢侈的,乡里除了接待县长门主外,从来不上这么高级的酒。
这种酒杜清平参加工作几年了,还只喝过一次呢。
杜老板一听华振邦喊拿五粮液,也是心里一喜,这酒家从开业到现在,卖出的五粮液还不到两位数,没想到今天刘门主一拿就拿三瓶。他忙下楼叫服务员送来,并吩咐一个长得最靓丽的姑娘专门负责华振邦这一桌。
看到那个姑娘把酒抱来,华振邦熟练地撕开包装,把面前的杯子倒满,然后笑吟吟地说道:“郭老板,俗话说得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郭老板能从省城来到这穷乡僻壤,是我华振邦的荣幸。来,这第一杯酒我和小杜敬你们。干了!”郭易见华振邦如此爽快,也端起了酒杯,他的两个手下,见老板向自己点了一下头,也迅速端起杯子,大家一口就把杯子中的酒喝了下去,这纯正的酒香,直沁心脾。
吃了几口菜后,华振邦又单独敬了郭易他们每人一杯,杜清平在华振邦敬完之后,也鼓起勇气敬了他们一杯。几杯酒下肚,酒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大家你来我往,直把三瓶酒喝了下去才在郭易连连劝阻下吃了点饭结束了这场饭局。
结帐时,华振邦并没有签单,而是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10张老人头接了帐。
本来华振邦说下午陪郭易到红山县城去玩玩,不料郭易却急于去看华振邦所说的兰草,华振邦告诉他兰草在对面的山上,路途遥远,干脆明天去,最后还是止不住郭易的强求,就在街上买了几根电筒和一堆电池,往统山顶出发。
虽然中午喝了酒,好在几人都是酒精考验出来的,除了杜清平有点醉意回去休息外,其余的人却无大碍,心里有事,爬山的速度也比平时快,到了罗小梅的家里,只有王桂芬一人坐在院里,华振邦喊了一声干娘,然后对郭易说道:“郭老板,这是我的干娘。”
“婶子好!”郭易礼貌地喊道,看到王桂芬闻声转头,眼睛却没有光彩,正在疑惑间,华振邦解释说:“这干娘的眼睛出了点问题,我正准备过段时间送她到省城治病呢。”
听到华振邦要带他的干娘去治病,郭易心里暗道:看来这刘门主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这个农部落妇女一看就不是她的亲人,她应该是同情这个妇女才认她做干娘的。
这刘门主值得一交。
想到这里,他说道:“刘门主,我虽然不才,但省城还是比较熟悉的,到时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看得起我郭易,就说一声,我绝没二话。”
“郭老板,看你说的,说不定到时还真的麻烦你呢?”华振邦就笑着说道。
罗小梅这几天正在山岭的另一边和宋宝国、黄玉成指挥几个部落民平整苗圃基地,按照华振邦的想法,这苗圃基地要用篱笆围起来,还要修几间屋,以便请人看守,所以这些天都在忙着这些事,听到一个部落民跑来说刘门主带着几个人来了,叫自己回去,忙向黄玉成说一声,黄玉成听说刘门主来,乐呵呵地说:“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和宋部落长,不碍事的。”
罗小梅就跑着回来了。
到了家里,看到华振邦正和几个外地人闲聊,忙跑过去,红着脸喊了一声:“刘门主,你来了。”然后就要忙着去倒茶。
“小梅,你先别忙这些,我们带着矿泉水,你还是先带着我们去看那几株兰草吧,郭老板可早等得心焦了。”华振邦笑着止住了罗小梅,说道。
“好,郭老板,请跟我来。”罗小梅在前面带路,华振邦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郭易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
到了屋后的一块地角落里,还没有走近那几株兰草,郭易就瞟见了,一下跑过去,然后仔细观看,脸上渐渐现出了激动的神色。
那窝金边兰长得很是茂盛,有二十几苗,两窝银边兰也有二十多苗。至于那窝春箭更有三十多苗,郭易看着这三窝兰草,仿佛发现了金矿一般,这可都是宝啊。
华振邦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郭易,而罗小梅则一脸紧张地望着郭易。
过了好一会儿,郭易才调整好了自己狂跳的心情,转过头望着华振邦,激动地说道:“刘门主,就照我们说的那个价,这三窝兰草我全要了。怎么样?”
华振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郭老板,当初我可没了说那窝春箭也卖给你啊。”
郭易脸上一红,他早就发现了那窝春箭比那金边兰和银边兰都值钱的多,本想这刘门主一个乡里的门主,不一定明白那窝春箭的市价,没想到人家并不傻,就不好意思地说道:“刘门主还真懂得不少啊,那窝春箭刘门主要多少钱才卖?”
“郭老板,我知道你是一个识货的人,我就不多说了,这种品种的春箭市面上现在应该则五万元一苗,我也不要多的,就三万元一苗吧,如果郭老板想要,我分一半给你,金边兰和银边兰每样我只留五苗,其余的照我们那天说的价卖给你,你看如何?”
郭易在心里想了半天,他知道华振邦这价格不算高,算下来自己还赚了不少。再加上如果全买下来,自己的资金也有点紧了,就答应了华振邦的条件。
接下来的事有郭易带来的人帮手,起苗分苗的工作就很快了,不一会儿就完成了。然后郭易拿出一个很小的计算器,算了一会。说道:“刘门主,这金边兰和银边兰除了留下的10苗外,共有42株,42乘以8000等于33万六千元,春箭共34苗,留下17苗,还有17苗,17乘以3万,等于51万元,两项共计84万六千元。你看对不对?”
