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虞灵虹愣怔半晌,显然吃惊。
“毒门?”聂志弘与陈华榛同发一句,志弘续问:“这门派有什么来头?”
杨锦宣道:“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个叱咤风云的用毒门派:毒门,门中弟子皆会用毒,其中依所专精再分三支。分别为以毒攻人之彭系、以暗器御敌之虞系及以毒救人之李系。”
“然而某个夜里,这偌大门派却被人满门灭去,上至老人、下至婴孩无一幸免。”
“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有一说是三系长老为夺掌门之位,不惜同门相残。其中又以虞系长老野心最大,日夜闹得门中鸡犬不宁,以致恶徒有机可乘。”
“不是如此!”虞灵虹忽呼出声,激动神情和平日冰冷模样大相迳庭。
听其呼吼,众人无不震惊,杨锦宣低颜道:“抱歉,杨某所言全是听来的,若有冒犯到虞姑娘,杨某向妳赔不是。”
“不,是我失态了。”虞灵虹沉默一会,缓声道:“你说得大致无异,可后半段。全是彭系的恶贼造谣生事,并非事实。”
聂志弘摸头道:“妳愿意告诉我们吗?”
寻思许久,虞灵虹点头道:“娘虽为虞系长老,对掌门之位却无兴趣,甚至逃离门派,意图远离是非。之后与爹共组家庭,享尽天伦之乐。但在我三岁时,娘和我却让彭系的贼人掳回门中,没多久,娘。就让他们给逼死了。之后,我是由舅舅扶养长大。”
听其身世多舛,聂志弘心生怜惜,问道:“那些人可有刁难妳?”
“李系的师叔、师伯待我还算不错,但虞系与彭系。”
陈华榛不解道:“彭系就罢,同为虞系人,他们却对妳不好?”
虞灵虹点头道:“他们认为娘身为长老却不顾虞系死活,还与外人成亲生子,实是有违礼数,因此对我亦十分不满。几年后,李系长老病逝,群龙无首,李系人不愿再与彭、虞二系斗争,除了少数人不肯离开,多数都选择搬离毒门。”
“之后,彭虞二系仍争得你死我活。一直至我七岁,有个叫辛德望的男人。”说到此处,虞灵虹神色黯下,双眸发红,身子甚至打起哆嗦。
“虞姑娘,妳还好么?”聂志弘伸手欲安慰她,虞灵虹却侧身躲过,点头续道:“那人不知是如何潜入我派。他逢人就杀,只有几人逃得快,侥幸躲过一死,其他的。”
杨锦宣问道:“妳是如何躲过此劫?”
“舅舅双足天生残缺没法逃跑,只得带我先至阴暗角落躲藏,可最后还是让他发现。”
“后来呢!”聂志弘急道。
“我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只听他不停囔着,让我长大后一定要找他报仇,之后我应是惊吓过度,便失去意识。”
“醒来后,舅舅已把我带到别处安置,从此不与我提当日之事,只要我问起,舅舅便是疾言厉色。我心知他是怕我惹上危险,但当时年纪小,我害怕受罚,此后。便不敢多问。”
“一直到十二岁,舅舅生了场大病,他临终前带我到娘的墓前祭拜,并交给我这毒经残本。”
“毒经?”杨锦宣双眸雪亮,呼道:“那可是了不起的宝贝,传说天下奇毒全记载在里头!”
“嗯。”虞灵虹点头续道:“他再三嘱咐我不许报仇,也让我别与外人承认毒门一事。但我永远没法忘记那血红漫天。那凄厉的叫声。”越说,身子越是颤抖。
“既然老天留我在世上,那这血海深仇。我是非报不可!可那贼子能在一日内杀尽毒门上下菁英,只凭我这三脚猫功夫。实在是。”
听毕,聂志弘深觉惆怅,万分怜惜她的遭遇。
赵晓芝气愤道:“这事儿都过这么多年,江湖上却还传着虞姐姐娘亲的不实谣言,那帮彭系的人嘴巴也真够坏了,让人家过世了还不能安心!”
虞灵虹握拳道:“彭系贼人所为本就无耻之至,不过,你们何不怀疑是我造假?”
聂志弘微笑道:“妳看起来就不是会说谎的人呀!”
杨锦宣点头道:“就是。方才得罪令堂,还请姑娘见谅!”
虞灵虹淡然一笑道:“那不知聂公子是否答应向令师。?”
“当然!”聂志弘拍胸道:“妳是八人之一,师父一定会答应教妳武功,且那姓辛的手段凶残,人人得而诛之!到时遇上他,我也会出手帮妳!不过咱们现在得先去若风谷才回骸岩峰,不知妳愿不愿意和咱们同行?”
