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哭,引得咖啡厅里的人纷纷向我侧目。你们一定觉得我是个恶毒的少妇,为了某某人,某某家产抛夫弃子,为祸人间。但是我不在乎。我优雅地喝着咖啡,看着林之夕,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
我头脑中关于我和林之夕在一起时候的种种画面,都被我毫不犹豫的点了屏幕上方的小红叉。我不停地删除,删除,然后清空垃圾箱。死机,再开机。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林之夕哭了足足十分钟。我也很有耐心的足足看了他十分钟,并用这十分钟喝光了一整杯苦得不能再苦的咖啡。
林之夕突然站起来,狠狠地甩给我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消失。
我看着林之夕那杯一口没动,早已不冒热气的咖啡,久久的无法动弹。因为林之夕对我说:何悦,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
他说,你他妈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狠毒的女人!
我曾经爱到不可自己的林之夕,最后留给我的,竟是这样一句痛彻心扉的话,和模糊而苍凉的背影。
我哭了。我的泪顺着我的脸颊滂沱而下。
林之夕,我不恨你当初抛弃了我,我也不恨现在你又回来打扰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我恨你,是因为你不懂我。当初,在我最相信爱情的时候,你离开了我。而现在,在我没心没肺,游戏爱情的时候,你又反过来要求我相信。命运耍着我玩,你也耍着我玩。我真难过。
林之夕,那些过去了的爱情是手中抓不住的沙。我们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在生活面前,我们不可以再任性了。你不是我的唯一,我也不是你的唯一。我们都会重新开始,我们必须重新开始。
我神情恍惚的回了家,吕轶峰已经做好饭了。他见我回来,便起身准备把菜热一下,一会儿就好。我拦下了他。我说我吃过了,你别忙了。说完,我有气无力地走回我的卧室,坐在床边,发愣。
吕轶峰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生怕打扰到我。他坐在我身边,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一把把我搂到怀里。
我的头,靠在吕轶峰的胸口上。一时间,我泪如雨下。我所有的失意与委屈,顷刻间,在吕轶峰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发泄了出来。我在心里苦笑,什么时候我才能变得成熟一点,处变不惊一点呢?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做出来的都是小孩子的事。
我一遍又一遍地问吕轶峰:我真的有那么狠心吗?我就那么坏吗?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是个坏女人?我只是想自保啊。没有人爱我,没有人心疼我,难道我自己对自己好点也错了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
我不知道吕轶峰是否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只知道吕轶峰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让我镇定,让我安睡。而我,是多么的安于他的怀抱,他给我的温暖。
我想,一切的一切,我们终归会遗忘。没有人愿意一直活着过去,我是这样,林之夕也是这样。华丽的转身是我们成长的代价,潇洒的作别是人生短暂的休止符。我们能做的,是坦然接受。
后来付凝告诉我,林之夕并没有离开。他在这里租了房子,又找了新的工作。他是铁了心,要留在你身边。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那晚,我是躺在吕轶峰的怀里入睡的。我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而吕轶峰为我捂暖了我冰凉的手脚。
付凝说过,吕轶峰是一个值得我好好珍惜的男人。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快到十一了,我该想想自己能在假期做点什么了。上班真累人,我都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我想就算不出去旅游,我也要把自己闷在家里,好好睡上几天。
不过事实上吕轶峰并没有打算让我消停。他说国庆节的时候,市里举行了各大公司领导高层的会议,让我陪着他一起去。
我说,你公司那么多漂亮的秘书小姐,你找我多给您丢人现眼啊!吕轶峰没有理会我的调侃,而是酷酷地说,你不去也行,我扣你工资便是。我并不接招,我觉得吕轶峰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是他求着我,现在怎么还威胁上我了?我说,吕大老板,我的工资您想怎么扣就怎么扣,随便您。反正你不是说了嘛,你的工资也就是我的,别想拿这个威胁我。吕轶峰不打算放过我,继续说,那我炒你鱿鱼!我笑着回答他,那我也不怕啊,大不了让何向楚再给我找个工作呗,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我还能遇见一个比你多金,比你还帅的老板呢~
就在我以为吕轶峰放弃了的时候,他忽然凑到我的耳边,格外温柔地对我说:嗯,也好,那我们不妨做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吧。趁着我们都有时间,就在十一的时候我们把证领了吧。结婚证哦,国家级证书哦~
我一把抱住吕轶峰的大腿,我说你误会我了……我特别喜欢参加酒会。我真心的!