“就算84万吧,那六千元就算我们交过朋友,郭老板,你看如何?”华振邦不加思索地说道。
郭易没想到华振邦这样爽快,当下点头同意了,不过他身上并没有带这么多现金,最后决定先付四万元,剩余的八十万明天到宾州再提给华振邦。华振邦想了想,同意了,但要求郭易送自己到宾州军分区,他要把自己留下的那些兰草带到宾州去。
郭易答应了。
华振邦把罗小梅喊到一边,吩咐了几句,罗小梅给王桂芬说了两句,转身出了院子,不一会,黄玉成的老婆跟着罗小梅走了过来,原来罗小梅是去叫黄大嫂帮自己照顾王桂芬两天,自己要陪华振邦到市里去。
黄大嫂是一个很和气很朴实的人,她笑着让刘门主和罗小梅放心去,她会照顾好王桂芬的,华振邦又和干娘说了几句,特别交待不要向别人说起这些兰草卖了多少钱,这才带着那几株兰草和郭老板一行打着电筒下了山,到乡政府取了车子,华振邦给张门主说了一声,就上了郭易的皮卡连夜往宾州奔去。
因为到部落乡政府已是晚上十点钟了,临上车前,华振邦让罗小梅在一家商店买了一大堆饼干面包之类,大家就着矿泉水,边吃着饼干边喝水,把肚子填饱后,开始上车,郭易叫华振邦罗小梅坐前面一排,被华振邦婉言拒绝了,郭易和两个手下交换了一下眼色,三人坐在前面,那个长得有点阴沉叫东子的年轻人,他把一直背在背上的挎包放在郭易脚下,发动汽车,雪亮的车灯划破黑暗,皮卡车向着红山方向开去。
罗小梅一坐进车里,就紧紧地靠着华振邦,华振邦伸手把她的小手轻轻握住,这才让她有点害怕的心静了点。
与几个不相识的人一起走夜路,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不过与振邦哥在一起,她的心里觉得有了依靠,小手就不时捏着华振邦。
不过华振邦的心里却在回想着郭易看到兰草后的举动,如果说在见到自己的兰草前,他的表现还可以的话,在看了兰草后,那表情就让人有点捉摸不透了。
特别是双方说好价钱后,郭易却说没有带那么多现钱,提出到宾州再从银行提钱付款,让华振邦多了个心眼。
他仔细观察过郭易带来的两个兄弟,发现这两个沉默不语的人,竟然都是练家子,一个叫东子的,有点阴沉的,下盘很稳,看来擅长腿功,而那个叫强子的长得很是壮实的,从那双手上看,明显是练赤铁沙掌之类。
有这两个兄弟,难怪郭易敢走夜路了。
想到自己对郭易并不是很了解,而这车上的兰草,市价值一百万以上,一百万啊,那是多大的诱惑,不排除这郭易动了歪心眼。
这就是华振邦没有答应郭易坐在前面的原因。试想,要坐三四个小时,又是晚上……
华振邦在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些,右手却乘着车内黑暗伸到罗小梅柔软的腰上,让罗小梅心里一热,浑身无力,倒在自己的肩上。
看看车就要到红山县了,华振邦突然问道:“郭老板,你的两个兄弟好像功夫不错哈。”
郭易听到华振邦把话题转到自己的兄弟身上,就随口答道:“他们都是特种兵出身,身手还不错,一人对付七八个人没有问题的。”
“呵呵,郭老板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华振邦乐呵呵地说道。
“哪里,哪里,做我们这行的,要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走夜路更是成了习惯,所以不得不防啊。”郭易嘴上虽然这样说道,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自傲,就是凭着这两个特种兵,他从事兰草生意五年来,还从来没有栽过一个筋斗,有几个想黑吃他的都被打得满地找牙,连省城那些操社会的都敬自己三分。
“这倒也是,你有这两个兄弟,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别人就烧高香了,哪个还敢来惹你?不过啊,你这两个手下对付一般的人那是没有问题的,但真正遇到了高手,还是不顶用了。”华振邦先捧了郭易一句,然后又不以为意地说道。
其实华振邦倒并不害怕郭易在路上动歪心眼,不过看到郭易这人还不错,决定不管郭易在心里动没动歪心眼,都要把它按灭在荫芽状态中。
“呵呵呵,看来刘门主懂得的东西还真不少啊,不知道这种高手刘门主见到过没有?难不成刘门主就是一个高手?”虽然看不见郭易的脸,但想来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因为话里已有了火药味。而挨着他坐的那个强子,呼吸也变得有点急了。至于东子,心里也有怒气。
“也不算多,只不过给别人学了点皮毛,懂得一点点,呵呵。”华振邦神情自然地笑着说道。
“那你说说他俩的功夫比起你来如何?”郭易在黑暗中与身边的强子交换了一下眼色,有点挑衅地说道。
“呵呵,郭老板,本来不该我来点评你的这两个兄弟的,不过看在我们今天合作得很愉快的份上,我就说两句,说得不对,请三位原谅哈。”华振邦不以为意地说道,暗中用手握了一下罗小梅,让她不要担心。
“好,你说,我和东哥洗耳恭听刘门主的指教。”强子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中有按捺不住的怒气。
东子注视着前面坎坷不平的公路,头也不回地点了一下头。
“呵呵,指教谈不上,就算是共同学习吧,先说东子吧,我今天观察了你上山时的动作,步子很轻快,下盘很稳,说明你在腿上下个一番功夫,但手上却只练了防守,应该没练多少进攻的招数。至于强子,一双铁砂掌所下的功夫不小,一掌下去,应该能劈断五块红砖。你两个如果联起手来,能强过你们的人确实不多。”
“那你就应该比我们强得多哟。”强子的话里再也藏不住怒火,两眼似乎要冒出火来。
郭易在心里盘算了半天,突然开口说道:“强子,东子,你们不是早想向高手学习几招吗?高手就在眼前,你们还不向刘门主请教一下。”
扇风点火的味道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