“嗯。报仇之事并非三两天能解决,就请诸位一路上多多指教。”
听其将“血海深仇”挂在嘴边,陈华榛蹙紧眉头,显然有些受怕,劝道:“虞姑娘,妳要放宽心些,别因为报仇就把自己弄得不开心呀。”
赵晓芝点头道:“陈姐姐说得对,除了报仇,妳还有别的心愿么?”
“这。”闻言,那冰山容貌上竟泛起一阵淡红色泽,她无意间伸手入怀中,但寻了会儿,却摸不着那“重要东西”,她一跃起身,动作极大,吓了众人一跳。
聂志弘关心道:“何事如此着急?”
“失陪!”虞灵虹紧急留下一句,便匆忙夺门而出。
“怎么跑了?”赵晓芝呼道。
聂志弘急道:“看她的模样似乎是掉了重要的东西,我追去瞧瞧!”
“你的毒才刚解,不宜走动啊!”陈华榛拉住聂志弘道。
杨锦宣点头道:“是啊,让杨某去追吧,杨某脚程快。”
“不,她方才才助过我,我想帮她,这事就让我去吧,杨兄,麻烦你保护陈姑娘和赵姑娘了!”说完,聂志弘拿起佩剑,拔腿一奔朝虞灵虹离开方向追去。
不知不觉,聂志弘已来至与魏子吾对战之处,放眼望去,正见虞灵虹蹲着身子,双手置于草丛中不停摸索,志弘上前叫唤:“虞姑娘。”
虞灵虹稍抬起头,天色虽暗,却能在隐约间看见那倔强的眼眶中泛有泪痕。
见此,聂志弘的心颤动了会儿,虞灵虹急起身,并伸手擦去泪水,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不。”聂志弘面透怜爱之情,柔声道:“能不能让我帮妳?”
瞧眼前男子这般诚恳,虞灵虹卸下心防,点头道:“嗯,袖里剑不见了。便是你之前见过的那把。”
“啊?如何不见的?”
“方才碰上豺狼,我心头一急猛丢许多暗器,应是那时。”
“豺狼!妳怎么没说呀?”聂志弘惊讶不已,并伸手抓紧虞灵虹双肩,道:“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
虞灵虹眉头轻皱,身子向内一缩挣脱开聂志弘,并后退数步,道:“我没事,但袖里剑。”
“好,妳别急,我帮妳一起找。妳找那区,我找这边!”
两人分工合作,过了许久,虞灵虹已多次找遍整区仍找不着,直至旭日东升,她仍不愿放弃,显然对此物极是重视。
“虞姑娘,找到啦!”一声呼喊从不远处传来,她回神起身,急朝聂志弘所寻区块迈进。
穿过一小片树林,“你。”此时,虞灵虹和聂志弘对上眼,却是惊喊出声。
原本该是俊朗非凡的少年,现下却全身沾染烂泥,看来狼狈不堪,而他却不忘展露笑颜,那排整齐牙齿相形雪亮洁白,志弘笑道:“袖里剑掉在泥泞中,我捡的时候不小心脚滑,摔了满身泥。嘿嘿,等我一会儿,我去河边洗洗马上就好。”
虞灵虹自责道:“抱歉。”
聂志弘挥手道:“咱们以后就是同伴,甭说这种见外的话,等我啊!”
虞灵虹倚靠于溪边一棵大树静静等候,许久,虽说头发和衣服还湿,但整理一顿后,聂志弘又变回那洁净的英朗少年,他笑容灿烂如阳光和煦,道:“来,物归原主。”
心急一夜,终于将遗失宝物找回,虞灵虹内心欢喜踏实,即瞬打破那冰冷神情,莞尔一笑,朱唇红润、齿白牙清,双颊梨窝若隐若现,她抬起头,声音亦清亮而柔,道:“多谢!”
平日那冰山模样以足艷冠群芳,如今一笑,经旭日照映,面色更显红润有泽,此等倾世容颜映在聂志弘眼帘中,顿觉心跳急速,甚至有冲动想将她抱入怀中,亲吻那片鲜红双唇。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聂志弘于心中续唸着那《洛神赋》后文,双眸紧盯着眼前佳人越看越痴。
看眼前男子露出呆滞模样,虞灵虹轻喊一声:“聂公子?”
聂志弘恍神不语,心中情绪实难言喻,此生从未有过这种甜蜜感觉,心想:“好美。真的好美。难道这就是陈姑娘所说的男女之情?我对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