十一那天气温特别低。为了防寒,我选了一件特别保守加保暖的礼服。我想我既不是穷装酷的花花公子,又不是勾引男人的小妖精,风不风度,漂不漂亮是着实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吕轶峰来接我的时候,我看见他穿了一件十分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帅得不成样子。他看了我几秒,期间还不停地摇头,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甩给我一个口袋。在吕轶峰强势的威胁下,我特别不情愿地换上了他专门给我买的小洋装。礼服是一件吊带的黑色小裙子,不是一般的短,还没到我的膝盖呢。裙摆是简洁的碎花小褶,零星的镶嵌了些碎钻,格外别致。外加一件银灰色的皮草披肩,奢华却不觉张扬。我不得不佩服吕轶峰的审美眼光。
吕轶峰走进我房间的时候,我刚好换完衣服。我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吕轶峰站在我的身后,欣赏着镜子。
吕轶峰的身体紧紧地贴住我的,他伸手双手,搂住我的腰,并把头靠在我的肩窝上。我有些痒,却挣脱不开吕轶峰的怀抱。
一个月没有剪头发了,长长了不少。我用电棒把它们烫弯,让它们很有弹性地垂在我的肩头。我还特意化了一个淡淡的妆。我想,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吧,在自己男友的面前,总想展现出自己最漂亮的一个。我这么超凡脱俗的人也不能幸免啊~
“哎,说实话,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漂亮?你是不是春心荡漾了?”
“说实话,你应该庆幸我的春心荡漾。不然你只能证明我是个gay。”
“切,万一你是个双性恋,我找谁哭去呀?”我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吕轶峰,一副不满的样子。转念又想,不对呀,我的主楼怎么能被吕轶峰推歪?于是我再接再厉,我说,“请吕先生正面回答你女朋友的问题,我漂不漂亮呀?”
吕轶峰像模像样的观察起我来,一会儿扯扯我的裙摆,一会儿摆正我的披肩。最后总结道:“嗯,我挑衣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你说是不是?”
“亲爱的吕轶峰小朋友,如果你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会挑女人的衣服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其实是我的秘书买的来着。”
“你敢不敢再孬一点?”
“……”
酒会的排场很大,来了好多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心里有点抖,怕丢了吕轶峰的脸。吕轶峰到底好心的安慰我,“反正以后丢脸的机会太多了,我得早些适应下。”
我用鞋尖狠狠地踩了吕轶峰一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不用这么好心安慰我的!”
“何悦,我明确的告诉你,你踩的这双鞋价值六千!美元!你把你自己买了赔给我吧。”
“给我个痛快的,让我死了算了。”
刚走进会场,迎面就遇见了何向楚和沈洁。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何向楚看着我挽着吕轶峰的手臂,乖巧地站在他旁边,微微一怔,随即特奸邪地笑了。他一定是想了,赶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呦,我们的何大小姐终于长大了,都知道找男朋友了。也漂亮了,真是个美女。”童姗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
你丫才是个幼稚儿童,你丫一辈子不知道找男朋友!我在心里暗骂,想当的不爽。而且居然叫我美女,你不知道我何悦最讨厌别人管我叫美女吗?!
美女这个词是我的一个硬伤,更是我一辈子的阴影。记得大学刚毕业的那年,沈洁看我在家呆着实在是太清闲了,于是每天拉着我去逛市场。不过我敢断定,沈洁是因为前一阵她养了五年的小哈巴狗意外身亡了,才拿我来一次缅怀的。呃,把我当狗遛了……
那次我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妈一起排队买打折的鸡蛋,售货员叫那个大妈一声美女之后,以同样的称呼叫了我。我才二十出头啊有没有!我青春年少啊有没有!我不是跟老大妈一个级别的啊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