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第一次那样安静地走过那一段路,没有道别就各自走向各自的宿舍。也许那时,我们第一次意识到生命的脆弱,第一次知道死亡就在我们身边,所以,那天的我们,会突然从吵闹的年华,瞬间质变到未来的沧桑,用心虔诚地感悟一下人生。
“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出事了?”回到宿舍于前程就对我很严肃地说。
“嗯,知道,好像有人被砍了吧?”我躺在床上看着房顶那泛着黄色光芒的白炽灯说。
“靠,今天超市门口是不是有剥羊的啊?怎么那么多血?你说这城市剥羊不和我们农村一样吗?咱们家里剥羊那血还是得要的,炒菜还不错呢,城市人就是浪费啊。”马国庆推开门,很傻逼地对我们说。
“你怎么知道是剥羊而不是剥狗?”我猛然地站起来问他。
“对啊,城市里没有人喂羊,狗倒是不少,应该是杀狗的”马国庆有所感悟地说。
“嗨”于前程看着马国庆摇了摇头,拿出他的英语单词开始看。
“前程,我告诉你呀,这个英语单词你是记得多,忘的就多,忘的多,就会的少,会的少,就考的差。记得少忘的就少,忘的少,会的当然就越多了,会的多当然考试就会越好。”国庆不知道从哪里看得笑话,想逗我们笑,可是我们始终没有笑一下。
马国庆看看我们,很无趣地坐在自己床上。
“国庆,今天又看没看女人撒尿?”我拿起牙刷准备刷牙。
“别提了,今天早晨起来,就发现眼镜在我头下面枕着,镜片都碎了,今天戴以前的眼镜,嗨,那是什么也看不到啊,明天中午说什么也得配个新的去。”马国庆很神伤地也拿起牙刷对我说。
“我那天在超市看到有军用望远镜,要不要买个试试?”我调侃说。
“靠,我不能下流到那个地步吧,别人怎么说我啊,还是暗贱比较好。”马国庆居然有些害羞。
第二天一早,莫顺路就在班里把那人情况和我们说了。
“他的胸腹部被开了,肺部和内脏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别提了,太惨了,没到医院人就断气了”莫顺路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那人伤口的长短。
“死的什么人啊?”林大顺好奇地问。
“社会上的,听说是因为上次篮球比赛的事,他来我们学校揍人,真是揍人不成,反被砍啊。”莫顺路也卖弄起来文字。
“还不都是因为女人”黄子峰有些鄙视地说,“现在打架都他妈因为女人,那比赛要不是拉拉队女人,也出不了这种事情。”
“红颜祸水”林大顺皱了皱眉头说。
那些年,我们叛逆的青春啊!我想不单单是我,所有的人都曾这样叛逆过吧,讨厌父母的唠叨,对老师的批评熟视无睹,挥霍着宝贵的青春去台球室偷偷打两杆球,半夜三更和同学在网吧围着偷偷摸摸,又兴奋异常地看色情电影,然后回到宿舍,去厕所想着自己喜欢的人狠狠地打手枪……
青春是一种轮回,变换的只不过是角色。
我也一直想,我的生活会简单平凡地渡过,每天早晨起来洗刷后,剐干净自己的胡子,提着包,在家门外的小摊上,吃两个包子,喝碗豆浆,然后去上班,下班后可以在公园里打一个小时篮球,然后买点蔬菜,自己回家做一顿自己满意的饭菜……
可是,现实的我啊,却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生活,至少现在我还不曾拥有。
漂泊了很久,自己居然还是没有停下来。也许一切都源于我青春年华里,那不曾死去的理想,所以我在一直苦苦寻找,生怕自己有一天突然有了安定下来的念头,会突然找不到坚持最初理想的理由。
安静属于文悠涵,杂乱无章,永远未知地不确定才属于我。
那年,我第一次看到了文悠涵的脆弱,第一次知道了,干净透明的文悠涵居然也有秘密。
那次篮球比赛,发生太多的意外,以至于2005年,所有的比赛我们学校都取消了。
“许诺转校了,听说去济南上了?”莫顺路有些羡慕地说。
“为什么啊?”小米迫切地问。
我想,那年小米一定暗恋过许诺。暗恋,并不是很不相配就不可以暗恋,暗恋,也是一种自由,也是一种权利!暗恋是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还不是死的那个人的事,听说那死的人就是为了找许诺的麻烦,被体育队的人给砍死了”莫顺路看着小米说。
“许诺转校了”我听见小米在和文悠涵说。
“哦”文悠涵低下头,可是手中的笔分明颤抖了,文悠涵使劲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你们什么关系?那天那么多人给他送水,还不乏美女,可是他只喝你的水”小米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们是初中同学”文悠涵的话很颤抖,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我此刻才知道,文悠涵是那么脆弱的女孩。大声说一句话就可以被吓哭的女孩,这是一种怎么任由悲伤苦难摧残的柔弱?也许,文悠涵一点也不是淑女,她会不顾及场合,不管自己哭得样子多丑,无助难过地时候,就会趴在桌子上,蹲在墙根双手抱着头默默流泪。