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第二天了。
刺耳的铃声响起,但是紫英和宋轩都没有为之所动,稳如泰山的躺在床上,只是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先动。这一夜便是这么过来的。
最后还是,宋轩起身没有理会紫英来到门口,站立,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也许明天我们就会阴阳相隔,出来做个道别吧!”之后便走出了屋子。
紫英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阴阳相隔这几个字触动了他,起身也走出了房间。
训练大厅里,刘天明威严的站在十一人面前。
“今天!你们就要参加天选仪式,不管成功与否!你们都是我刘天明的兄弟!”刘天明少有的在众队员面前表露出这种狂态,也许是即将的离别,让他也有些感伤。
众队员都默默地听着刘天明的演讲,尽管不动听,却也中听。
紫英看着他们或激动,或兴奋,或恐惧,或后悔的表情,心里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这时,一组工作人员进来了,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十人没有犹豫便走了过去。
紫英似乎是下了决定似的,来到刘天明身前:“我有条件!”
“跟我来!”刘天明似乎是想到了紫英会这么说,但是他自己也没有权利允诺紫英什么,将他带向当初第一次进入的指挥室。
一别两年,紫英对这里的设置却是了然于心,丝毫没有变化,只是五名老者脸上的皱纹又爬了不少。
老肖见刘天明将紫英带来了,心里满是高兴,也丝毫不掩饰,热情的招呼着紫英。
紫英看着满脸堆笑的老肖,心底不自觉的产生一股厌恶,那像是一种天生就有的感觉,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是我们人中有人天选成功的话,希望可以不植入微型炸弹!”在紫英心底还是很希望战友们都能成功通过天选仪式。
“这…………”满脸笑意的老肖却是为难起来,不知是在担心什么。紫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似乎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似的,老肖咬牙答应下来。“我需要修改一下合约,老云啊!你去将合约修改一下,拿给小英!”前一句是对紫英说的,后一句则是对身后老友说的。
这时,紫英可以从单向透明玻璃看到试验大厅里是个战友分别站在了是个像是棺材的培养池前。
“让我下去吧!”紫英看着试验大厅里的战友淡淡地说道,仿佛下一刻发生的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刘天明看向老肖,征求他的意见。后者微微点头,示意可以。
试验大厅里,众队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候,一道合金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刘天明和紫英的身影。刚才合约修改的事情,他们已经得知。知道紫英完全可以拒绝天选仪式,却是为了他们希望渺茫的自由幡然赴险,不止一次救过他们的性命,他们早已铭记在心,在此等待就是为了表达对他的谢意,尽管微不足道。
十名队员迅速排好队,整齐划一朝紫英敬了一礼。紫英被这阵势搞的一愣,不明所以。
“这是他们在表达对你的谢意呢!可不要推脱,毕竟是生死时刻!”刘天明的声音悄然出现在耳边。
紫英默然,是啊!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要死在莫名的培养池里,紫英突然间觉得十分滑稽。只是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也改变不了事实。在紫英看来滑稽愚蠢的事情,在十名战友眼里却是登上天梯的捷径,求之不得。也许是他们经过层层选拔才被挑中,而紫英却是莫名其妙被抓来的缘故吧!
紫英也郑重且庄严地回礼,看着眼前十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心中涌现出一股苍凉,悲壮!
“兄弟们!保重!”紫英最后也只说出了这五个字!
或许是为了不让气氛那么沉闷,姚六等几个活泼的队友嬉笑着道:“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儿,各回各位,等会醒了咱可就是教官级别的人物了,到时候咱们再找教官算账,嘿嘿!”
经姚六这么一挑拨,大家也都露出了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显得那么牵强。
这里只有十个培养池,并没有紫英的地方。
“你不在这里!跟我来!”尽管疑惑,却也没有反抗什么的,只是在战友们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走出了实验室。
刘天明停在了一道门前,门前有道瞳孔认证的仪器。
房门打开后,是一件只有几平米的小屋子,灯光明亮,在屋子里只有一个和试验大厅里相差无几的培养池,在边上还有铭文标注:粟紫英!看来这是为紫英专门提供的。
“你只要进入培养池便是了,其他的,你只要紧守住意识就行了,主要就是对你强化的过程!”刘天明给紫英讲解着经验。
“你说,他们有几人能通过仪式?”紫英却是全然没有听刘天明的解释,突然问道。
刘天明一愣,随即深吸口气:“看他们的意念了,不过按往常的概率来讲,情况很不容乐观!”
“那就是没有人能通过了?”紫英面无表情,淡然的问道。
“有人存活的概率几乎为零!”刘天明沉重的说出了这微乎其微的概率,紫英没有再问下去。
“你应该收集了他们最后的愿望吧!”每届天选仪式前,教官都会将他们生前最后的愿望告知教官,若是失败的话,教官都会无条件将他们的愿望达成。
“你想?”刘天明看着紫英的后背。
“若是能活着的话!”原来紫英对自己能否挺过去抱有怀疑的态度。
“那你的愿望呢?”刘天明才想起来,还有问他的“遗愿”呢!
这时,一个美丽的妇人出现在脑海里,手里拿着根棍子,不舍的打在小孩已经发肿的手上,还边带这哭腔‘让你在打架!’床对面,她小心的询问反常的自己,生怕惹自己厌烦。做饭只问自己想吃什么,直到如今她都没做过自己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
紫英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帮我照顾好我妈妈!”
