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老施主,请。”
“神僧你离开吧,老头儿不想杀你。”
“现在施主心结已解,念头该也通达,施主可有轻松快活之感?”
伍老头儿心中最快的压抑就在手中剑挥出的那一刻消除掉了,而现在只有空虚与寂寞依旧缠绕在心头间,身为宗师他身边只有数十位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他们大多只是崇拜他,甚至是盲目的跟随。
“放下心头大石是自然,如今施主又该如何处置你身后的一众兄弟?”
伍老头儿回头望去营地内的大小男儿,有些依旧吃喝胡天胡地,有些面容沧桑似又满怀心事,有些双目闭上早已休息,大家都只是为了跟随自己而来,而目标达成以后又该何去何从,这事伍老头儿或许是真的没有想到过。
这。
伍老头此时望向谢雪峰,看到这一位年轻的父母官,心中自有厌恶之色,然而谢雪峰仍沉醉在知府大人之死当中,未能抽离回到现实。
“臭小子!”
谢雪峰被这口真气带动的嗓音震醒,耳鸣不断,痛苦的紧抱着头堕马,他回身起来就见到伍老头站在自己身前不到十步,他抬头望着也没有什么话要说。
伍老头手中拿着郑知府留下的宣纸,净空将它交到伍老头的手上,净空没有解说的意图,那他只好找个识字的来说说。
纸中说着……
伍家当年之事郑益仁查明人赃俱获,伍家除了在外游历的旁枝伍老头儿,一家十八口皆被斩首,原因无他,当时新帝大统初登,伍家站错队自然要受连累,想不到的事郑益仁成为皇帝的刀手行了此事,而伍老头根本不懂皇宫争斗,只管是谁下的手。
权力令世人皆着迷,帝皇一怒万里伏尸,在郑益仁眼中不值一提,他当年斩杀伍家的因由乃是伍家的腐败不堪,他没有后悔只是冷眼看着那些可耻的伍家长辈依旧在教育年轻的一代,为家族报仇,为伍家讨回公道,这些话在他看内伍家的确死不足惜。
为家族残杀他人以及欺压百姓,报应来时却又叫年轻的后辈为自己的家族报仇,哪里被他们冤杀欺压之人又有谁愿意为他们出头?
“老夫没有后悔,但伍家未绝还望伍老先生代为照顾一二。”
伍家未绝!
伍家仍有一人当时只是在襁褓之中,他是郑益仁唯一放过之人并收为养子改姓郑。
“净空当年曾入京拜会过郑家,想不到那位佛性极高的小施主。”
“郑小施主年少聪慧,实乃可造之才。”
伍老头儿此时才觉得命运真爱捉弄世人,伍家后人被仇人收养,而自己又偏偏杀了他后人的养父,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低落得恨不得一剑了断,可惜他不能,伍家的事仍未结束。
“郑家我自然会去谢罪,神僧此前的话还是收回成命吧。”
“不,施主必须为净空挥下这一剑。”
“神僧不曾说杀人只会图添烦恼?”
“净空的命不值一提,弟子自会向寺内解释,施主无须介意。”
“师父!”
此时吴姓俗家弟子可是按捺不住了,伍老头儿杀了郑益仁是报仇,但要杀自己师父他就不能不现身。
“徒儿,枯兰修行艰苦,若你想还俗为师可以帮你。”
“弟子只想跟随师父,师父你不准死!”
“痴儿,世间万物总有枯荣,总有因果。”
“我不管!我就不想师父死!”
这位可怜的俗家弟子只能痛苦的抱紧眼前的中年僧人,僧人右手轻轻抚过少年的头顶,形象如慈祥的长辈,净空只有这一个弟子,如何不痛惜他。
“为师的尸首不需要送回寺里,你把为师跟郑施主好好安葬便可。”
“师父!”
“伍老施主,动手吧。”
伍老头儿望向沾满鲜血的剑锋,这是染满仇人鲜血的剑,剑鸣低沉似是想要反抗,剑能通灵,它此时也无能为主人报仇甚是可悲,而它亦可能再要添上一道亡魂。
“老头儿安顿好郑家自会往枯兰一趟。”
“如此甚好。”
吴姓弟子死抱着净空,净空依旧能伸出无垢的颈项,只等剑下头断,他就可以陪同郑益仁上路。
“神僧一路走好。”
“阿弥陀佛。”
剑下。
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