刘天明对紫英的愿望没有露出惊讶或是疑惑,也许这类的愿望层出不穷吧!但是他却郑重的答应着紫英,没有一丝敷衍。
刘天明站了一会,见紫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便转身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听到紫英说道:“谢谢!”
刘天明顿了一下,却也没有停留,嘴角含笑走出了房间。
也不知紫英是因为什么谢谢刘天明,是因为将他带到这里么?或是因为他答应照顾母亲。
紫英看向后上方的墙角,显然是发现了那处的针孔摄像头,他知道,这里布满了这种针孔,却不介意。
来到培养池前,开始脱衣服。之后,便步入了像是棺材的培养池!
身体被液体包围,冰凉的感觉从每个毛孔散进体内。只露出口鼻在外,保证呼吸。
灯突然关闭了,四周变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指挥室里的五名老者此时都是严肃,郑重的看着眼前视频上的画面,是十一人的详细资料,包括身体素质,都是从培养池里传回的数据。
而且有些数据还在不停地跳动,应该是动态的生理状态。
老肖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压抑下激动的心情,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身前操作台上有一个电闸模样的扳手,老肖微微颤抖着伸出手,握在了扳手山,紧了紧,一狠心,拉了下去。
嗡!有一种启动了什么设备似的生硬声音响起。
可以看到身前空中的屏幕上每个人旁边的数据在急剧攀升,从上方俯视下去,却看到的是整整十个血棺模样的培养池。
不过众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上面,而是盯着另一个单独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紫英的黑屋子,和实验大厅里的血棺不同的是,这里依旧没有反应,就行没有启动一样。
“果然不错,他本身体能量就十分强大,一期的强化只能巩固他本身的力量。就看二期的结果了……”老肖满意的看着屏幕上数据的变动。
一脸正气的老云也是唏嘘道:“没想到会有人没经过任何外界的辅助,凭自身的潜力就可以训练到这种程度的,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十名候选者屏幕上的数据已经趋于稳定,而老肖却是没有理会。
“进行二期进化!”说着,拉下第一道开关旁边的另一道开关。
小黑屋里的紫英突然间觉得周围的液体疯狂的从每个毛孔渗入身体里,浑身像针刺一般。紫英咬牙忍耐,两年的出生入死让紫英的毅力也是无比坚韧。
不过这如万蚁吞噬体,钻心钻肺的刺痛从每一个角落刺激着紫英的神经,不禁也让他有种立刻死去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所有的痛楚瞬间消失,紧接着,从身体的每个地方散发出一股暖流温养着紫英破败的身体。就像春风拂过残柳,焕发生机般,力量从每个细胞里迸发。
指挥室里,老者们震惊的看着屏幕上的淡红色培养池。要知道,刘天明也只是经过了一期强化的天选!也就是说,此时的紫英已经远远超过了刘天明。也许是紫英带给他们的震惊已经太多的缘故,这次他们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肖老!真要?”刘天明的父亲刘栋问道。
老肖眼神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手伸向最边上的一个拉杆,顿了一下,便义无反顾的拉了下去,成败与否,再此一举了吧!
刚刚经过不知从何而来的暖流温养,神经放松下来的紫英,突然双目圆睁,眼里布满了血丝,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渗出黑红的血液,不一会便将整个培养池染成了血红。
“真像!”老肖心底默念,似乎对紫英的身份很清楚一般!也不知到底像谁,或是像什么。
四面八方涌来的液体挤压着紫英的身体,仿佛要将身体挤爆,但又好像都是幻觉。
过度的疼痛已经让紫英神经衰弱到一种无法正常思维的程度。
在那一刹那,紫英突然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疼痛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难忍了,慢慢闭上了眼睛,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却不知道是什么。
身体的刺痛依旧在升级,不过对此时混沌状态的紫英没有什么影响。
忽然,身体好像轻了许多,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有种向上飘的感觉。由于强烈的痛楚,早已失去的意识,此时似乎有些回归。
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到倒是一道血棺,而在血棺里依稀躺着一个人。一米八的身高,清秀帅气的脸上正露出难以忍耐的苦痛。
正讶异间,突然一股不可抵抗的扯力袭来。紧接着便是身体各处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不过似乎经过刚才的幻象,面对这身体上的感触,感觉少了许多。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折腾,一股困意袭来,竟是眼睛都睁不开了,紫英索性睡了过去。
“成功了!”指挥室里,老肖身后四位老者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完全没有一丝老者该有的淡然。
老肖的身体更是不住的颤抖着,嘴里直念叨着:“果然没错!果然没错!”
一刻钟过后,众人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
老肖也是整了整面容,对老云说道:“你去安排安装微型炸弹的事宜!”
老云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不满,看着老肖,也许是因为他答应过紫英。
“去吧!至于原因,你知道的!”老肖却是不顾老云脸上不屑与愤怒。
老云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却是咬着牙,转身离开了。其余三人看着这一幕也都默默地站在一边,不敢做声。老肖对这些人态度似乎是很受用,脸上又露出了德高望重笑容。
看向紫英所在的屏幕上,目光中已经没有了开始的狂热,而是一种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